我听过太多的鸡汤，不管是乌鸡汤也好，是纯鸡汤也好。我之中坚信，一巴掌打醒你的不是所谓的梦想，一定是那个叫现实的家伙。

　　现实是个不要脸的家伙，吃干抹净裤子一提，翻脸不认人。

　　年后有病吧重新开张，我们这些在大城市里蜗居着的有病的人，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聚集来，挣着钱，开着玩笑，玩弄着自己的人生。

　　我欠了李硕太多的钱，我得努力的去还。

　　桦苑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的辣子鸡和冷吃兔。用一张白纸铺在吧台上，然后将那些吃食放在白纸上。不用招呼，大家都围过来，边聊天儿边往嘴里塞。

　　有的时候，就怕聊天儿聊得入迷了。塞进嘴里一根儿辣椒都不知道，最后一嚼。然后辣的难受，吐出来，呸呸吐了好几口吐沫。

　　“哎哎，我回老家的时候可是听说了。我们家胳膊的邻居家的小丫头，才十八岁，也是干咱们这行的，人家现在在北京都买了房子。你们想想看啊，那可是在北京买了房子啊，北京的房价多高，对吧。”

　　“呦呵，还真是勤奋的孩子啊，不是抱上什么大腿就是认了什么干爹了吧。”

　　“啧啧，甭说啊，我也认识一个干咱们这行的，真豁得出去，给人家男人生了孩子，还想母凭子贵加入豪门，你们猜怎么着啊，人家那男的跑了。”

　　那群姊妹向来说话就是这么奔放，口无遮拦。最主要的是，刚过完年，人家夫妻之间的关系刚活络好，还不需要到这里来寻找刺激。人爱说闲话都是闲出来的。要是现在每个人忙的脚不沾地儿，你看他们还有心情说三道四么。

　　不过，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我发现妈妈的脸色一直不太好。这才意识到，她们胡说八道的语言让妈妈躺枪了。

　　桦苑不嫌辣，吃着裹着辣椒红油的小排骨，特认真的听着那几个妹子聊天。

　　我戳戳桦苑的后背，然后往妈妈坐着的那个方向示意。桦苑愣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儿。

　　我无奈的叹口气儿，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桦苑这才明白过来。

　　“得得得，都别吃了，你们这么爱胡说八道的，怎么不被辣死呢。”桦苑讲白纸包起来，毫不心疼的扔进垃圾桶里。

　　“别介啊，桦苑姐，你刚才不是听得也劲儿来着么，你说你这突然犯什么邪啊，就算是你犯邪也甭扔吃的啊，多浪费，不如给我们吃。”几个妹子，不满意的翻了几个白眼儿。

　　然后瞪眼看看桦苑扔的那包食物，多少感到些惋惜。毕竟这种正宗四川风味儿的小吃，在北京是很难买到的。

　　“婉君姐，你倒是等等我。”桦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跑过来。

　　妈妈也起身，收拾收拾要回家。

　　我们共同走在一个过道里的时候，我说妈妈你也别放在心里，大家都太闲了，所以扯点儿有的没的。

　　“嗨，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要是我当初真的介意的话，我当初就不告诉你们我当年的遭遇了。倒是你，妈妈有事儿和你说。”妈妈看着我，然后看看桦苑，“桦苑。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等下我和婉君说完话你们再走。”

　　“好吧，那我去休息了。你快点儿说哈，别一墨迹起来没完。”桦苑瞪着大眼睛，老大不愿意。

　　妈妈笑着扬扬手，说赶紧去吧，那这么多话。

　　其实我知道妈妈想跟我说什么。

　　我在酒吧这么多年，没有十年，也有个七八年了。我是她一手带大的。一开始看我年龄小，不该我赚的钱，妈妈绝对不勉强我。

　　现在我都二十五了，妈妈的意思是不打算嫁人的话，以后就该破破规矩了。

　　“你知道这酒吧里，一天有多少人是冲你来的？”妈妈语重心长的看着我。

　　“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我和桦苑的教训你也见到了，别侥幸的以为我们就活该倒霉，你就能遇到个一样的，对你掏心掏肺好的。我告诉你啊孩子，人都是会变的，而且越变越不像样。”

　　我点点头，我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陪人家喝酒陪人家笑，拿自己该挣的那一份儿钱。

　　“那样的话你老了怎么办。你还打算给人家陪一辈子酒啊，老了之后还有人让你陪么，你能陪得动么。趁现在还年轻，赶紧多挣点儿钱。等以后干不动了，还能有钱养老。”妈妈开始皱眉头。

　　我吸了一口气儿，不管是遇到江允前还是见他之后，哪怕是今天，我都没想过我会为了钱去跟别人上床，然后每天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人扔到脸上一把钱之后，被人丢弃。我做不到。

　　我抬头看着妈妈，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不听她的话。

　　我说妈妈，我要是您亲闺女的话，你还会这样劝我么。

　　妈妈震惊的看着我，皱眉，她嘴唇颤抖着，半天没有吐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有个姊妹在门口探头。

　　“妈妈，您儿子来了。”

　　说完那个姊妹走了。成成闯进来。

　　这孩子满脸的不乐意，皱眉头。大冷天儿的只穿着个粗线条的毛衣。

　　一见我也在，成成终于收起臭脸，特别委屈的嘟起嘴，跑到我身边儿，搂着我的肩膀就开始抽搭。

　　我和妈妈都蒙了，这孩子突然怎么了。

　　“怎么了成成，大冷天儿的，怎么就穿一毛衣出来了？”妈妈心疼的把自己呢子大衣披在成成身上。

　　成成长得高，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妈妈给他披衣裳的时候，都得踮起脚来。

　　“婉君姐，你还管不管李硕了，他欺负我了。”成成说的那个委屈啊，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妈妈一下子生气了，看着我就开始发飙。

　　“我就说你不要和那个李硕来往，我说的怎么着来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吧，就连成成这么个孩子都欺负，一看这人品行就不强。”妈妈声音都带着颤，兴许再说两句，眼泪也得下来。

　　成成擦了下眼泪，松开我肩膀，站得笔直，看着妈妈，特不高兴的说；“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叫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不是好东西吗。”

　　我差点儿笑出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成成能拆妈妈的台，旁人白搭。

　　妈妈没顾得上回答成成的问题，一个劲儿的询问成成是因为什么事儿和李硕碰面儿的。

　　成成没有看妈妈，直接牵起我的手，特认真的说姐咱们去找李硕算账。

　　成成人高步子大，我在后边儿只能走的快点儿才跟得上他的步伐。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妈妈说再见，也没来得及和桦苑说，让她先回家休息。

　　“成成咱们这是去哪儿？”我看着前面走的匆忙的成成。

　　成成回头，笑得特别灿烂。

　　“姐，刚才在我妈面前演的那出戏怎么样？”

　　我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感情人家李硕没有欺负成成就背上一超级大的黑锅。还真是心疼李硕。

　　“你怎么不去奥斯卡夺影帝？”我看着成成，其实我很生气他这样撒谎。

　　成成假装没看到我生气，满不在乎的笑得一口白牙，然后取车，打开车门儿让我上去。

　　我认得成成这辆车，是去年回国的时候买的，那个时候玛莎拉蒂的这款车刚出来，成成死缠烂打让妈妈给他买了这辆车。据说一辆车，就花了妈妈好几年挣得钱。

　　“姐姐。我今天带你去个地方，但是你要帮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成成熟练的发动车子，将车里的温暖调到最高。

　　还没等我开口，妈妈的电话来了，电话里妈妈问我要和成成去哪儿。

　　我看看成成，成成用嘴型说去找李硕算账。

　　虽然我很不愿跟成成一块儿蒙妈妈，但也没有别的好借口。

　　我又问了成成一次去哪里，成成特保密的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然后车开的飞快。

　　大晚上路上没有几个人，成成车开的快点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发现我们越走越偏僻，我有点儿心里不踏实，看样子，我们好像要到郊区了。

　　后来到了一片挺荒的。类似于山头的地方。

　　“咱们到了，下车吧姐。”成成依旧很开朗的声音，看不出有半点儿的害怕。

　　我说咱们这是来郊区了么，大半夜的来这儿干嘛。

　　周围没有路灯，就山顶上有点儿光亮的地方。

　　成成胳膊搭在我肩膀上，特神秘的说就是因为白天不能开，所以才晚上来吧。

　　我说我有点儿害怕，咱们还是回去吧。因为我说这话的时候听到野猫在叫，声音呜哇呜哇，特别像小孩子哭。渗人。

　　成成紧紧搂着我的肩膀，拍拍胸脯说：“不用害怕，有我在，我阳气足。”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害怕了，因为有的时候看恐怖电影的时候，会说什么阳气足的人不易招惹上鬼，阳气不足的人就容易见到。

　　后来我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山路，终于到了在山下看到的那个昏黄的灯。

　　很久以后我再想想我曾经大晚上的和成成跑到陵园去，就吓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当时也是年轻，傻得冒泡，再就是成成一直跟我说着话，我没感到多害怕。、

　　走进了陵园，那个灯光下面的砖瓦房里出来一干瘦的老头来，他一见到成成就笑了。

　　说这么晚还来墓地啊。

　　我那个时候一激灵，差点儿没吓尿。甭管我平常多坚强，当时那种阴风阵阵的环境，还有在灯光下，老头的脸是有点儿发紫的，特别吓人。

　　就会感到更冷。幸亏成成在我身边儿，不然的话，我早就吓尿了。

　　“今天带我姐过来逛逛，那我们先进去了齐伯伯。”成成很有礼貌的语气。

　　老头挥挥手说进去吧。

　　我当时有种什么感觉呢，有种鬼娶媳妇的感觉。

　　我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的问了成成一句话，这句话成成至今还记得，是不是拿出来调侃我。

　　“成成，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是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