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这个词对于慕容枫来说已经十分陌生。他本人没有兄弟姐妹,又很少与人交际,因此没有什么关系特别亲密的人。纳兰康的话让他内心的一潭静水又掀起波澜,他想到自己孤独的根源也许是无人倾诉、无人理解。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渴望寻找一个知己。
虽然纳兰康与自己从小一同长大,但是两人的世界观完全不同,终究不会是同路人。慕容枫很希望身边有一个像纳兰康一样的人,与这样的人合作,何愁大事不成?然而这样的人毕竟太少,能够达到纳兰康的水准又与自己怀有共同理想的人就更是寥若晨星。英雄之间往往惺惺相惜,慕容枫明白欲成大事必须投到英雄旗下。他希望自己也成为一个英雄,不过成大事靠一个英雄是远远不够的,至少需要一群英雄。
他崇拜欧阳尚,一定程度与他曾经崇拜欧阳尚的兄长欧阳修文有关。这位那个时代太阳系最杰出的物理学家、政治家取得过无数成就,却离奇死亡,他的死对于整个太阳系都是巨大的损失。慕容枫常为欧阳修文的英年早逝感到惋惜,恨自己没有机会为这样的英雄效犬马之劳。
不过现在,他开始怀疑欧阳尚是否是能够让自己实现理想的人。说实话,在地球的这三年让他非常失望,各党各派内部都有一大批投机分子,社会党也不例外。拿破仑曾经说过“革命中只有两种人,扛梯子的和摘果实的。”永远有那么一些人想不扛梯子又摘到果实,他可不想甘当别人的梯子。
社会党内部分歧严重,假革命者和不革命者充斥其中。一旦社会党壮大起来,它势必也会排除异己,独揽权利。一个人有了权力是会变的,何况一个党派。革命党虽然手段过激了一点,掌握革命党权力的却大都是一些思想单纯、怀着一腔热血的人。
从历史的教训来看,激进的方式很难带来长久的改变。不激进的方式又常常会导致革命不彻底,造成不了任何改变。慕容枫在左右为难之际选择了社会党。他怀着改变太阳系的决心,觉得要改变整个太阳系势必要经过流血的过程,但是如果一个党派将这个事实明确表达出来,它就会不得民心。革命党能够吸引无数热血青年,却始终无法再选票上占到优势,皆由于此。
我们现在流血,是为了让以后的人不再流血!慕容枫曾经立下这样的豪言,却发现现在太阳系流的血只会让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
纳兰康见他在发呆,便戳了他一下:“阿枫,怎么了?我们向山洞里搜索吧。”慕容枫猛地惊醒,道:“哦,抱歉,也许,我太累了。”他转过身去,用火光照明前方的道路。纳兰康和司马筠竹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缓缓走了大约三十多步,发现两侧的距离越来越近。到了五十步左右,距离便只够一个人侧身通行的了。司马筠竹让纳兰康走在中间,自己在他身后照应着。慕容枫露出了笑容,对纳兰康说:“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有司马小姐这么好的女朋友。”司马筠竹谦虚的说:“分内之事,何足挂齿。溢美之词,愧不敢当。”纳兰康却很高兴,他常常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现在终于有人肯称赞自己的女朋友,自然也是骄傲无比,他回答说:“不知阿枫有没有考虑好重新开始一段恋情?你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从欧阳小姐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记忆里啊,我已经开始了新的恋爱,和那位小欧阳小姐,你也是认识的。”慕容枫搬开了一块拦路的石头,回答纳兰康。纳兰康思索了几秒,因为光线太暗,慕容枫没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又走了几步,纳兰康终于笑着说:“当年是谁和我说,自己对年轻的小妹妹没有兴趣的?”慕容枫被揭了老底,赶忙阻止纳兰康继续说下去:“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司马筠竹轻轻掩着嘴,偷偷地笑。
经过了将近二十步极其狭窄的通道后,终于豁然开朗。道路一下子宽敞了起来,慕容枫刚想喘一口气,却大吃一惊。纳兰康和司马筠竹也大吃一惊。因为慕容枫的打火机火光照亮的石壁上,竟然挂着几幅风景画。
不过,在如此一座荒岛上既然有铁门,那为什么不会有其他东西呢?
常人一定难以想象,在如此一座荒岛的如此一个山洞内,竟然会有风景画。画框上已经积满了灰尘,慕容枫小心擦拭去了一幅画上的灰尘,那副画是约翰康斯太勃尔的《干草车》。这幅画描绘的自然之景让人向往和着迷,慕容枫自然也不例外。正当他看的出神的时候,司马筠竹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现在可不是鉴赏美术的时候。”慕容枫将打火机四处移动,发现除了《干草车》还有三幅画作。分别是梵高的《星夜》,莫奈的《日出印象》和李可染的《万山红遍》。
看到这些风景画,慕容枫不禁联想到了在伊莎贝尔的船上看到的画作。这其中难道真的仅仅是巧合?纳兰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司马筠竹却和慕容枫有同样的想法。她搜查过伊莎贝尔的船,曾进入过伊莎贝尔的房间。她也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慕容先生,您是不是也联想到了什么?”司马筠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慕容枫点了点头。纳兰康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忙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我怎么什么也听不懂?”司马筠竹凑近了他的耳朵小声耳语了几句,纳兰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说,这座岛和伊莎贝尔殿下有关系喽?”
“很有可能,不过,我们需要的是证据,而不是猜测。也许,我们能找到类似朗特纳克侯爵的城堡的建筑呢?”慕容枫依旧保持着幽默,他们继续前行。行进了不多时,前方没有了去路,慕容枫轻轻在石壁上敲了几下,道:“声音这么清脆,一定是空心的。周围必定有开启它的机关!”三人立刻开始了搜寻。
然而,在黑暗中搜索一个机关是十分困难的,慕容枫隐瞒了一个事实:他的打火机快要没有燃油了。他知道此刻绝对不能让司马筠竹和纳兰康丧失信心,他决定和时间来一次赛跑。他仔细地摸索着附近的地面,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搜索了没多久,司马筠竹便发现了玄机,她发现在面前的空石壁下面有一个十字架标志,便尝试按了按,发现能够摁下去,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十分懊恼,道:“真是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这个机关真是中看不中用啊。”
纳兰康右臂有伤,便负责附近石壁的搜索。他搜寻了一会,突然看到了一排文字。尽管这些字很小,但没能逃过纳兰康的眼睛。“图坦卡蒙?到底想表达什么?”“那个埃赫那吞的儿子?”(注:埃赫那吞即阿蒙霍特普四世)司马筠竹不禁道,“这位法老九岁君临天下,十九岁暴毙,成名全都靠他的墓室。”
谈到墓室,慕容枫不禁想起了一件事,据说为了防止陵墓被盗墓贼盗窃,图坦卡蒙的陵墓修建在一座假的陵墓下面。那座假的陵墓果然被盗窃,真的陵墓却因此得以保存。他忽然受到了启发,便对司马筠竹说:“司马小姐,让我看看您刚才发现的那个机关。”司马筠竹指给他看那个十字架的位置,慕容枫轻轻敲了两下,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将打火机的利刃展开,轻轻撬着十字架。果然,没过多久,十字架被撬了下来。
那个十字架的下方还有一个小十字架,慕容枫道:“看来,钥匙在这里了。”他摁下了开关,“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面前的石壁逐渐上升,光线照了进来,一条道路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三人立刻越过了石壁,只见他们此刻在一间房间之中,他们刚走出去,石壁就自动关上了。墙壁上也都挂满了风景画。慕容枫打开了眼前的一道木门,进入了房子的大厅。那房子至少有四层楼高,大厅极为空旷,两侧的灯上都挂满了装饰品。房子装潢精美,陈设精致,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皇宫。
大厅只有一座向上的楼梯,三人拾级而上。栏杆上雕琢着精美的鹦鹉,只是由于长时间没人打理,那些玉雕已经因为灰尘而失去了光辉。杆上的纹理十分讲究,慕容枫忍不住用手摸了一摸,道:“是上好的楠木,怕是只有维希利亚宫的楼梯才能与这里相比。”纳兰康也摸了摸,道:“不错,这种楠木质地很好,只有维希利亚宫正殿的栏杆才使用这种质地。”
在这样一座孤岛上有如此华丽的装潢就更让人好奇了,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楼。他们没有办法再往上去了,因为通向三楼的楼梯已经坍塌,两截断了的楼梯悬在半空,像吊死鬼一般,不禁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二楼的房间并不多,墙壁上挂着几幅肖像画。分别是拿破仑一世、腓特烈二世、彼得一世、维多利亚一世、武则天、乔治华盛顿、明治天皇和阿道夫希特勒。
就在这时,激昂悲愤的琴声传了过来。演奏的曲子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三人从旋律中分明感受到了演奏者对于命运的抗争与不甘。他们驻足静听,旋律愈发激昂,仿佛弹奏之人正与命运进行着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