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醋心生祸(番外篇)
心高气傲的野利穆兰这醋心简直从里酸得这绣贤殿的每个角落都能嗅到。从狐媚子到亡国妖姬,她这是要有恨这个女子。胤贤不动声色,并未入她这个暗套。皇后人虽耿直,但她们毕竟都是生活在一起的女人,而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她们的所有一切。
今日她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自己和宇文夜有空吹个枕边风提醒他一下绿漓不育是妖姬。胤贤心里暗想自己若是真得说了这不是找死。宇文夜现在宠着这个女子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那是到了什么程度,此时自己冲锋陷阵上去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没好日子过。
而皇后就是想从自己嘴里套出一些气闷的话来,过些日子在宇文夜面前以为可以利用自己的话进行规劝。但她不够聪明,又按耐不住的性子早晚要吃很多苦头。胤贤明里暗下多次都提示过她,但皇后的威严过盛,对她的一些善意提醒不知是愚钝不解,还是故意不屑于故就不得而知了。
陈胤贤绕着圈子和野利穆兰东扯西谈的,每每涉及到关键地方就又充傻装楞的唬弄了过去。搞得野利穆兰十分的无趣,坐了一个时辰便再也没有心思和她继续下去。临出门之时,胤贤还是怕她过于耿直不懂迂回的性格会暗藏被陷之祸。所以还是好意提醒了她一句。
“皇后,有些事随着时间都能慢慢改变,不用急于一时。”
野利穆兰斜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悦于刚才她并未站在自己同一战线上。当下也就淡声敷衍了一句,匆匆便消失于殿外。
暮阳三春之时,他在北域不可动摇的霸主地位已经奠定。这战国分裂时代,今日喝酒明日开战在这神州之地也并不算什么新鲜事。但只要有利可图或周遭一些害怕他武力的小国,均派了使节前去恭贺他一统北域之喜。
宇文夜其实也是一个随性之人,他毫不掩饰对绿漓的重视和宠爱。她以一个亡国之妃的身份竟和野利穆兰平起平坐参加了国宴。要知道国宴和家宴不同,后寝女子除了皇后,一律都是没有资格可以出现在前朝的宴会之上。这一破例,让野利穆兰的嫉恨之心达到了饱和。
绿漓能歌善舞,尤其是舞技放眼天下可以算是个中翘楚。那殿前流光溢彩的映衬下绿漓玉容凝肤,光彩照人的足踏轻纱曼舞天地之间,扬袖一甩,一声悠扬动听的嗓音应声而出,仿若惊泉清彻悦耳,犹如天籁令人陶醉。那是一种直抵人心,可以引起灵魂共鸣的歌声,配合着她卓越天下的舞步,顿时让在场众人皆屏住呼吸,惊艳不已。
“瑾瑶——”宇文夜失神的眼眸盯着那殿中旋步不停的绿漓,不觉中终于无意暴露了深藏在自己心中的结界。
而这失声的轻唤虽是很轻,却还是给耳尖在旁的野利穆兰悉知了他迷恋绿漓的真相。她暗暗终于舒眉而笑。瑾瑶这个婢女是宇文夜此生的一个劫。他渡不过去,所以只能把所有的愧疚找到一个替身来承载他深藏于心的一切。
绿漓无论从身形还是姿态,尤其是那嗓音简直和瑾瑶如出一辙。而且确实十分的凑巧,她们两个女子都是出自同一个国家。绿漓的出现对宇文夜的意义十分的重要。
他因为迁怒宇文熠带着卫宁私逃在外,怒意无处发泄,屠戮了武诏十万人命。那夜夜的噩梦来袭,索命的亡魂每到夜阑之时便让他一定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骇而醒。自从他和绿漓在一起后,这样的梦魇倒是越来越少,在她的温柔乡中每每总能睡得踏实安稳。
绿漓和瑾瑶一样每次都十分体贴照顾。一直为他更衣,盖好锦衾等他入眠后才会安寝。其实除了绿漓其他嫔妃也是一样,在嬷嬷们调教下早就熟烂于胸侍寝的所有的礼仪。只有卫宁,这该死的女人,他和她同榻十次里面八次是要半夜惊醒。这到底是一种怎样放不下的着魔,是爱是恨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不管如何绿漓的出现让他心里压窒了很多年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慢慢放轻一些。与其说是对绿漓的宠爱或许更重要的是自己对曾经失去瑾瑶的一种忏悔和补偿。当然绿漓自身也带着魅惑人心的吸引,这样的女子是他喜爱的类型,所以才会三千恩宠于其一身。
陈胤贤的担忧终于还是发生了。
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恶情绪,用嘴伤害她人的同时已经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何况中伤的那个人还是眼下如日中天的角色。
野利穆兰自从知道了宇文夜这个秘密后,一直在寻找着羞辱绿漓的机会。刚开始绿漓对自己的身份是十分忌讳,每日给皇后请安是从不敢怠慢。但帝王的宠爱有时也会把人捧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绿漓渐渐开始恃宠而骄有些疏怠了每日的请安。这日因晚上和宇文夜多折腾了几次,第二日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焦急的想起忘记给皇后去请安了。
但此时住进承凤殿的她已然不像从前这样的恭敬。慢悠悠的竟还吃好了午膳,穿戴整齐才晃到旁边的清宁宫去。
刚到中庭就见皇后在好几个嫔妃的簇拥下缓步来到她的面前。除了陈贤妃外,几乎整个东宫的嫔妃都聚集在此。而每个人的脸上此时显露出来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幸灾乐祸。绿漓心里暗下生忧。看这架势对自己今日的怠慢是要兴师问罪了。
野利穆兰看着她神思恍惚的倦懒模样,心中的气早就不打一处来。今日这些个大越东宫中的妃子几乎都在这边,她也是时候给这个亡国妖女做做训诫和规矩了。这些年宇文夜对后寝之事也极少过问,像这样责罚下面嫔妃之事她也随心所欲惯了。
绿漓被两个内常侍拖拉在地,同时两记响亮的掴掌而下,打散了她的一头长发。肤如脂玉的娇颜上瞬间就红肿了一片。绿漓伏在地上吓得一时不敢出声,微微抬首之间纤弱的模样,精致的面容连尖细的下颌弧度都可以优雅的不可思议。那庭中的剪风吹起她的鸦发,那跪在坠落纷飞残花中的女子竟还是能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做了两代帝王的妃子,连这点规矩还不懂吗?”野利穆兰看着她这副样子却越发的厌恶。凌厉的凤眸微挑上扬,说出的话却直戳绿漓的心境。
这句句话都戳到绿漓的隐疾,她低垂着头,面色晦暗,两手死死握拳直到指骨发白。那寸长的小指蔻丹不知何时被折断都不知。她只是一动不动处在那边。
野利穆兰看她这样像是服软了,想着这两记巴掌也够她以后长记性懂得尊卑了。不想骤然间绿漓抬起头来,秀眸中漾起一抹冷讥直射野利穆兰。嗓音一沉十分清冷的说道。
“臣妾知错了,请皇后娘娘息怒。昨日陛下不知何事多贪了几杯,折腾到寅时才放过臣妾。早上又发了些热,昏昏沉沉的耽误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还请皇后娘娘饶恕臣妾的不敬之罪。”
“折腾?”野利穆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这明着是请罪其实分明就是示威。一时间气恼的七孔冒烟无处发泄,脑中一热便肆无忌惮的把心中的话脱口而出。“陛下折腾的时候没有叫错你的名字为瑾瑶吧?”
绿漓被她突然一说,整个人怔了下,长眉微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身旁一圈的嫔妃瞬间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瑾瑶?谁是瑾瑶?她是何等聪慧的女子。此时细细想来第一次他们初遇之时,陛下问他会唱蝶恋花吗?那种眼神中伴随着她的歌声陡然间闪烁出的柔情蜜意确实不像第一次见到之人便能拥有。
她的心猛地一收,眼底骤闪一丝寒意。那一刻她高傲的自尊心似有一把剑狠狠的插入她的胸膛中,清楚的感受到那血飞骨裂撕裂般的痛楚。那些看戏的周遭人似乎也都明白了些什么,人人面上都带着三分讥笑,看着她当众受辱的颓败模样都忍不住暗下欢忻。
但她很快就忍住了,装傻充愣好似没有听见那后面半句话。并给自己的贴身婢女使了一个颜色。那叫念奴的宫娥慌忙跪爬在地几步,点点头指着绿漓说道。
“皇后娘娘,绿漓娘娘说得都是真得。今早陛下早朝也迟了半个时辰。我们娘娘早上还发了高热,说身子不适,奴婢看娘娘昏昏沉沉的也就没敢叫她起身。还请皇后娘娘息怒。”
“那敢情还是陛下不是了?你个奴才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为何生病不速速请太医瞧?”野利穆兰神色激动,何时她在家训的时候,一个奴婢敢插话进来?当下就冷下了脸,她贵为皇后对绿漓还要看三分宇文夜的面子,但是一个贱婢根本不会放在心里。
当下就叫了人搬出了刑凳,褪去了那叫念奴的婢女的衣裳,对住那小巧的圆臀就是五十大板的重罚。这宫里面的奴婢若是犯错,轻则十板,也要打得皮开肉绽,半个月不能下床走路。这重罚的话那就是变相的死刑直到你一命呜呼为止。
宫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五十大板下去哪里还有活路,只听见清宁宫里面传来阵阵呼天喊地的救命声。
无奈她身单力薄,一旁的绿漓脸色早就煞白,却死死咬住朱红的唇瓣未帮自己的奴婢求一下情。她此刻心里算计着,若是这上面的人再心狠手辣点今日借了这事把自己先斩后奏了,那就是宇文夜后面再问责起来又能如何?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亡国之妃,即便自己今天死在这边,她这西夏嫡长公主的尊享身份定能保她无事。而自己就算魂消玉陨,宇文夜再气愤难当,三五年后谁还会记着她?
想到这边她浑身哆嗦了一下。盯着地面的美眸底下翻涌着无限的恨意,却不露声色间滚下了两行清泪,在那边嗡嗡的微颤着发抖不止。
宫里人最怕的就是杖刑。那凌厉的板子噼啪的不断响起混合着女子尖锐的惨叫声让人心头不由一紧。这念奴虽是奴婢但跟着绿漓这些年也仗着主子的受宠,她也一并鸡犬升天过着舒心的日子。这臀细皮嫩肉的从未挨过这般的毒打,而且下手力度并不轻缓。这十板子下去,好像屁股冒了白烟,麻木的不像自己的一样。
突然意识模糊中,感觉身子后面一热,那温湿的液体便顺着她皮开肉绽的臀腿缓缓流下。血腥味瞬间弥漫而来,那种残忍的色泽让高高在上的野利穆兰心头也暗自一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是在自己的寝宫里面重责一个奴婢。
那喊声渐渐的低沉了下来,臀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皮肉被拉得血流如注。那一袭蓝色的裙裾竟然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绿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念奴。
“娘娘,娘娘,救——救我——”念奴本能的向绿漓发出微弱的求救声。却见那人微微偏转了头去。她心里万念俱灰在尚有一丝清醒下知道自己今日定是活不过去。
不料这个档口,突然雀儿在野利穆兰的耳畔便咬了几句话。只见她抓住凤椅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量,似有几分犹豫,眼睛望向庭中那快要奄奄一息之人,却始终没有说出心里的话。
“住手,住手。”乍然一个平时软绵细语的声音此时带着异常高亢急促的音调,匆忙的脚步晃动的腰间玉佩和头上的璎珞一时间此起彼伏的脆响。
“皇后,住手。”陈贤妃今日也逾了礼数,不等皇后召传就擅自闯了进来。她双膝在野利穆兰面前竟一跪,双手拉住她的衣袂,脸色十分凝重的用她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打死一个婢子事小,陛下的心性难道娘娘还不了解吗?死得又不是那妖姬,为了一个奴才的死被人背后做文章值得吗?皇后三思,三思啊。”
胤贤这样一说,野利穆兰才仿若大梦初醒。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她心里自然还是惧怕宇文夜。这今日之事她虽贵为皇后就是杖毙了这奴婢也无人敢说什么。但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这绿漓眼下正是受宠当时,自己掴了她两个巴掌,又打死她的贴身婢女,起因不过是她怠慢了礼数未按时过来请安。这若是真得给宇文夜抓到了把柄,还真的说不定会一时怒火攻心废了她这个后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