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士明知自己失去了短剑,今后就再也无法回到师门,可是眼前形格势禁,只好递出了短剑。那少年接过短剑,口中大声道:“啊!你用这把剑来向我赔罪认错吗!”又道:“你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了。”众人只道这道人是在向这少年赔罪求情,便不向前踢打他了。那少年站起身来,向众人道:“这老道向我认错了,求我饶他这一回,我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已经答应他了。”众人看到这少年不再追究,自然也就算了。
那少年又道:“我虽然不追究他了,可是,也不能白白的放了他。”完,又对刘半仙道:“你需得向我师父磕头赔罪,才可以走。”刘半仙一愣,自己虽然被这少年戏弄了三回,可是从来没听过这个少年还有师父。这少年分开众人,走到墙角处,做了一个揖,叫道:“师父,徒儿有礼了。”众人一见无不是哄堂大笑,原来,这少年拜的一个要饭的癞头和尚。这癞头和尚又痴又傻,头上长满了癞子,不知何年何月来到杭州城,坐在此地,每天只是笑嘻嘻的。有人可怜他,给他些面饼剩饭,他就会笑嘻嘻的道:“好徒儿,乖徒儿。”于是,众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癞头师父。
那少年向那个癞头和尚行礼,果然,这个癞头和尚头笑道:“好徒儿,乖徒儿。”众人自然知道那少年在嬉耍道士,一起把目光投在刘半仙的身上。刘半仙无奈,只好走到癞头和尚面前跪倒,磕了三个响头,道:“道士知错了,求师父原谅。”那癞头和尚头笑道:“好徒儿,乖徒儿。”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女子,一把揪住了那少年的耳朵,笑道:“陈浩然,找了你一上午,可算是捉到你这个子了。”那少年嘻嘻一笑道:“母亲大人好。”刘半仙回头一看这女子,顿时吓得心胆俱裂,手足酸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原来,这女子正是胡四娘。胡四娘看着刘半仙眼睛一瞪,道:“我不是让你赶紧离开杭州城吗!还不快滚。”刘半仙怪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逃走了,此生再也不敢回到杭州城。
胡四娘揪着儿子的耳朵到无人处,脸一板,道:“你爹让你在家练字,你却出来疯跑,等你回家,让你爹打你屁股。”陈浩然嘻嘻一笑道:“母亲,我替你收拾这个妖道去了。”完,举起手中的短剑,又道:“您瞧,我把他的师门短剑都弄来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回师门求救。”胡四娘看也不看那柄短剑,笑道:“你母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还怕一个臭道士。”陈浩然笑道:“母亲自然不怕,可是这恶道欺骗父亲,侮辱母亲的名誉,我心中真是气不过,那里还有心情在家写字。”
胡四娘笑道:“你少找借口,今天这顿打你是逃不掉了。”陈浩然笑道:“父亲恐怕没有时间呢!今天张公子,李公子约了父亲,到回chūn楼吃饭,杭州第一名jì芙蓉香也去了,芙蓉香以前是父亲的相好呢!张公子,李公子安排今晚和芙蓉香要荡舟西湖,可是父亲……”到这里,陈浩然止住不,看着母亲嘻嘻一笑,胡四娘脸上一红,笑道:“你这滑头,今天的事,我不就是。”陈浩然笑了一笑,接着道:“父亲自然是拒绝了邀请,还,最近亏欠母亲太多,要回家赔罪呢!”胡四娘头,收起笑容道:“最近我总是心中不安,所以今天才出来寻你,你玩够了,早些回家。”陈浩然头笑道:“我不会让母亲担心的。”胡四娘转身离开了。
陈浩然看着母亲的背影离开,拿出刘半仙的短剑,剑鞘花纹古朴,一看就不是凡物。抽出剑刃,只觉得寒气逼人,果然是把好剑,剑刃上一面写着“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另一面刻着三个字“刘富农”。原来,茅山派有这样一个规矩,每一个门下的弟子,都会由掌门人亲自炼一把宝剑。宝剑上刻着弟子的名字,而弟子无论走到那里都必须亲自携带此剑。这样就避免了同门弟子由于误会而相互争斗。而它rì回到山门,也必需携带此剑才得入内。这也是刘半仙如此珍贵此剑的原因,而茅山派是外修门派,炼器之术相当厉害,此剑自然锋利无比,如果刘半仙会御剑之术的话,此剑就是最好的低阶法器。陈浩然挥舞了几下宝剑,只觉得十分的顺手,自言自语道:“刘富农吗!惹了爷,就得变成贫农。”
此时,陈公子刚刚从回chūn楼下来,酒席上他拒绝了张、李二位公子要和芙蓉香夜游西湖的建议,只是推托家中有事。张李二人一再的嘲笑“恐怕不是家中有事,而是,家中有只母老虎吧!”陈公子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还是坚决的与二人告别,离开了回chūn楼。陈公子下了楼,心中暗道:“这几rì,做了傻事,惹的娘子伤心,今rì回家一定要多些好话,劝得娘子回心转意。”心中正想着该如何劝娘子回心转意。突然,耳边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大难临头,尚不自知,可悲可悲!”
陈公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街角盘膝坐着一个老和尚,慈眉善目,白须飘飘,双手合十,眼光正向陈公子处shè过来。陈公子吃了一惊,暗道:“这老和尚有何异术?离的这么远,声音确如此清晰。”陈公子因为刘半仙的事情,对佛道都十分的排斥,于是,掉头向后走去。走了不远,耳边又传出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世人无知,人妖不识,可怜可怜!”陈公子又吃了一惊,只见那老和尚不知何时又坐到了前面。
陈公子慢慢从老和尚身前走过,只听那老和尚又道:“阿弥陀佛,毁家败业,命在旦夕,还不自知?”陈公子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忽然,从老和尚身旁又转出来一个中年和尚,双手合十,道:“陈公子请留步。”这人陈公子却认得,正是卧佛寺的方丈主持。陈公子无奈,只得停下脚步,做揖道:“方丈你好。”卧佛寺的主持指着旁边的老和尚,恭敬的道:“这位是我的老师,金山寺的主持法海大师。”陈公子也做揖行礼。
卧佛寺的主持道:“那rì,公子来我们卧佛寺上香,法海大师恰好在我的禅房之中。大师法力高深,看出公子身上有妖气,我佛慈悲,救人于水火,所以特地在此相候公子。”陈公子叹气道:“昨rì,你卧佛寺前的刘半仙也是如此,还我的妻子是妖怪。害的我妻子对我大大的不高兴。我正发愁如何向妻子赔罪呢!你却又跟我这样的话。”卧佛寺的主持道:“刘半仙如何能和法海大师相比,刘半仙是个学艺不jīng的半吊子,如何能够降妖捉怪!法海大师却是真正的有大神通的仙佛,施主此时xìng命攸关,万万不可错过了这次机缘啊!”陈公子不再话,只是摇头不信。
法海突然开口道:“阿弥陀佛,公子妖气缠身,命在旦夕。可是公子肉眼凡胎,难以发觉。如果公子不信的话,请看这里。”完,手中举起一个钵盂。法海表情慈祥,声音洪亮,仿佛带着某种磁xìng一般,让人难以拒绝。陈公子走上前去,只见钵盂里盛着半盆清水,清水如镜可以映出来一个人的面容。陈公子仔细的看清水中映出的自己的面庞,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自己的脸上被一层黑气包裹,黑气仿佛活物一般,蠕蠕而动。
陈公子颤道:“这……这就是妖气么?”法海头道:“这就是妖气,你的妖气已经深入肌理,再不去除,xìng命堪忧。”陈公子道:“可是这妖气又从何而来?”法海道:“它是从你妻子身上而来,你妻子就是妖怪。”陈公子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四娘怎么会是妖怪,四娘一向待我很好。再,四娘如果真是妖怪,处心积虑的害我,又是为了什么?”法海道:“妖怪的心思谁能猜得到,但是,肯定是没安好心的,不是为了你的躯体,就是为了你们陈家偌大的基业。”陈公子心如麻乱,不断的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四娘是妖怪。”法海叹了一口气,道:“你到底怎样才能相信?”陈公子道:“除非我亲眼看到或四娘亲口承认。”法海缓缓头道:“好,我就如你所愿。”
完,从钵盂中沾起清水,在陈公子的双眼上各一下。陈公子觉得眼中一片清凉,再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景物都清晰无比。陈公子道:“这是什么?”法海道:“这是万年钟rǔ上生成的灵液,经过我们金山寺的炼化,可以开启灵目,一切妖物都不能遁形,你快快回家看看你妻子的真面目吧!”
陈公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快步到家,到了卧室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丫环。陈公子道:“夫人在做什么?”丫环道:“夫人正在洗澡”。陈公子示意丫环离开,丫环施礼之后便退下了。陈公子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向里面一看,顿时如同五雷轰一般,原来,在澡盆之中那里还有什么夫人,一只巨大的白sè狐狸正泡在澡盆之中。
陈公子离开家,像梦游一般徘徊在街道上,头脑中全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场景。一个声音在陈公子的心中道:“你这个傻子,让一个妖怪骗了这么多年。”另一个声音又道:“四娘虽然是妖怪,可是她一直对我很好,她是爱我的。”第一个声音又道:“这都是她装出来的,她是妖怪,她早晚要害你xìng命,要夺取你陈家的基业。”陈公子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走了也不知道有多久。忽然,在耳边响起一声响亮的佛号声“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还不觉悟吗?”
陈公子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法海大师正盘膝坐在自己的面前。陈公子“噗通”一声跪在法海的面前痛哭道:“我信了,这回我真的信了,我的妻子是一个狐狸jīng,她……她一直在欺骗我。”法海道:“公子此时觉悟,还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