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志远的葬礼办的很是隆重，棺材用的是最好的原木材料，里面还铺了九九八十一条轻薄棉纱，与他一起入葬的还有他最爱的数十张价值万两的名字画。钱老爷经历了丧子之痛，门店又关了三个，jing神大不如从前。钱志高自打借阳寿之后，jing神一天好过一天。这天下午，他刚从粮庄回来，跟王贵云坐在桌前喝起了茶，王贵云也一改之前憔悴的模样，前任丈夫的死似乎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她变得夺光溢彩，头上还戴着个翡翠簪子，穿了个低胸百褶裙，里面雪白的胸脯呼之yu出。桌子底下，她那只小脚正游走在钱志高的腿上。钱志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大手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变得像水一样温柔，道：“嫂嫂……”

　　王贵云一听，手和腿立马抽回，佯怒道：“还叫什么什么嫂嫂，你应该叫我——”

　　钱志高一下又攥住她那青葱般的小手，立马改口道：“娘子——”

　　王贵云转怒为笑，吃吃笑着，道：“对，对，这才乖嘛。”

　　屋内风光一片旖旎，正在这时，不急不缓的响起了叩门声。两人一阵懊恼，旖旎的气氛被这不合时宜的叩门声击退了一大半，钱志高不耐烦问道：“谁啊，是不是珠珠？”

　　叩门声还在不急不缓的进行着，没有人回答。钱志高哼了一声，将门立即打开，骂道：“你是不是哑巴——”他的话还未说完，脸刷的一下白了，腿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

　　王贵云的小嘴将茶水轻轻一啜，见钱志高那样，骂道：“你见鬼啦抖起这样。”她将茶杯一放，站起身来，刚巧看到门外的人，突然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张美妙的脸此该也因恐惧而变形——他们确实见到了鬼，因为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而是死去了的钱志远！

　　此时的钱志远身上正披着两张狼皮，他慢慢的走进屋里，将狼皮放在桌上，然后拉过板凳，竟正儿八经的坐在那。王贵云吓得往一边，跟钱志高抱在一起，浑身打着哆嗦。钱志高颤声道：“大哥，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说罢两人一块磕起了头。

　　钱志远悠悠的问道：“你们怎么对不起我了？”

　　钱志高一边磕头一边哆哆嗦嗦的说道：“我跟嫂嫂不该背着你——”突然，王贵云在一边掐了他一下，她的脸sè已不似刚刚苍白，身子也不似刚才那般颤抖，小声道：“你听他声音哪像你那病痨子大哥？”钱志高一听，感觉那声音的确不是他大哥的，再看那双脚，也比他大哥的要大些，钱志高大着胆子问道：“你、你是谁？”

　　钱志远嘿嘿一笑，指了指那两张狼皮，道：“志高，这两张等天冷的时候给钱老爷子做件皮衣。”

　　这次钱志高听清楚了，这绝对不是他大哥的声音，而是——姬如风的声音。他跟王贵云相对一眼，站起了身，脸上稍有愠sè，道：“原来是姬大哥，你这是——”王贵云也叫道：“姬大哥，你这玩笑开大了，要是钱老爷在家，还不会把他给吓死？”

　　姬如风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脸上稍有点苍白，发际上一处还沾着胶，只听他悠悠的说道：“钱老爷心里难道也有鬼，也会怕他儿子？”

　　钱志高跟王贵云一听，脸sè一变，钱志高道：“姬大哥莫非是说我们心里有鬼？”

　　姬如风从袖口掏出几张银票，道：“千面王说那两张人皮多收了你些许银子，让我转交给你。”

　　两人一见，脸刷的一下白了，钱志高尴尬的笑道：“姬大哥说的什么话，我，我怎么听不明白？”

　　姬如风道：“哦？难道是钱老爷买的，那我把钱给钱老爷吧。”说着，转身要走，钱志高一听，立马跑到他面前，双手挡在门上，冷汗频出，颤声道：“不！不，姬大哥，求你，求你别去！”

　　姬如风道：“为什么求我别去？”

　　钱志高哆哆嗦嗦的说道：“因为、因为、因为……”

　　姬如风脸sè一冷，道：“因为志远根本就是你杀死的！”

　　钱志高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句话对他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他一脸恐惧的看着姬如风，王贵云身子也是一颤，她急忙将钱志高扶了起来，叫道：“哟，姬大哥可真是会开玩笑，志远是怎么死的你不是也看到了？”

　　钱志高也一下反应过来，道：“对对，大哥是把阳寿借给了我才死的，那天薛道长还专门做了一个法事，这，姬大哥你不也都是知道的吗？”

　　姬如风哼道：“那只不过是你们联合薛道长演的一场戏罢了，其实在我来之前，志远已经死了！”

　　王贵云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道：“已经死了，哈哈，你来的那天晚上志远不还是进来吃饭了吗，怎么，难道那天你见到的是鬼吗？”

　　姬如风拿起桌上的那张人皮面具，贴在钱志高的脸上，道：“你们不是从千面王那里买了两张人皮面具吗，难道现在已经忘了？那天晚饭上我见到的志远，其实就是带了人皮面具的志高！”

　　钱志高的身子晃了晃，他把人皮面具拿了下来，勉强道：“哦？那天是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姬如风道：“那天我也并未想到，只是当初刚见你时你脸sè有些苍白，发际还有些白sè的丝状物——”

　　钱志高抢着说道：“那怎么了，我脸sè苍白是因为休息不好，白sè的丝状物只不过是在哪碰到的脏东西。”

　　姬如风道：“我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后来才知道，脸sè苍白只不是由于你经常戴人皮面具，那些白sè的丝状物，其实就是胶。”他揭下钱志高脸上的人皮面具，周边还有些胶丝，姬如风扯下一些，放在他眼前。

　　钱志高脸sè微变，哼了一声，道：“然后呢？”

　　姬如风微微一笑，道：“然后，钱老爷说让下人去叫志远吃饭时，你却慌张的跑了出去，而志远来时，衣衫不整，显是匆忙之间穿上的衣服。而且，你跟志远两个人从没有同时出现过。”

　　钱志高佯装镇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哼道：“就凭这，你就看出大哥已经死了？”

　　姬如风看他一眼，道：“当然不是。我当时只是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去了志远房里，我才有所怀疑。”

　　王贵云脸现狐疑之sè，道：“志远房里，你有什么好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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