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云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想姬如风竟然说在钱志远的房里产生了怀疑。只听姬如风说道：“一个久病的人对空气的要求必定是新鲜的，而你们房里却充斥着刺鼻的香味，就连那平时不上锁的衣柜也已经上了锁。”

　　王贵云一听，狡辩道：“这有什么？我怕丫环手脚不干净，上了锁怎么了，那香味我喜欢，多喷点又怎么了？”

　　姬如风道：“现在想来，那上了锁的衣柜怕是志远的尸体所在，而那香味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尸体腐烂的气息。”

　　王贵云的脸sè明显一变，姬如风接着说道：“从志远房里出来我便隐隐约约觉察到不对，但哪里不对自己却又说不上来，晚上听到有人落水——”他看了眼志高，道：“那时你已经带上了志远的面具趴在岸边，志远则变成了志高你，我将‘志高’从水里捞出来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钱志高的脸sè变得很是难看，手开始抖了起来，道：“掉在水里淹死了，怎么会再有呼吸？”

　　姬如风呵呵一笑，道：“‘志高’的确已经死了，但他却不是被水淹死的。当时我挤压他的腹部，如果一个人被水淹死，肯定会吐出水来，而‘志高’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而且扒开他的嘴，他的口腔里很是干净，连水草跟污泥也没有，可见他并不是被水淹死，而是在死后被人推入水中，这也正好短时间内冲掉了他身上腐尸的气味。”

　　钱志高跟王贵云相对一眼，钱志高的手颤的更厉害了，只听到杯子与杯盖相碰的声音，他勉强道：“既然你说他不是被水淹死的，那他是怎么死的？”

　　姬如风道：“我当时还碰到了‘志高’的后脑，他的后脑有一处凹陷下去，而志远的书桌上笔墨纸都布满了灰尘，只有那个砚台是崭新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志远应该是被砚台袭击后脑而死！”

　　“啪”的一声，钱志高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王贵云的身子也抖了起来，她苍白的脸勉强一笑，道：“你拿这些话来唬谁？如果当时你都发现了，为什么没的揭穿？”

　　姬如风道：“当时这些疑点很乱，我自己还没有捋清，我更没有想到人皮面具这一层。后来你们竟要去找薛道长去做法事，还说什么借阳术，我感觉很是荒谬，一个死的人怎么会复活呢？我左思右想，后来恍然大悟，一个人如果根本未死，让他‘活’过来岂不是很容易？渐渐的我才想到人皮面具这一层，再联系这几处疑点，事情慢慢有了头绪。志高，你还记得那天你进去时我跟你说过一句话吧？”

　　钱志高手双手努力抓着自己的膝盖，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他的声音却显现出了他的紧张：“你、你说上一次我送给你的绝美仕女图，没想到是、是我最后一次作画给你。这、这有什么不对？”

　　姬如风突然笑了，一双手放在他的肩上，道：“这句话我只说给志远听，你怎么会知道？”

　　钱志高的身子颤抖了起来，颤声道：“你、你在试探我？”王贵云也面sè惨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姬如风道：“我现在在试探你，当时也在试探你，因为上一次志远送我的根本不是仕女图，而是一幅山水画！然后我找到了千面王，他证实了确实给你做过两张人皮面具，我更加肯定，你们是利用了人皮面具，联合薛道长给我们演了一出戏！”

　　钱志高的身子仿佛一下软了下来，瘫在椅子上。王贵云却还不死心，咬着嘴唇道：“你说，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杀了志远，我们杀了他能有什么好处？”

　　姬如风冷冷的看着她，道：“当然我得到这个答案时，我也在想，你们大费周章的弄个借阳术有什么好处？直接把志远推下水不是更省事吗？直到后来钱老爷让你直接跟了志高，我才想到，这其实就是你们想要的，明正言顺的在一起。呵呵，好处？如果武松不知道武大郎死的真相，那你说潘金莲会有什么好处？”王贵云一听，瞪大了眼睛，满脸通红，突然，她趴在一旁大哭了起来。半响，钱志高长输了一口气，道：“没错，你说的没错，是我杀了大哥。唉——”他长叹一声，道：“大哥，我对不起你啊！”

　　姬如风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他。只听钱志高缓缓的说道：“大约两三个月前，那天晚上是我生ri，我喝了很多酒，醉的不醒人事，当时——”他看了眼王贵云，道：“当时嫂嫂给我端来了茶让我醒醒酒，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做了对不起大哥的事……”他手捂着头，感到羞愧，又感到后悔：“后来我们、我们竟一发不可收拾，直到那天大哥去李秀才家，本来他说好不回来的，可大哥却突然回来的，正好撞见我们……大哥很是气愤，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大哥说要告诉爹爹去，我怎么求大哥大哥也不听，我，我很害怕，争执中便拿着砚台打向了大哥，等我意识到时，大哥、大哥已经死了！”说罢，他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对不起大哥啊，我对不起大哥啊。”

　　姬如风道：“所以你们就大费周章的想到什么所谓的‘借阳术’？”

　　钱志高羞愧的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也并不是我们的点子，是、是薛道长的主意。”

　　姬如风道：“你们利用人皮面具变换脸很简单，至于声音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钱志高将手放在自己的喉咙处，道：“如果我用手抵住喉咙，说话的声音便与大哥十分相似。”他这一句话说出来，果然就是钱志远的，姬如风突然明白了，怪不得‘志远’一说话时便会用手抵着喉咙，他当时还以为是咳嗽时的习惯动作，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突然，钱志高自椅子上滚了下来，跪下在姬如风面前抱住他的腿，哀求道：“姬大哥，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也好，但求你千万别告诉爹爹……”王贵云也一下跪到姬如风的面前，不住磕头，哀求道：“求姬大哥饶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求姬大哥饶过我们吧……”

　　姬如风没有说话，那个难道真的很重要吗？女人会因此变成荡妇，男人会因此犯罪，甚至连亲情连道德也可以一起破坏？他看到了结局，猜中了过程，也猜到了缘由，但他情愿他什么都没有猜中。他看看一脸悔恨的钱志高，再看看哭得梨花雨落的王贵云，想到一生行善积德的钱老爷，姬如风突然觉得很是凄凉，他转过身，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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