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婚礼的地方在平谷的一个森林公园,车子到的时候,看到门口已经等了不少工作人员,有引导停车的,还有负责安保的。他们全部西装领带,只不过不是人们常见的肃穆的黑。
“这是个新公园!”一下车,谷雨就这么说。因为她看到垃圾筒都刷着油绿的新漆。
“嗯。我也没来过!”齐家四下里瞧瞧。“主要是这里出行比较方便,爷爷不想增加安保人员的麻烦,又不想让人瞩目,姑姑就找了这么个地方。”
谷雨懂事地哦了一声。其实不想麻烦也已经麻烦了,谁见过一个公园门口晃悠那么多戴耳麦的精悍白衬衫呢?
走进来二十多米就见公园服务处的外墙上刷着大大的告示,上面有正式开放日期,告诫公众里边正在施工,小心安全之类。看那告示的新旧程度倒是以前写上去的。可能是他们家里找了关系,在没正式开放之前要使用新公园一天。
她踮着脚悄悄地调侃:“我还以为姚安安的婚礼得在太庙举行呢!”
齐家捏了她一把,压低声音说:“那不是我们家人的作风,要是用了太庙,第二天就得被人戳脊梁骨!”
谷雨吐了下舌头。她就知道这家人是有分寸的,豪门和豪门自有不同。
此时,通过安检的人们陆陆续续地都过来了。大家进来就看引导,路边有指示牌子也有引导的工作人员。有人着正装,毕竟这是姚安安的结婚,但也有人穿得很休闲,因为请柬上也说是春日游园,亲朋聚会。
谷雨没穿高跟鞋,只穿百搭低跟软皮鞋。她和安安的脚一般大,遇到合适的,就买两双放后备箱,一般的场合倒都能应付。今天这条长裙长度只到足三里,配低跟的软皮鞋,整个人都显得轻捷。两边的树还没有浓荫,天空晴好,阳光就给所有的树木泼洒了一身的碎金。这样的时光,这样的伴侣,谷雨都想大声放歌。
“齐家,我真想唱歌,可惜唱歌那么难听!”她拽着齐家的手遗憾地撅嘴。
“哈……”齐家仰头笑了,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你也有不好的,要不还不把我给比没了?!”
“我是真想唱呢!要是在奶奶山上,我就不怕人笑话,起码唱出来自己高兴!”
“哈哈哈……,那这样吧,今晚你在被窝里唱给我听!”
“去!不许你说!”她瞪他一眼,又甩开他的手。可是他又抓住,还嘻皮笑脸地耸动着鼻子,仿佛在闻她身上的味儿。她的脸腾地就红了,这可是公园,可是有外人在的!
“宝贝!”齐家把她拉过来,一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红红的脸,抱怨地说:“又害羞!”他的指头在她脸上摩挲了一大圈,仿佛跑马圈地一般,都跑到了,才叹息着说:“我后天又得走,还得上山陪爷爷奶奶待一天,真不舍得你!”
谷雨抬头看他一眼,站定了,把手放在他衬衫的钮扣上,接着又移到他的胸前,现在,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里边蓬勃的力量。
她低低地说:“齐家,没关系的,时间过得很快的!”
“就是怕快,才想和你待在一起嘛!”
谷雨又红了脸,这次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齐家的深情感动。他这样看人的时候,她哪能扛得住呢?她只好错开眼神,不去看他。她说:“花开得真好!”
“不如你好!”
谷雨简单没处藏了。这脉脉情话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谷雨,你是春天最美的那一丛!”
谷雨只好推开他,闷着头往前走。她现在耳朵都是烧的。平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短,亲密的话在邮件里也说,但就在耳边、就在眼前这种沙沙的蜜糖一般的感受就另是一番光景。
齐家只好松开她,临推开他时,他的手指上还勾着她的头发。他只好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脚踝在石板上有点慌张地闪动。
在他眼里,这脚踝都是好的。
这一幕,朱承泽看到就笑了。
“承泽,看来你很满意呢!”杜书城站在他身边眯着眼睛。阳光有点刺眼。
“当然,多好的一对!多好的青春!”朱承泽有些感慨。这当中除了对儿子情事的欣慰,也有对逝去岁月的感叹。“不知不觉,齐家都成年了。我好像第一次这样深切地意识到他的长大!”
杜书城呵呵笑了。齐家很快也要成家,当然他是长大了嘛!
他说:“谷雨真是实干,一个村、一个村地跑着找地、找人,这很辛苦呢!一般姑娘哪干到了这些?!”
“是啊,现在的姑娘们都娇气得不得了。可能齐家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独立吧!他从小不喜欢娇气的女孩子。”
“有人疼的女孩子自然就娇气,谷雨从小没人疼嘛!”
“咳,这倒是!”说到这儿,朱承泽忽然想到一件事。“书城,得摆脱你一件事!”
“嗯?你说!”
朱承泽看着谷雨,皱起眉头,“书城,我担心那个人贩子从大狱里出来骚扰谷雨,你在通远多操心吧!”
“这个呀?这倒没问题。牢没坐够他就再试试!”杜书城一脸轻蔑的冷笑。
朱承泽摇摇头。他担心的是纠缠和骚扰,要真是够得着坐监狱的界线他倒不担心了。但是现在安安和谷雨都在通远发展,他也不能让她们因为一个赖皮就把事业丢了。
“书城,反正你多关照吧!齐家毕业以后我就不操心了,他自己会上心。”
“嗯!”杜书城答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那两个。现在,刘新雨领了母女两个朝齐家走过去,他猜齐家的心情马上就要不好了。
这个刘新雨呀!
杜书城同情地看了眼朱承泽,轻轻地说:“我先去找老师聊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朱承泽的心情现在就不好了。他知道刘新雨想儿子,每个月都会去看他一趟。但每次她回来就抱怨儿子跟她不亲,嘟嘟囔囔一大堆理由,他都懒得理她。
还是那话,要不是怕影响不好,他都想再次离婚。这是个不会给人温暖的女人!
……
看刘新雨走过来,齐家轻轻叫了声“谷雨!”谷雨应了一声,脚下就不动了。她要把身上披着的齐家的外套脱下来,齐家一把按住。“别脱,还不够暖和呢!”说完,他就把手按在谷雨的肩膀上,紧紧压着那件衣服。
谷雨知道,这是当着她的面向他妈示威呢。齐家他妈一直看不上她。
“还好,我不觉得凉嘛!”她并不想让事情这么僵。而且,看到三个女人整整齐齐打扮得像上台一样,她披一件男人外套就显得有点滑稽了。她不想这样。
“不,就穿着!”齐家还是坚定地按着那件衣服,同时把她往怀前带了一下。
谷雨真是拿他没办法。他又使性子,但这会儿,这么坚定地保护她,她也觉得很受用。
“齐家!”刘新雨目中无人地走过来,看也不看谷雨。“回来了也不招呼妈妈!”说着话,她伸手掸了掸齐家的袖子,眼尖地居然捏下一根长头发。
“这么不讲究,真是的!”她嗔怨地看了眼儿子,又转头对同来的人笑笑。“你看,儿子长大了,就用不着妈妈了!”
“都一样的!都一样的!”那个短发的胖女人一脸含糊的笑,也不知她说的“都一样”是什么意思。
说完都一样,那胖女人就上下打量齐家,嘴里还啧啧有声。“真是越来越帅气!小时候你们跳舞的照片我现在还留着呢!小静一看到那张照片就问,不知道朱齐家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你看看,这不就在眼前了?”说完,就看向女儿,好像要寻找同感似的。
而那位小静则一脸羞涩地看着朱齐家,她的脸都涨红了。
刘新雨这时开腔了:“这是向阳阿姨,你忘了吗?小时候,她还带你和小静一起玩过呢!对了,旋转木马玩了一下午。阿姨说你那时非要一根一根地吃雪糕,她都怕你吃坏肚子呢!”
朱齐家烦恼极了。当着谷雨的面儿说那些糗事做什么?何况,他真的不记得这个小静是何许人。至于这位向阳阿姨,妈妈那些朋友,他同样是懒得记的。
这时,小静说话了。“刘姨,齐家是在洛杉矶读书吗?”
“是,在南加州大学读传媒呢!”
“这真是,都在一个城市我却一次都没遇到!”说遗憾地说完,就大方地伸出手来,要与齐家握手。“齐家,我在佩珀代因大学学仲裁法,以后我们可以常联系。”
齐家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给她面子,把手伸出去简单碰了一下。
“就是!都在一个城市,要常来往嘛!毕竟中国人要照顾中国人!”刘新雨欣慰地笑了。
齐家却凉飕飕地接了一句:“都这么大了,要什么人照顾?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
刘新雨被软软地顶了一句,脸上一僵,转头看了眼谷雨。“这话说的也是,都这么大了,要什么人照顾?”
谷雨脸一红,知道这是说她呢。她身上还披着齐家的外套。但现在齐家这么表态,她就不准备搭话了,看这帮人怎么往下演!
那个胖女人像是忽然才看到谷雨似的。她一脸疑惑地问刘新雨:“这位是——,我好像见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