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交接资料,妻子接到一个陌生人打来的恐吓电话。
“你们是从哪来的?”对方吼道。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妻子吓得直哆嗦。
“信不信,三天之内,我让你们从地球上消失!”对方冷冷地说。
“啊哈哈!我老公你认识不?”妻子急中生智。
“很快你老公就会与我手下见面的,我们会交个朋友,呵呵。”
“哟哟哟,连我老公你们都不认识,还想吓唬人?告诉你,我老公有几百个兄弟,在老家杀了人跑出来的,还有枪!他的名字叫:盐巴!”妻子哆嗦着喊。
“嗯,好,好,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对方挂机。
老婆看着我,似乎很生气,此刻,如果真有枪,估计她会回拨电话,直接叫黑道头目过来,要咋地就咋地!
可是,沉默了三分钟,妻子的脚开始发起抖来,说话牙齿也在发颤,说:“我们还是回去吧?不做这行了,钱钱钱,有个屁用。别赚了钱,把命给丢了。”
我说:“怎么这么容易变呢?上午都见你雄心壮志的。刚才也表现不错啊,回答得很好,把对方给镇住了,我还在佩服你呢!”
妻子狠狠地瞪着我:“那是假的啦,要是他们真找来了,怎么办?我们家里还有,还有老,老人,还有孩,孩,孩子,呜~呜~呜~”
此情此景,让我束手无策了。
“刚才都表现蛮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怕了?他们不会来的,放心吧!”
“他们又不是你养的狗,那么听话?你以为你是谁啊?啊?你屁都不是,你不要命了,我要,你不走,我走,我明天就回去!”妻子要吵架了。
让她斥责了一阵子,我没出声。等她镇静了些,我向她保证:“相信我,他们肯定不会来打我们,也不会打电话威胁了,不信,你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判断不对,就听你的!”
我做出这判断是有原因的,据我分析:一.之前,黑帮械斗激烈,各方损失惨重。二.黑帮这几天还打了几位月亮湾的送单人,报案了。三.妻子在电话里把我说得那么牛,不信他们真敢轻举妄动、无所顾忌!
我一一分析给妻子听,开始听得很入神,说到第三点,又叫起来:“那是假的啦!呜~呜~呜~”
“那这样,我们联合公安对付他们!”
“联合个屁,一直以来,那么多人被打过,报案又怎样了?还不是照打?!”
“试一试,不行就走人。”
“好吧,你说的啊,发现不行,立即就走,我不相信,不做这个就没有地方生存了。”
妻子报了案,说是有黑社会电话威胁:要杀人。楼下,警灯闪烁,警察上下穿梭。这下,她士气提振了不少,又思维清晰起来。
警察问她情况,她说:“我骗了黑社会的人,说我老公在老家杀了人,说我老公还有枪,这,不犯法吧?”
这位警察一惊,警惕起来,盯着我老婆,半天没有说话,又看看我,上下打量一番。
很尴尬,我笑笑:“警官,她骗他们的,我没枪,也没杀人。”
警官:“……”没出声,忙去了。
警察告诉我们。只凭借一个电话号码,就说是黑社会、是恐怖威胁,证据不足。类似的威胁,要有三次,才可以立案追查。
“他们不是已经打了很多人吗?他们还在南头群殴多次了,你们应该也知道啊!”妻子说。
“你怎么知道今天威胁你的人就是那些人?证据呢?”
妻子:“……”
“以后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们反映,知道吗?”
妻子:“好……”
警察走后,我们开始继续发单(送港口集装箱提柜资料),这时候,同行在背后指指点点,估计出了笑话,哎,就让他们笑吧。
本来,都是在一号门前的马路边等车的。我破常规,站在马路中间的隔离墩上等车,以示无畏。这时候,天空飘起了毛毛雨,妻子为我送来一把雨伞。
我一手举着雨伞,一手拿着资料,警惕地注意来往的行人和车辆,时而前行,时而后退,故意把腰间的一把假手枪露出来。
一个通宵,我与妻子送出了五十多份提柜资料,工资一千多元。
“TMD,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狠狠地想。
第一天,平安度过,虚惊一场。那些同行也改变了主意,要与我一起发单。有些胆小的,干脆把单承包给我,报酬比之前高出了一倍,我又多了些业务来源,不愁没生意可做了。才过一天,我就尝到了当“老板”的滋味。
消息很快传开。在深圳,有两个主要的港口——盐田港和蛇口港,做这行的,大约有三百多人。这三百多人,天天在关注同行打斗的事。
我出现在了月亮湾一号门,带着刀和“枪支”,且不躲藏,故意站在马路中间,成为了同行关注的焦点。大家有的在打探我的消息,有的在传说我的背景,最后,传到我这里,完全变了个样,简直就是一个“神”!
可是,该面对的,躲不过,该来的,迟早要来。
因为前一天做了通宵,太累,想休息一会儿再去送资料。有个住在一起的朋友叫李飞,主动提出帮我送一份单,我答应了。
正是这一份资料,让他为我替了一“死”。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有空集装箱带去盐田吗?”
我回答:“有。”
对方说:“我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再往北走100米,你送一份资料来。”
我答:“好的好的,马上到。”
好朋友李飞笑着说:“我帮你送一个看看?学会了,也跟着你干算了。”
我说:“不行不行,你不会看车牌,怕别人用假车牌偷走我们的货柜。”
李飞:“这还不简单?看你们送了那么多,我都学会了,用手指掐一下车牌上的数字,掐不进去的,就是真牌嘛。”
“要是他的车牌是偷的呢?”我问。
“那我看他的车,如果是破车,就打电话叫你来看他的其他资料。”
“好吧。”听他说的,还有点道理,就答应让他去送了。
他去了很久都没回来,我以为他遇见了老乡,在聊天。在我几乎忘记了他还在送资料的时候,楼下传出了喊叫声:“盐巴!盐巴~”
我赶紧跑到阳台,看到李飞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捂着肚子在喊:“快点快点!快拿几把刀来”
“怎么啦?”
“我被打了,快点!”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问:“他们人呢?”
“还在一号门,快拿刀来!快!快!”
我迅速从出租屋内拿出两把最长的砍刀,飞奔下楼。我们俩提着砍刀,向一号门冲去。
“人呢?”我问。
“前面,前面。”
我们俩飞快地冲过马路,险些被车撞到。那些车辆,都有司机探出头来,想看热闹。
当我们追到打人现场,看到有五、六个年轻小伙子正坐在草坪上,这时,我右手举着砍刀,左手掏出了假枪。
“是他们吗?”我问。
“好象不是……”
“你确认?”我气凶凶地问。
他小声说:“认不出来了,他们从背后攻击我时,我只顾着跑,被他们追打了很久,没来得及看他们长得什么样子。”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捏紧砍刀,向身边的大石头狠狠砍去,手被震痛了,刀也钝了好几寸。
“你再看看,是不是他们。”我问。
“好像是的……”李飞说:“怎么办,砍不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