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多天,尖耳虎也没有想到,奇奇还能回来。这些天,他一直在天耳殿内闭关,这里本就荒芜,除了释迦牟尼,百年以来,还没有别人来过。
但他却心神不定,无法入定,几件事纠缠在一起:
第一,最近百年,他和穷奇一直没有分开过,没想到这一次,参加交易大会不成,却双双落得重伤。
第二,被龙氏兄弟联手打伤,这口怨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第三,离开亚当峰时,小和尚说过,“善哉,你这一生注定无法达到化神,不久还将遭遇劫难,修为尽毁,希望你回去后,能够闭门思过,也好保住性命。”
释迦牟尼虽然说得声音极轻,尖耳虎却听得真切。坐在天耳殿内,他反复揣摩着这句话的含义,难道那几条泥鳅会找到这里?这里是天下极热之地,没有外人来,天耳殿又是我花了数十年的时间,用奇石建成,能够阻断神识,他们怎能找到这里?
今天,他入定了一天,直到黄昏才收了功。沙漠天气多变,经过一天的沙尘肆虐,此时反倒平静下来。
正在这时,他听到非常熟悉的“嗷嗷”叫声,不禁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狠狠地吐了口吐沫,骂道:“娘的,老子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怎么听到了奇奇的声音!”
“嗷嗷……”又是一串叫声,这回他听得真切,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声音就在门外!奇奇回来了!当即一跃而起,打开大门,果然就是奇奇!
主仆两人相拥无语,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这一刻,经历劫后重生,相逢比什么都重要!
王子乔也被眼前的场景所感动,本来还怕遇到尖耳虎,因为几番与他遭遇,都险此丢掉性命。他尽管受伤,却仍是一个劲敌,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十分强大的势力。
怔了片刻,因为记挂着萍儿的伤势,必须抓紧找到天荒洞,于是呵呵笑道:“祖师四爷爷,几天不见,你还是那么俊美。”
尖耳虎一愣,刚才一眼看到奇奇,没顾得上别人,抬头望去,认出是王子乔,顿时吼道:“狗杂种,是你!”
松开穷奇,尖耳虎冲上前,一把封住王子乔的领子:“如果不是你,奇奇怎么会受伤!没想到你还敢送上门!”
王子乔早就将真气运至掌心的“鸽子蛋”中,准备给他出其不意的一击。却见尖耳虎冲过来的步伐不稳,猜想伤势未愈,想了想,还是撤掉大半的真力,因为一旦吐出,即使他的胳膊不会折断,也会加剧伤势。
果真那样,对自己并无好处,轻轻一拍尖耳虎的手背,喝了声:“撒手!”
尖耳虎如遭电击,觉察到一股怪异的力道,顺着手背钻入胳膊,赶紧松开手,连连甩动,试图将那股力道给甩出来。
“阿弥陀佛,施主别动手,我们来此并无恶意,是为了寻找我佛。”阿难不认得尖耳虎,见穷奇和他十分亲近,心里暗暗叫苦:大老远跑到这里,难道奇奇只是来探望他?佛陀在不在殿内?
尖耳虎瞪了王子乔一眼,不明白这狗杂种刚才一拍,怎么如此怪异,难道又带了什么法宝?还是小和尚传了他什么厉害的招式?听到阿难的话,反问一句:“我佛?……你是小和尚的什么人?”
王子乔抢先应道:“四爷爷,我来介绍一下,阿难师傅是大师的弟子,现在住持僧团,月圆节那天,大师与拜火教的阳教主打了一仗,结果两人都受了重伤,阿难师傅因为不放心,才由奇奇领着,找到了这里。”
“小和尚受了重伤?”尖耳虎惊讶地问道,见王子乔和阿难同时点头,骂了一声,“娘的,我早就和他说过,七十多岁了,还管什么闲事,这个岁数对凡人来说,已经离死不远……奇奇,你有没有受伤?”
穷奇拍了拍翅膀,低低地叫了一声。
“没伤就好。那个阳教主,老子碰到过几次,确实厉害,娘的,气得老子趁他不在,溜进他的卧室,偷了两根捆火绳,哈哈!”尖耳虎哈哈大笑,突然伸手抓向王子乔,“狗杂种,让我看看你又有什么法宝!”
王子乔后退两步,皱了皱眉,暗道这家伙贪婪成性,真是既可怜又可嫌,嘴上却道:“且慢,四爷爷既然喜欢法宝,我给你就是。”从口袋中摸出小耳朵,扔了出去。
尖耳虎抄在手里,打量片刻,又捏了数下,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问道:“这是什么?”话音未落,又咦的一声,“怎么还是活的?”
小耳朵糅合着王子乔的真力,刚才,王子乔意念一动,与里面的真力形成呼应,在尖耳虎的掌心不停地颤动。如果他知道,这个石头疙瘩能被“狗杂种”的意念驱动,随意钻入花岗岩中,还敢不敢拿在手里。
王子乔只想以此吸引他的注意,免得节外生枝,好让穷奇尽快带着去天荒洞。“四爷爷,这宝贝能通人性,是月圆节那天,大师和阳教主在亚当峰上打架,我在地上无意拣到的,不知是大师的,还是阳教主的法宝,一会,让大师给看看。”
“通人性?”尖耳虎又翻来覆去研究半天,虽然没瞧出什么,却知道并非普通石头,肯定古怪,也不客气,将小耳朵装进口袋,问道,“奇奇,你带他们来,是要找小和尚?”
穷奇又张了张翅膀,转身向前走去。
阿难忙跟了上去,王子乔侧身让尖耳虎走在前面。
尖耳虎瞪了一眼,眼中寒光一闪。他早就看到王子乔身上背着大背篓,还以为里面装着行军帐篷,暗道这狗杂种毁了奇奇的金丹,老子本想捏断你的脖子,只是小和尚一直护着你!今天既然送上门来,就不会再让你活着离开!
他本想突袭杀手,击毙王子乔,但想到还有阿难在,要是被小和尚知道,那就不好交代了……哼!小和尚和阳教主两败俱伤,到时要是再阻拦,我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几人踩着黄沙,发出吱吱声响。王子乔心中怦怦乱跳,走在队伍的最后,只盼着能顺利找到天荒洞,更盼着大师就在里面。
翻过几个沙丘,天色终于暗了下来。穷奇在一个坡地上停下,用前肢刨着黄沙。
“奇奇,退到一旁。”尖耳虎知道它修为尽失,等它退开,挥拳砸下!
“哗啦啦……”黄沙流淌下去,眼前露出一块方形石壁,高约一丈,宽近六尺。
“咦,什么时候加了门?”尖耳虎扭头看向穷奇。
三十年前,释迦牟尼来到这里,与尖耳虎和穷奇相邻而居,时常盘坐在沙丘上,一动不动。后来,他又在沙丘上开出一个洞穴,尖耳虎因为在释迦牟尼的手下吃了亏,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用神识察看,却发现神识根本进不了洞内。
后来,释迦牟尼离开此地,特意向尖耳虎辞行,并叮嘱他和穷奇,不要靠近“天荒洞”。但是尖耳虎越想越好奇,忍不住走到跟前,却发现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到,就连神识也伸不进去,不禁有些恼火,决定硬闯试试。
他的脚还没有跨入洞口,就觉得浑身一麻,情知不妙,赶紧收脚回来。等了一会,见洞里没有动静,又第二次探出,这回更是打了个激灵,如遭电击!
尖耳虎知道洞口古怪,一定是小和尚设下什么禁制,于是想从旁边另凿一个入口,绕进去看看,但只要一碰到山石,还是出现同样的情形。
经过几番尝试,他才相信,小和尚临走前的招呼,并不是故弄玄虚。
既然无法进入,尖耳虎后来也没有再来过。不知早先的洞口,什么时候装了个石门。此刻,他挥掌想推开石门,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想到前几次洞口设了禁制,后退一步,猛然喝道:“开!”
一旁的王子乔早就用神识检查过,察觉石壁是个整体,哪有什么洞穴,难道天荒洞不在这?
眼看尖耳虎动粗,不禁皱了皱眉:他竟想砸开石壁?如果大师真在里面,这么做,不是有扰清静?
这么一犹豫,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忙拉着阿难避到一旁。
尖耳虎拳风霹雳,“砰”的一声闷响,击在石门上!
虽然有伤在身,却仗着天生体格魁梧,拳风力道惊人,足以碎石裂碑。他本以为,即使砸不开石门,也能将其轰倒。不料,巨响过后,一股劲风反扑过来,不敢硬抗,赶紧顺地一滚,让了过去。
“娘的,真是古怪,这石门是什么做的?”尖耳虎爬起来,抖落身上的黄沙,自言自语,挥拳还要再打。
“施主不可。”阿难出声制止,缓缓走到门前,盘腿坐下,口中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王子乔不知他念的是什么,尖耳虎站在一旁,显得极不耐烦,甩了甩脑袋,正想喝问,却见穷奇四肢一弯,跪在阿难的身边。
“室利踞蹉洛刹那。”阿难念完这一句,停了下来。就在这时,原本青灰色的石壁,突然金光流动,向正中间聚集,呈现一个碗口大小的“卐”字,发着更加耀眼的光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