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配种场这两年有了一定变化,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兔,羊,鸡等家禽的配种项目。圈舍也增加了不少,还增添了冷冻储藏、化验等新设备。周围种满了各种花草和四季常青的景观丛木和花卉,使这里在一年四季的不同季节中始终保持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景色。看见儿子把这里治理得井井有条张乾贵脸上在今天第一次有了笑容。
“是张大夫回来了,稀客、稀客。”出门迎接他的是看门的老王。
“哦,是老王,我算哪门子客啊,你还好吧。”在老王的引导下两人一前一后同时进了配种场的圈舍。老王在前,手在不停的比划,嘴在不停的说。
“这是杜洛克R代的杂交,身体细长,皮薄肉嫩,瘦肉率很高,纤维长,脂肪少,很适合现在人的口味。”
“这个我上次来已经见过了。”看了一阵张乾贵又在在圈舍旁卷起烟来,老王把嘴轻微张了下,很明白那意思是想阻止,但又没把声音发出来。
“这猪瘟。”
“这里可没有猪瘟啊,张大夫。”很显然这老王把张乾贵的口言子当对话了。
老王在前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象一位向导。
“想不到这狗日的还有些板眼哈。”
“是的,你们家治恭无论是实际的配种经验还是书本理论知识都是一把难得的好手。”
“年青人应该多批评才是,不要老这么夸奖他,否则他会忘乎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的。”张乾贵面露出少有的喜色。
“这是站长说的不是我说的话,嘿嘿。”老王的感觉良好。
关于配种的情况,张乾贵大都知道一些,但热情的老王由于激情所至并没有察觉到张乾贵心中的厌烦和不悦。
“老王真是个热心人,在这里你是长者,以后多指点指点治恭,让他在配种问题上尽量少犯错误。”
本来老王还想把那头驴子给他介绍下,可说着话的老王却没有发现在他后面的张乾贵已经离开了圈舍,去了张治恭的寝室里。
张治恭正在实验室里,和小棠化验新引进的冷冻精子,门虚掩着,推门而进,桌上的三大瓶药酒直刺张乾贵的眼穴,走近一看,里面分别泡着羊肾,牛鞭和驴茸,每瓶都是塞得紧紧的。
“这东西一点羞耻也不顾,把这些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就不害怕别人说三道四。”张乾贵一屁股坐在那里,痴痴的望着那三大瓶药酒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治恭在门上露出了头,看到老爹板着一副生面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张治恭很谨慎的小声问道。
“爹来了。”
“来了。”
“家里没什么活路了?”
“家里没什么活路了。”
“妈好不?”
“妈好,好个铲铲。”听到老子这样的回答,张治恭不敢再问下去。而张乾贵则反着脸把张治恭从上到下看了全面,张治恭顿生尴尬,很不自在。
“你咋不问你老婆好不好呢?你算算你有几个月没回家了,你总不能老让别人一直笑话我们家吧。”张乾贵又张抽起旱烟。“这猪瘟。”
“这不是工作忙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些你比谁都清楚,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情,给猪啊,牛啊,羊啊……配种那么厉害,可自己的老婆怎么就配不上呢。”
“爹,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你看你桌子上那三大瓶壮阳的补酒,年纪青青的,弄那些玩儿,也不害怕招人闲话,难道你那里不行?”
“爹,我怎么给你说啊,等我把这段工作理完就回去给你说明白。”
“还等工作做完,只怕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真是个鱼木脑袋,你知道天天进出你家的是谁吗?”张乾贵直直的看着张治恭的两眼。有气愤、有怜爱、有迷茫。
“谁呀?”
“二喜。”
“他,你们也怀疑啊,是不是神经过敏了,再说是我走时专门找过他,让帮我们把地啊田啊耕下的,还有新修了房子,零碎活到处是,秀芝一个人怎么能够干得过来啊。”
“只怕是在耕其他的田咯。”
“唉,我的爹啊。”张治恭把头一拍坐在床上抹起了眼泪。
在兴泽湖沿岸有两种很特别的树,醛子树和榆树。前者是土生土长的长在山里,后者是新引种的,多在民居周围。春风来时时绿满山野,冬雪飘零时落尽叶子,挂满冰霜。但只要秋风来到时它却呈现出一派超然的美丽。醛子树的叶子尖园,没有枫叶的细长但它却有枫叶一样的颜色,榆树的叶子细长可它的颜色是与众不同的黄。有的黄中夹着少许的红。每年的秋风一到,醛子树和榆树的叶子在悄然间慢慢变红,变黄。漫山遍野赤橙黄绿请蓝紫,半坡上的刺果红了,地边上的白菊花一丛又一丛,靠近悬崖那边的野花淡蓝的,酱色的一片又一片,而焰红的醛子叶又最为隆烈,和着天际燃烧的云霞,绵延百里。而淡黄的榆树又把农家院落掩映,炊烟袅过湖心,然后在随风缥缈在山中。构成一副别有的乡村美景。
田里的稻子已经归仓,地里的冬小麦已经播种。没多少事的二喜放羊就成了他每天的首要事情。这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几十头羊子往山上一放,自己坐在紧要的路口。可以任由羊子在山里转,而自己呢,可以仰躺在落叶成堆的斜坡上,看朗天辽阔,流云慢卷,看树上的野鸡,鸽子扑愣愣的从林中飞出,在它们飞远以后,再屏住呼吸,看灰色的松鼠从树洞里探里小小的头,然后又在树上串来串去。在山上想真正的静是很难的,从到晚都有喜雀,斑鸠,话敏子叫个不停。还可以拿本书在手里看。山风轻拂,送来阵阵山野的清香。那时就可以闭上眼睛尽情的品味这方水土的独特韵味。再往上走,就可以看见在兴泽湖畔三三两两浣衣或农作的俏妇妙女。
“哥是地上一条河,妹是雨水天上落。雨水落到河水里,哥是妹来妹是哥。藤缠树来树缠藤,树与藤儿不分身。只要郎心合妹意,恩恩爱爱过一生。十五月亮十六圆,小妹望月到窗前。对着月亮许个愿,哥妹心儿永相连……”
歌从山中来,仿佛一股清凉的风,轻轻的,柔柔的,越过清波翩舞的湖面。回荡在山水间,传递着脉脉温情,静默中热乎乎的,丝丝温馨沁人心脾,那样凉爽和惬意,这是秀芝在唱。
“正月与妹去交情,手提银瓶把酒斟。不信但看杯中酒,杯杯相劝有情人。二月与妹去交情,打对戒子上妹门。郎说钱财如粪土,妹说仁义值千金。……”
秀芝的声音清脆,甜润,如山中的黄鹂。醉了一湖兴泽水,醉了一山青青岗,也醉了放羊人的心,听见是杨秀芝的声音,二喜一翻身子拉开嗓子附和道:
“哈哈,这二喜的声音如公鸭一般,还和人家秀芝和什么歌啊,简直是蚂蚱弹钢琴,乱弹琴。”
今天陈大芳,包莺蒂,耐门的婆娘蛮疙瘩、杨秀芝在湖边整理麦田里的草。麦苗才分蘖不到三片叶子,那有什么草啊,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出门在一起玩吧了。
“二喜唱的也好,可以和陈大婶对唱。”这是耐门的婆娘蛮疙瘩在说,她已经坐满月子从医院回到家里,一副天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德性。
“想不到蛮疙瘩这么逗呢。”包莺蒂在旁边用手中的镰刀啄着有个小坑儿。
“狗东西又在取笑我了,秀芝看你整天不是唱就是乐的,怎么这么高兴呢?”
“不是啊,我本来就这样的啊。”
“是不是张治恭给你装上了哦。”蛮疙瘩问道。
“人家没练过枪法,没耐门那么准呢。”包莺蒂在旁边说道。
“嘿嘿,医院的人说我这叫进门喜,说在第一晚上就中了。”
“真是个大炮,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杨秀芝在心里暗暗说道。
“唱支山歌给妹听,试妹知音不知音。鸳鸯鸟儿成双对,唱歌还需妹接声……、”
没见杨秀芝回音,二喜又在山上豪叫起来。
“这二喜是不是又在发母猪疯了吧,硬要人家秀芝接歌。”
“可能是在发情,你们看见二喜那本钱真大。”
“你看见过啊?”
“那道没有,你们看他的裤衩子那里天天杠起一道梁,走路时一甩一甩的。你们说哪个能够这样。”
“那你就去找他,让他把你插一回?”
“要不是他那母猪疯的毛病老娘早就送货上门了。”包莺蒂一上劲头,说话就会口不择言。
“哈,哈。不理他,秀芝,和这公鸭子对歌降了自己的身份不说,还会引起别人的闲话呢。”陈大芳还是耿着鼻子在说。
“什么闲话啊?”杨秀芝不由得心里一紧,耳朵早已红得如兔子的眼睛。
“和这个有母猪疯的对歌,别人会笑话的。”
“哦,是这样的哦,没什么的,大芳婶,只要二喜高兴对就对嘛。”接着杨秀芝又唱了几句。
“八月秋风渐渐凉,满山已是树叶黄。春来花开你不采,寒冬腊月枉自忙。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些歌都是当地人经常哼在嘴里唱在口里的,只要有留心的人就会拿手既来,唱起来朗朗上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