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小萍你怎么还在外面玩啊,你的作业做完没有?”
“妈妈,我在拿东西呢。”小萍在镇政府大门外答应。
“你拿的是什么啊?”随着声音的方向杨秀芝绕过停在门口的小巴,这小巴是镇上家属用来搞客运的,每天晚上停在院内。有时镇政府的人出外或赶急也用这个车。迎面走来的女儿满脸挣得通红,怀中抱着一个大南瓜,而儿子大平还在那边东翻西翻的同时,还在用脚不断的踩着什么?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啊?难吃死了。”
“是,是那天背我的那个叔叔给我们的,外面还有好多呢。”女儿睁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认真的说道。杨秀芝一下明白了,是二喜给他们送蔬菜来了。急走几步赶出大门,二喜已经走远了,他斜挂着背篼一瘸一拐地,头上戴了个大草冒把肩都盖住了,他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来过这里。望着二喜消瘦佝偻的背影,站在那里的杨修芝久久的没有动。
“妈妈,那个瘸子是谁呀?烦死了,怎么老看着我和妹妹。”儿子大平从那筐里拿了个已经完全红透的西红柿高高举起,然后猛一砸地,西红柿在地上摔得西巴烂,而后用脚踩了几下。
“大平,怎么能够这样啊,那是叔叔用汗水种出来的,多不容易啊。”杨秀芝对儿子大平的这一举动非常吃惊。
“妈妈,一看见他我就生气,大爹说他是个大坏蛋才被别人打断腿的。”
“胡说什么呀?大平。”
“大爹还说,他还背着爸爸偷我们家的东西,爸爸还哭了呢。”
听到这里,杨修芝再也忍受不住了,张治才,你这个王八蛋,给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气愤至极的杨修芝随手在儿子大平的脸上就是一个耳光,大平随即大哭起来,他不知道从来没有动过他一个手指头的妈妈为什么今天要打他。
“不许哭,再哭我还打。”杨秀芝气得嘴唇发紫。听到大平的哭声,这时从政府大院里出来了几个人,问怎么回事情,见大平还不收口,杨秀芝又在公路边折了个树枝在手中挥舞着。
“孩子嘛,还不懂事呢。”大平被几个人拉回到了政府院内,但他们却留下一路议论。
“下午那个瘸子听说是杨秀芝的旧相好。”
“她的那个相好我看见过啊,高高大大的,就是有母猪疯的毛病,怎么现在成了个瘸子呢。”
“晓得的哦,我也是听人家说的,说是被人在半夜打瘸了的。”
“是不是为了她呢?”
“难说,那边有人来了不说这个了。”
嗡,杨秀芝感到头在旋,地在转,虽然天光还没有落暮,仿佛自己一下被掉入了万丈深渊。这些流言蜚语就象一把锋利的尖刀戮在杨秀芝的心上。离开老家五年了,这些人还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真是吃家饭肟野屎,狗呐耗子多管闲事。
暮色中的青山镇,亭楼婆裟,远处山坳里的几点灯火,打烙成一幕山村小镇世外桃园般的宁静。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眼角边还挂着清晰的泪痕,杨秀芝一下俯下身去,不断的用自己的脸颊轻拂儿子的小脸。儿子啊,原谅妈妈啊,你知道吗?妈妈心里有多苦吗,以后妈妈一定会告诉你这一切的。
“杨秀芝电话。”门外镇办公室主任又在喊她接电话。
这个张治葶啊是怎么回事情啊,才消停了几天又闹起离婚来。
杨秀芝用一块湿毛巾擦了擦还有些泪渍的脸,转身又把两个孩子的被子盖了盖,拉开门,小跑了几步去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人,杨秀芝拿起电话:
“张治葶你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才能够使人放下心来?”
“二姐,我是毛子呢,我就是想问下治葶中午给你说了些什么?”电话那头的毛子说话时有些急,结巴的毛病又出来了。
“你不知道?”杨秀芝十分惊异,这两个人是怎么了?他们在捉什么迷藏?
“你,你,你们在玩什么?”杨秀芝拿出了一个当家大姐的派头。
“没有玩什么啊,我们中午去剪彩才回来呢。”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管不了,还是等你二哥回来你们再来电话,搞什么鬼?”随后“啪”的一声,杨秀芝怒气冲冲的放下了电话。
广东中山:
“刚才你给二姐打电话了?”张治葶从浴室里冲完凉走出来,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穿着个大睡袍里面放了空档,他们现在租住的是一套两居室,有个烧灶的,有个自己歇息的地方,孩子已经四岁半了,在村里上幼儿园,也有自己的一个小房间。房间虽然很小,但麻雀虽小肝胆具全,一个家庭应该有的这里都有。今天他们转让了部分承包的土地,得到了一大笔转让费,当初那片荒芜的山丘而今成了名副其实的香饽饽,按三十年的承包期补偿,一算下来就是个天文数值。毛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夜之间有这么多钱。从剪彩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跳个不停,回来把鞋一脱,在屋里的地面上抱着他的儿子连打了几个滚,儿子,你老子这下真的有钱了,你以后再也不是穷小子了,你快快长大吧,结几个媳妇,给我孙一大堆孙子,每天一齐喊着爷爷,那才叫个滋润呢。
“给孩子说这些,还是尽快给我们找个地方吧,天天挤在一起,屁股打屁股,脸对脸。”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和村长已经商量好了,年后和他一同盖,就盖在我们还没有转出去的地方。”
也许是这武村长在任时间过长,也许是他的政绩没有达到上面的要求,也许是年龄大限的原因,也许是他作恶多端,也许是他得罪了何方神圣。就在他对毛子穿小鞋的时候,上面已经在着手调查他的经济问题了。如果没有张治葶这件事情的意外出现,他的结局也不比现在好到了哪里去。虽然部分身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今后的生活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却是毫发未损。还是光荣的退居二线,就是以后再也不能象过去那样随心随欲的玩女人了。真是墙倒众人推,对他的议论几乎都是负面的,都认为他是现世报,女人玩得太多的缘故。
“是不是又要让你出钱了。”张治葶在一旁用电吹风吹头。
“哎呀,女人家少问这些事情。”毛子很不耐烦,光着上半身在那里算帐。
“毛子,我看现在的这个村长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发现他看人的那样子没有,虽然没有武村长那么色,但阴森的很,总感觉就象一条狼一样,随时都在琢磨抓到自己理想的小鸡。”
“现在有几个是好东西啊。”
“是啊,就连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夫妻,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呢?”
“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嘛,这是我们老家的人常说的话。”
“毛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想和你离婚,你同意不?”张治葶在说这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语气淡定,一脸平静,就象没有云彩的天空。
“你,你,你说的是啥子话哦,结婚离婚是儿戏啊?”毛子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就象被蜂子蛰了一下的狗,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
“哪个给你开玩笑,这个想法不是今天才有的。”
“那就是说在等待时机哦。”
“不是。”
“那又是什么?”
“毛子你知道你犯了什么了吗?”
“是不是娟子那事情啊,我跟你解释过多少回了,那是村部企业搞联欢的时候,不小心多喝了几杯,不知是谁人把我们两丢在了一张床上。”
“谁管你那些花花事,那是你的自由,只要你有那个精力,夜夜躺在别人的床上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张治葶你究竟想干什么?”毛子看治葶不象在开玩笑。
“就想和你离婚,中午从乱石滩剪彩回来我就给老家打了电话了。”张治葶已经把头发梳到了背后面。孩子也被他们两的吵闹惊醒了,一下哇哇大哭。
“想不到你张治葶已经和我同床异梦这么多年了,究竟我毛子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毛子把床上正在啼哭的孩子看了看。
“这个啊,不是得罪不得罪的问题,给你说你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的。”看着毛子并没有理会正在哭闹的孩子,她在走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
“你,你当初怎么就和我来了?”
“那是在山沟里呆久了,脑袋寡儿迟钝了,目光短浅了,所以才会走错路。”
“不是吧,是不是看见我现在有钱了才离开的。”
“你这人怎么就不想想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离开你,而今天在你得了一大笔钱以后才选择离开你呢?”
“那时是光进光出得不到什么好处嘛。”毛子也把语气缓和了些,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一般的女人,自己熟悉她的身体,但她的心,她的内心、世界恐怕我毛子永远也不会触及到。
毛子就象暴晒下的蚯蚓一下奄在那里,张治葶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后,过去抱着孩子去了另一间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