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这次是碰上大人物了,有时候,缘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利用他,为了他的一枚打火机,和他跳了一支舞,从那以后他就对我念念不忘,不仅如此,造化弄人,我竟然在最无助最落魄的时候碰到了他,还有幸来到了他的府邸,我不禁在心里感慨。
“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是小清,就把你带回来了,既然如此,你和你哥又没住处,暂时住在龚公馆好了。”龚沐辉轻柔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沉思,他要把我留在这里,留在这里我怎么去找线索,我总不能说我是被谋害的顾家大小姐吧?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龚沐辉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响,门被打开,杨成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清.......子清,你醒了?”还好,杨成没有说漏嘴,我就知道他是不会出卖我的,或者做出一些粗心大意的事。
龚沐辉看到杨成进来,从椅子上坐起来,看着他皱了皱眉,可能是受不了杨成忽然搞出这么大动静吧。我看到进来的少年,轻轻点了点头。杨成也不顾站在一旁的龚沐辉,几步走到我床边,看到我没事后,便向龚沐辉道了声谢。
龚沐辉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这笑就像三月的春风一般轻柔温润:“杨兄弟不用客气,在你们没有住处之前,可以暂时住在龚公馆。”杨成想开口说什么,龚沐辉直接说了句不用客气,便把杨成想要拒绝留在这里的话驳回。
龚沐辉又命仆役给我们准备了一些糕点和水果,便出去了。等他们走后,我和杨成说:“我们这次碰上大人物了,刚刚的那个人叫龚沐辉,是上海滩第一黑帮大少爷。”杨成震惊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对了,他把我们带进来后,你就晕过去了,然后他找了医生还买来了药,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别的,其他的事有我呢。”杨成把龚沐辉救我的事和我说了一遍,对于杨成一个打鱼的来说,盘尼西林简直贵的要他的命,但对于黑帮大少爷来说,盘尼西林不过是最常见的消炎药而已,所以,这几天我也不会对他提供给我的药客气,我必须赶紧把伤养好,才能继续做我那些未做完的事。暮色四合,已近黄昏,冬天的天总是黑的那么早,黑色的幕布像是迫不及待出来玩耍的孩子,把湛蓝的天空覆盖的黑漆漆的。
天边,厚厚的云层中隐约可见一抹金色的光辉,那是太阳最后的一丝光华,它的使命在这一刻便已结束,剩下的,只留给漫长的夜和漆黑的天空。
我倚靠在床头,远远的望着落地窗外天空的颜色,刚刚窗户外还有几缕阳光射进来,顷刻间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一会儿,天便已黑了下来。
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冬天,冬天的夜总是那么漫长,仿佛无论如何都等不到天亮;而冬天的白昼又是那么的短暂,就像我美好的童年,转眼即逝。在我的印象中,冬天就像个狂暴的老头儿,吹着撕破脸的寒风,落下白茫茫的鹅毛大雪,世间的一切万物在他面前都寂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春日里的活跃和悸动。而夜晚的天空上就像一块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幕布,没有一颗星星,偶尔会有一弯孤寂冷月悬挂在天边,显得寂寞凄凉。
“啪”,眼前一亮,华丽的水晶吊灯被打开,紧接着,一抹修长清雅的身影从门口来到我面前。龚沐辉嘴角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容,晚上的他没有穿白天出门时的白色西装,而是简单的穿了件白色衬衫,穿上衬衫的他没有了我第一次见到时的成熟俊朗,反而青涩文雅。
“子清,看什么呢?”在我面前坐下,龚沐辉从果盘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开始削起来。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右手的中指上有一个小小的茧子,应该是常年在法国留学书写时留下的痕迹吧,他说他十七岁去法国留学,二十二岁回国,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忘记祖国,还有自己的母语,所以,他经常在其他中国留学生的手里借来古诗词翻阅,还不忘与他们坐在一起聊一聊自己对某首诗词的心得。
“看窗外。”淡淡的吐出这三个字,眼神忍不住又向窗外瞥了一眼。龚沐辉也跟着看了一眼窗外,随即,微微一笑:“这窗外有什么好看的?”话音落罢,一个白嫩饱满的苹果便削了出来,他把刀子放回果盘里,将苹果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我没事干,现在又不能随意走动,只好看窗外了啊。”龚沐辉会意的点点头,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看了片刻后,又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就是小清。”我的心里微微一惊,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刚刚的淡然:“可能是我和我姐长的很像吧,小时候有许多人都这么说。”
见我这样说,龚沐辉也就没有再死揪着这件事不放了:“你究竟是被什么人打伤的,为什么会有人向你开枪?”我要告诉他真相吗,但如果我不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被他这么一问,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龚沐辉如星辰一般的眼眸直视着我,让我觉得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什么不必隐瞒,小清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在这上海滩没有我龚沐辉摆不平的事。”龚沐辉见我许久不肯说,便用一种十分真挚的眼神看着我,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肯定,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告诉他或许真的能洗清这不白之冤?
“因为一件冤情。”我斟酌了很久,才告诉他我是被人冤枉了。龚沐辉听罢,皱了皱好看的眉,看样子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因为什么?”他片刻后问出了这句话,于是,我把在街上碰到被小偷塞东西然后又被巡捕房的人追捕的事说了一遍,说完,我苦笑了下:“也许龚少爷并不会相信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