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地,门从外面被打开了,来人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见梁少哲便亲切的凑过来,还和他握手寒暄。梁少哲好像并不认识他,那男人尴尬道:“您看,我都忘了介绍,我是这儿的老板。”
“您好。”梁少哲和向彤越发不解了,难道自己长了张天生吃霸王餐的脸?
“上次您和苏少来的时候我恰好在外地,这不,今天终于赶上了。刚才服务员不懂事,也没给二位弄个招牌菜,今天这顿算我的,二位敞开了吃。”老板特别豪气的让人上了满满一桌子菜,向彤看得目瞪口呆,就是喂猪也不带这么铺张的!
却之不恭,梁少哲只好收下,老板出去之后向彤才问是不是那个神乎其神的苏少,就连首映礼也是一贵宾的身份出席。梁少哲带着些许苦涩的说:“是啊,白沾了人家一会光,怪不好意思的。”
向彤越发觉得这苏少来头不小,但凡是和他有点关系的好似都能得到特殊照顾一般。她忽然想起那个女孩子,就随便问了几句,梁少哲苦笑着说:“上次她就是在这儿和我说苏瑾南的,他们俩现在正黏糊,挺好的。”
“那你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梁少哲笑了两声:“她本来就没当我是预备役,再说了,苏少能给她的,我未必给得了。”
她陷入沉思,大概这就是魏牧和梁少哲的区别,对于魏牧而言,爱是争取,而放在梁少哲这里,爱是成全。或许就是要参透其中的玄机才能一夜长大吧。
“你就没有半点不舍得?”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梁少哲澄清道:“我这可不是参禅悟道,我没那么高深,你想想,看到你在乎的人不快乐,你会快乐吗?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向彤抱不平的脾气上来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这么好,难道还比不上个纨绔子弟?”
“怎么比?各有各的立场和标尺吧,投了眼缘就是一百分,你哪怕叫破大天也没用。”
“你倒想得开。”向彤低头和食物厮杀,把下文一起咽进肚子里,就像郭月龄说的,魏牧自己想得开才好。
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向彤专门趴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好像风平浪静的,连爸妈一贯的交谈都没有,不免觉得蹊跷。没想到上层楼就看见了白天送下去的汤壶稳当当的放在门口,向彤拾起来一掂量,里面还有料,打开看看,竟然没动过。
“看什么呢?站在家门口傻乎乎的。”徐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看见她捧着个汤壶只觉得好笑。
“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她把汤壶塞给徐陌,自己掏钥匙开门进屋,嘴巴撅得能挂十八把香油瓶。
“没事,慢慢来,她是你亲妈,又不是仇人,仇人都还有化敌为友的时候,更何况你们还骨肉相连,哪有真心责怪子女,非得闹得家宅不宁的妈妈?”徐陌把汤盛出来,用微波炉热好端给向彤:“别生气了,你妈不喝,你喝也一样,总不能让我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喝吧?”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徐陌开门时惊喜几分,回头说:“小彤,爸来了。”
向爸爸还是不习惯徐陌的称呼,头一回做岳父还做的措手不及,真是好笑。徐陌把他迎进来,向彤真想扑倒爸爸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抱头痛哭一番,向爸爸说:“我说几句话就走。”
“爸,您坐,要是需要我回避,我就进屋去。”徐陌给岳父上茶,这种舐犊情深的场面真不适合他。
“小徐,你也坐,我借口说下楼乘凉才上来的,不能多待。”向爸爸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次也不能怪你妈,她实际上也是担心你。上次听说你们在酒店有活动,你妈还专门拉着我去看,生怕别人又往你身上吐口水,只是你妈从来心气高,哪里肯轻易原谅你。今天你送汤来的时候她就在屋里,她其实是高兴的,只是余气未消罢了。小彤,妈妈从小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这次的确伤了她的心,身体上的病是小病,心里的才最要命,老话说心病还要心药医,这也是你做女儿的本分。我们从来都不奢望你能有多大作为,只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就好,现在看小徐对你那么体贴,我和你妈都是土埋半截的人,还有什么好争的?要争也是娘家替你争面子争气的份!你妈是气你不拿她当回事,更气你自己没心眼,把婚姻大事当成过家家。怕你那一根筋儿的脾气上来了,就是悬崖也敢跳,到时候还不是得回头躲家里哭!”
向彤是头一次听见爸爸说这些现实的话,原来妈妈是真的爱自己,打心眼儿里疼着自己,因为爱才会有高要求,才会容不得她拿自己的下半生开玩笑。要是不爱,怎么会怒其不争?她恍然大悟,自己受过高等教育,却在如此浅显的事情上钻了牛角尖,要是能早点想明白,或许今天就能同桌吃饭了。
向爸爸抚着女儿的头,眼光中透着慈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哪个父母不希望子女婚姻美满?娘家就是女儿的港湾,你妈怎么舍得让你没个落脚的地儿?说句难听的,要是徐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妈肯定像母鸡护雏似的冲出来跟徐陌拼命!”向爸爸轻拍着自己的大腿:“话我就说到这里,斟茶认错那是老理儿,该怎么办你心里也有数。闺女养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的,你自己挑的男人还不错,我这做爸爸的也算知足了。”
向彤听得难受,长这么大从没和父母恳谈过,没想到只一次就让自己敏感五内,一颗心煎熬得难受。除了小时候不听话被大屁股之外,这还是爸爸头一回把自己弄哭。
徐陌给她递纸巾,她胡乱擦了一把,言辞恳切的对爸爸说:“我知道,都知道,爸,辛苦你两遍跑了,我一定不会让这家散了。”
爸爸禁不住眼眶湿润,他一直觉得养不教是父之过,可现在看来,自己也算是成功的父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