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止血,锦侯爷…
多么明显的关键词,差一个“逼离”了。
赵明月轻浅扬唇,不想多想也得多想了。
金钻豪富不少,可真论得上横霸的,还真没几个,尤其是横霸且能来事儿的,除了她家那位洒然恣肆的,别的人她也不信,没那个开场收尾的能耐。
抬眸瞅瞅一脸后怕的小伙计,露大魁首笑得格外良家妇女:“多谢了,这话我听不少人说起过,原不该再多跑冤枉路的。”
一家两家的小铺子缺了某味常见的中草药已是不便,她跑的三四家可都是名儿响牌儿亮的,齐乎乎地少了这么味救死扶伤的药品,岂止是不便,简直是自砸招牌、伤天害理!
店伙见赵明月笑完又蹙眉,压着焦忧的模样,连忙再建议:“您真着急,用旁的代替也成,白芨,蒲黄的,总比没有的强。”
“别的都有,独独没了这一味?”
“哎--”
店伙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见露大魁首倏然转身疾走,徒留“有劳”二字,散落在香风里。--看样子是着急得厉害啊!
赵明月本来是不着急的,来抓药也是图个消闲自在,可现下这情形,她既没落着消闲,也自在不下去,心里的小火苗倒是蹭蹭地往上蹿。快马飞车地奔到似锦里,已然熊熊到美眸的辣焰差点没将管家大叔的老心肝儿烤熟,甩着老腿儿去唤主子爷,顺便一边儿躲着了。
锦大侯爷来得可是飞快,水蓝凉爽呢长衫清妖飘飏,一副无比**的模样。“乖乖,买了什么好东西了?有我的份儿么?”抬指触到她软软凉凉的脸蛋儿,果断一把抱起。“脸色怎么不好?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
赵明月斜眼瞅了瞅脸跟前这个不长眼的,连冷哼都嫌费劲儿,只沉着脸不说话,任他一路抱回深宅。经过花厅意外碰见安家小皇子,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芳驾姐姐好。”
“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还没出声,她家侯爷先沉下了脸,老大不爽的。
见了他家浓儿这般念旧似地称唤,听到她那故人的风声了还上赶着来敲击,当真不该替他揽那些乱臣贼子的破事儿,这会儿闲得他!
“阿兄,怎么还是这般重色轻友呢?”
安晚霖仍旧是笑,话儿轻飘飘的悠哉哉的,清滟的眸子瞄向锦大侯爷怀里那道艳色,挑拨离间的意味若有似无。
赵大艳色挺给他面子地一笑,眼波那个媚,娇音那个软:“要不怎么说殿下与我家爷亲如兄弟呢,看人的眼光都是一样一样的。我家爷挑中了我这么个善良美丽的魁首,殿下则对那位纯良俏丽的异国公主情有独钟。要说这也是天赐良缘,不过-—”
善良美丽的露大魁首眨眨眼,有些担忧,有些…幸灾乐祸:“听说那位公主的兄长很有些手段,不好对付,希望殿下能顺利过关咯。”
这话效果昭然,安晚霖瞬间变了脸色,面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挠挠后脑勺儿,晓得自己又触到这位姑奶奶护短的神经了,也不敢辩驳,只讪讪道:“冒昧打扰,告辞告辞,不用送了,哈哈…”
转身便灰溜溜地跑了。--惊凰儿的兄长,不是姑奶奶前面那位么?说是前面的,单从他自几股大势力漩涡里硬揪出来的那么一丝一缕秘讯可以断得,那位的身与心,连带着他的终身幸福,怕是都着落在姑奶奶手里呢!
赵明月收回目光,顺带着也收起了笑意。不料靠近某双妖冶桃花眸儿的半侧脸颊一凛,冷不丁吓了一跳。撇眼一瞧,她家大侯爷一张俏脸半阴不阳的,浑像黑沉了好几日的天空般,随时能泄下滂沱暴雨,砸死人不偿命。
呦吼!这莫名的气性,比她还大呢!想恶人先告状,化被动为主动?
护完短的露大魁首回过味儿,想起来自个儿是带着兴师问罪的劲头儿现身的,果断重新板起脸,同他大眼瞪小眼。
哼!看谁能唬得住谁吧!
结果显而易见,锦大侯爷也是干打雷,还是闷雷,一点儿雨都不舍得下的。所谓瞪眼,也是怀里这位成天招人的单方面瞪他,瞪得他分分钟心软心疼,哪还计较她方才提起前任的那点小事,忙不迭地凑低脸去,意图行美男之计。
赵明月看着他光洁无暇的半边脸庞,倒是没冷哼着撇开脸,反而扬起下巴迎上去,相当给面子地贴上唇,张嘴露齿,狠狠地咬了下去。
可惜那脸不从她愿,触感跟视觉一样的细滑,挂不住她的牙。两排牙齿呲溜一下划过去,硬铿铿地又撞在了一起,疼得她不由哀叫。--可是下了死力的。
锦炫斯颊侧微疼,好气又好笑地拢拢双臂,将她圈得更紧。“到底怎么了?”
柔声软语听在赵明月耳朵里,掩不住那么股子明知故问的味道。她忍不住磨牙,恨恨挣扎:“放我下去,我要踢死你!”
“成,你先笑一个。”
笑你妹!
弯弯黛眉欲蹙不蹙,赵明月翕忽牵起唇角:“田--七--”
俏生生甜丝丝的笑模样,看得锦大侯爷情生意动,却又按兵不动,只流转着乌眸凝视她:“你知道了?”
“不是你想让我知道的么?”
不然哪会这般大张旗鼓,任人言传。
赵明月撇嘴,语气凉飕飕的:“枕寒流,锦色门独出秘药,人服用后半个时辰之内,血液由肌理深处渗向浅表肌肤,迅速形成暗创口,从体表看不出来,内部却无法愈合。若服用者无内功底子,则血液无法凝结,此人将在过量失血与热血渐冷的双重折磨中死去,被人发现时便是置身于一汪寒而不凝的血流之中,故名。”
“此毒配药奇特,解药配比亦是罕见。唯有一味田七,寻常,却不可以其他止血药草替代。若中毒者有内功在身,只要配齐了解读药草按时按量服用,自然死不了。”
锦炫斯淡淡接茬,神情落落大方:“金彤缺了田七,别处难道也没有了么?”
点到为止的尾音拖出的那么股子酸气儿,赵明月不由破愠为笑:“保不齐别的地儿也有些侯爷宗主什么的,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呢。”
在锦姓大侯爷伸手要来捏她的脸之前略略避后,微偏着小脑袋道:“阿斯,算你逼他离开金钻又怎样?难道以后我都不回青城了吗?”
她的家,她的亲人,她的一切明媚飞扬都植根于那里,难道她便不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