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痛心
夜晚来临,房间里的灯全都被点亮了,夏天叮嘱着姚小曼不要让屋内变得黑暗,否则易玲的情绪会更糟糕,她已经十分惧怕黑暗。甚至是极度的惊恐。
“易玲,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就直接和我说,我会按你的要求去做,去买,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你知道吗?”姚小曼轻言细语地站在易玲的房间门口试图与她有所沟通。
可是半天也没有回答的声音传出,她有些担忧和紧张了,夏天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边,“易玲,你听到至少给我们一个听到的声音好吗?你这样我们心里都会很难受。”
门竟然被“咔”的一声打开了,一双失落空洞的双眸含着难以言喻的凄凉望着门外守候的两个人,易玲伸出显得苍白瘦弱的手臂,颤抖着抚上夏天的胳膊,虽然隔着衣服夏天也感觉到了她的冰冷,“夏天,只要你留在这里,我就不会害怕,你不要走。好吗?啊?……”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姚小曼瞠目结舌心里一阵阵地难受,难道易玲的心病从某个方面讲与夏天有关么?看来她只想夏天呆在她身边。
夏天听到此话已经没有了感觉,他只是执着地认为易玲的脑子不清醒。他没有太多的回应,淡淡地用手拂去了那只冰凉的手,他不想留给她希望,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不再造成伤害应有的决心,尽管她现在是个受到重创的病人。但是他也不愿给她一线阳光,特别是在感情这个敏感的事情上,否则她会陷得更无法自拔,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看着夏天决然地回避易玲的恳求,姚小曼心里五味俱全,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样复杂尴尬的局面,这真是愁肠百结啊!
“那你们还在这关心我干嘛?我不要你们的施舍,更不要看到你们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地秀恩爱,你们走,走啊……”易玲歇斯底里地吼着,她美丽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怕,眸子里渗出的绝望足以让人震惊。情绪即将要失去控制了。
夏天本已迈开的脚步在背后传来这番嘶吼时愣了愣,但很快他还是走到离易玲房间较远的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这些天他很累,心里总是觉得喘不过大气来,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冥思苦想着易玲这样的表现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停止她疯狂的念头,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一切早就已经时过境迁。
他再次抬起眸子时眼光落在了呆愣的姚小曼身上,她看上去仍然显得很安静,只不过从这个傻丫头的表情能分析出她的心里在琢磨什么,也许面对此时弱不禁风的易玲她会选择退缩,她会把心爱的男人让给这个好伙伴也说不准。她从来就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这样的个性既是优点也是她的弱点。
只见她拉了拉易玲的胳膊,“玲子姐,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气,夏天他一定会帮助你的。”果然她在为易玲打圆场,这样不把我夏天推进这个湍急的漩涡才怪了。
夏天立即起身,但是没有向前移动,很镇定地叫着姚小曼的名字,“小曼,把易玲送回房间吧,我先走了。”这是缓兵之计,只能先暂时脱离易玲的视野,可能才不会刺激到她。
“不,不要走,……”易玲大声呼叫着,从房间门口冲向夏天,姚小曼已经来不及去拉扯她,被她随手推了一把,差点没站稳。
易玲冲到夏天身边一瞬间紧紧抱住了他挺直的腰杆,嘴里喋喋不休地只重复着“不要走”三个字,眼泪哗啦地流个不停,夏天的绒衣已经被她如雨的泪流湿,她的脸就紧贴着他的后背,这让夏天胸口更是一阵闷痛,他想拉开她的手,但情形是他越是使劲拉开,而易玲的手臂更是显得力大无比地拢得更紧。
姚小曼的表情自然是手足无措,易玲抱着她的男人,这真真实实地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幕着实令她难堪,可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去阻止易玲失控的情绪了。她始终用一句话不时提醒着自己,“易玲遭遇了不幸,要体谅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天回过脸,清冷的眸子只得毫无办法地望着姚小曼,他能感觉她在难过,可是怎么办?易玲太激动了,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只言片语。
渐渐地易玲的手臂放松了些,夏天低沉地声音响起打破了三个人的沉默。
“易玲,放手吧。我,我不走。咱们三个人好好谈谈行么?”夏天趁着易玲放松警惕的功夫快速地掰开了易玲紧扣的双手,男人的力道总是要比女人大些。
他立刻回过身捏紧了易玲单薄的肩膀,定定地看向她,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是泪流满面,凄凉寒冷的眸子没有半点神采。她见夏天转回身眼里又被惊恐所笼罩。
“易玲,你看着我,我是谁?夏天,对吧?你是谁?易玲,那她呢?她是谁?是你的好朋友,你们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你怎么可以无视我们同时存在呢?你如果真的还有一点点当我们是你的朋友你就勇敢地面对,把心里的苦处说出来,然后把它吐得一干二净,我们会毫无犹豫地帮你走出阴影,只要你不再逃避。”夏天咬紧牙关,他觉得无论如何也得把易玲的脑袋敲清醒。
“小曼,你不要站得那样远,过来,咱们三个人一起面对。”夏天突然抬头盯紧了另外一边正投以惊愕目光的姚小曼,示意她走近些。
姚小曼的脚下似加了铅球一样沉重得挪不开步子,她总是觉得易玲根本不在意她这个朋友,从她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是排斥自己。夏天这样做会不会把她和易玲的关系搞得更僵,她咬了咬唇瓣,在夏天又一次催促后才缓慢地向那边走过去。
易玲这会倒是出奇地安静,身体一动不动,夏天的手仍然捏紧她的双肩。她垂着眸子,黑翘的睫毛上布满了晶莹的泪水。套着薄棉睡衣的身体散发着寒意。她似若有所思。
当姚小曼走到夏天旁边时,夏天把易玲牵到了沙发上,三个人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易玲整个身体虚弱地窝到了沙发里,姚小曼和夏天则面对着坐下,中间隔着易玲坐的沙发和一个宽大的玻璃茶几。
看来这个开场白还是得夏天来开启,他两手相扣在一起,看了看对面的姚小曼,才把目光锁定在易玲的身上。
姚小曼先是取了一张纸巾给易玲,但是她不接,于是她只得亲自去为她擦抹,但是这回,易玲居然没有反抗她。只是垂着眼帘任她擦着。这让姚小曼和夏天都有了一丝吃惊的表情。
夏天于是说道,“易玲,你是有感觉的对吗?我说的话你也听得进去,是不是?”夏天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和小曼都是你的朋友,至少我们是这样认为的,我们听到你出事了百感交集,一刻的功夫也不敢耽误就急忙商量着去国外找你。小曼在这边每天都在电话里关注着你的情况,我知道,我们实质上也给不了你什么,但是我们绝对是真心想要陪着你走出那段不愉快的阴影。”
“是啊,玲子姐,我很担心你,我们小的时候什么悄悄话都互相说,现在你有什么苦处我也愿意为你分担,真的。”姚小曼试图用小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作为敲门砖来打开易玲紧锁的心门。
易玲靠在沙发上的头动弹了一下,偏向了姚小曼那边,毫无血色的唇轻轻张了张似有话要讲,过了半晌,她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幽怨得让人心里寒颤。
“我,我想睡了。”易玲最后说了这样一句。然后缓缓起身,虚脱地迈着脚步走向了她的房间。
姚小曼细心地安置好她才出来,眼见着夏天六神无主似的抽着闷烟。
她悄悄走过去,在夏天身边坐下,小声道,“夏天,我看易玲有了起色,她不再拼命拒绝我了,对不对?”
夏天心疼地抚着姚小曼的手,勾了勾嘴角,无奈地回答,“也许吧!希望她能快点重新站起来,这样你我才好过些,她的人生也能光明起来啊!”
“会的,我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说的话她肯定都听进去了,只是还不能从那阴影里走出来,害怕与人交心,也不信任其他人,我能感觉得到。”姚小曼眨着眸子脸上泛着一丝笑意。
“傻丫头,我知道今天难为你了。”夏天动情地看着这个善良的女人。
“没有,哪有啊,我怎么没觉得。”姚小曼绕开了夏天的话,她不愿意透露心底里的那点秘密。
无休止的恶梦又侵袭了过来,那寒风刺骨的树林里回荡着那可怕的狞笑,身体在冰冷的寒风中被无情地撕扯着,拼命地反抗只招来一记记残忍的耳光,想要呼喊救命,可是嘴巴被严实地捂着,那散发着酒精味令人作呕的气味快要把人熏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