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镜的脸被李茉子划了一道,白白嫩嫩的脸立刻出现四道血痕,又细又长,很快就渗出丝丝小血珠,顺着姣好的面容往下滑。阮明镜只觉得脸又痛又热,痛苦之下伸手大力攘开李茉子,李茉子身体虚弱,根本及不上她这一攘,立刻后退了几步。
“李茉子,你疯了!”这是一个无人的地方,阮明镜深知喊也没人来,可是她也不怕李茉子,捂着脸就要离开。
只见李茉子怔怔看着她渗血的脸,突然噗通一声跪下。阮明镜的脚步立刻顿住了,警惕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阮小姐,我求求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给你下跪,给你磕头了,求求你……”
阮明镜见她疯的厉害,连连后退,根本看也不看。她不怕李茉子打她,但她怕李茉子发疯,一个人若是发起疯来,是很可怕且毫无章法的。她不想看到李茉子变成疯子,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刺激到了她。
可是只是这一迟疑,李茉子突然捂住嘴巴,哇的一声,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鲜红的血,顺着她细骨伶仃的手指缝里流了出来,滴在草地上。
那么多血,流到地上,渗入土壤,染红了碧绿的草地,也染红了阮明镜的眼睛。
李茉子跪在那里,垂着头,剧烈咳嗽,每咳一次,血就多一口。
她的身上全都是血。
一个人怎么会吐这么多血呢?
阮明镜又惊又急,奔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李茉子,你不要再咳嗽了,你在吐血!我该怎么做,怎么帮你止血?你快说啊,有没有药,有没有止血的办法?”
可是李茉子根本无暇回答她。
“你还会关心我吗……咳咳咳……你,咳咳,你不怕我再打你?哈哈咳咳咳咳……”她剧烈咳嗽,声嘶力竭还在笑,血从她的嘴巴流下来,染红了下巴,凝聚成一条血流,滴在手上。阮明镜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胸口一阵翻滚,她又想呕吐了。
在这焦急的一刻,她听到她听到张妈的声音:“阮小姐,阮小姐,你在这里吗?”
阮明镜连忙高声道:“张妈,我在这里!这里有棵木棉树……”很快她就看到张妈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张妈方才拿了蜜橘,一出来就发现阮明镜不见了,于是就到处找。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后来还是一个仆人指了地方,她才找过来。听到阮明镜的声音后,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循声而来。
“张妈,太好了,你快帮我把她扶起来!”
张妈发现阮明镜正抱着另一个女人,吃了一惊,等看清这个女人是阮明镜,她更是皱起眉,一副惶恐的样子道:“阮小姐,你可不要跟她在一起,快起来,离她远点,她太脏了……阮小姐,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回事?”
张妈看到阮明镜渗血的脸,当场震惊。
“我的脸没事……你别站着,赶紧帮我把她扶起来,她病得很厉害,需要看医生!”
“阮小姐,这个女人,她有病!”张妈伸手拉着阮明镜,不顾阮明镜反抗,硬是把她拽到一旁。阮明镜微微蹙眉,不明白张妈为什么这么做。
张妈指了指咯血的李茉子,神色肃穆道:“阮小姐,我有经验,像她这样咯血很不正常,我猜多半是肺痨!你要离她远远的,不行,快跟我走!”说着挽起阮明镜的手就要把她拉走。阮明镜一动不动,张妈气得直跺脚:“阮小姐,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先不说别的,这个女人以前把你害的那么惨,你还管她做什么?”
“我……”阮明镜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看着李茉子这么凄惨的样子,她真的无法置之不理。
张妈紧紧箍住阮明镜的手,不让她靠近李茉子,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等一下我找人帮李小姐,这里你就不要管了。”
李茉子因为吐血,已经快体力不支,趴在地上,她仰头看着阮明镜,虽然脸上都是血,她还是大笑起来,露出染血的白牙,看着既恶心又吓人:“阮明镜,你走吧,咳咳,我的身体我知道……活不过今年啦……可是,我,我还想再见他一面,求,求你帮帮我……咳咳咳,我,我求你,让我再见,再见他一次……”
阮明镜心微微一动,原来李茉子这么爱他。
她想至少要先把她扶起来,可是还没动作,张妈就把她往后一拽,上前对李茉子道:“李小姐,做人要厚道。你做下的那些事,桩桩件件,哪一样不让人唾弃?阮小姐宅心仁厚,耳根子软,我可不是!你的任何小动作都休想瞒过我的眼睛,别说你现在咯血,就算你卧床不起,我张妈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慈悲之心!”
“呵呵……张妈,我现在落势,落势的凤凰不如鸡,连你都来奚落我……咳咳咳,我有今天,是我命不如人……”
张妈拉着阮明镜的手要走。
阮明镜还想说什么,但是张妈面露哀求:“阮小姐,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身体本来就虚弱,现在稍微调养好,但抵抗力还是很差,极易受感染,侯少现在为了盛远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你也不想因此给侯少带来麻烦对不对?”
提到侯远靳,阮明镜的神情就变了。
她迟疑了。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不能让侯远靳费一点心思的,否则远靳就太辛苦了。
“走吧。”张妈再一次催促。
阮明镜只得跟着张妈离开。她们离开不久后,李茉子的咳嗽就渐渐平息了。她吐出咬在嘴里的血包,那张削瘦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的笑。
那满身的血,那剧烈的咳嗽,都只不过是她预先设计好的。
“等着吧,阮明镜,现在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她知道侯远靳看到阮明镜脸上的伤痕,一定会震怒,最终会来找她。
她就等着他来找她。
张妈怕阮明镜真的沾上了病菌,立刻为她洗澡更衣,然后让原烨来看看阮明镜。
原烨自从上次为侯远靳看病之后,就长住在了侯家,方便诊治。其实肺痨并没有那么容易传染,他为阮明镜做了全身检查后,虽然阮明镜有些面白眩晕,但只不过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他把结果告诉两人,张妈长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虚惊一场。
“可是,脸上的伤倒有些棘手。”原烨温凉的手托住阮明镜的下巴,俯身,细心凝视着那些伤痕。方才他已经消过毒了,伤口一旦裂开就不容易愈合,他建议暂时先不缠纱布,等再观察观察再说。
“有没有办法, 让它一天就好?”阮明镜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鲜红鲜红的血痕,自己看着都有些不适应。李茉子这个女人发起疯来,还真是下了狠手。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只求能快点结痂愈合。
原烨笑了笑:“阮小姐,你的皮肤太嫩太薄,愈合会相当困难,不能急在一时,需要慢慢养着。”
“养着养着,我天天都养着,又是喝参汤又是吃补品的,可身体也没见多好啊,还不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许!”阮明镜赌气似得将手里的纱布一扔,坐在镜子前,托腮,微微闭上眼睛,眉头微蹙,是一副烦恼的摸样。
“我们都是为你好。”张妈笑着道。
“我当然知道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觉得很不自由。”阮明镜这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拗不过阮明镜,原烨为她的脸缠了纱布。
所以当阮明镜以满脸纱布的形象出现在关王绯面前时,关王绯差点笑岔了气。
“别笑得那么厉害,小心肚子的宝宝!”江上宇可看重关王绯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小心翼翼护在旁边,关王绯刚五个月,才显怀,可是江家什么都不让她做,她每天只用吃喝玩乐,没多久脸就圆了一圈。
“笑吧笑吧,反正我已经没脸见远靳了,被你笑一笑又怎么样。”
阮明镜帮关王绯收拾包,把水和零食放进去,看到江上宇在旁边,突然想起拍卖会上的那个神秘客户,便问道:“江上,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上宇跟看弱智一样看着她:“我?瞒着你?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我照顾阿绯都忙不过来,哪有空理你。”
“有没有去过什么拍卖会……”阮明镜继续试探。
江上宇微微皱眉:“什么拍卖会?不会是你的画廊又要拍卖什么东西找我去当托儿吧?我虽然有钱,可也不是这样被你糟蹋的。你找九哥去!”
梦暖画廊已经被阮明镜卖了,可是江上宇并不知情,可见,那个神秘客人不是他。
不是江上,那又是谁呢?
A市谁有这么大的手笔盘下梦暖画廊呢?
阮明镜陷入沉思,忽而额头被江上弹了一下:“又发呆了?”
“臭小子!”阮明镜捏起粉拳吓他:“别以为结婚后就可以没大没小,我是你姐!”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会惹麻烦的姐姐。自从认识你之后,从小到大,我为你挨了多少次揍,我说过吗,诉过苦吗?没有!可是你呢,闯了祸就拍拍裙子走了,还要我收拾烂摊子。我真后悔认识你。”
阮明镜呜咽一声,跑到关王绯面前:“阿绯,你看他!”
关王绯摸了摸阮明镜的头,瞪了江上宇一眼:“江上,怎么说话呢!”
“老婆,明明是明镜的错,为什么凶我?”
“嗯?”关王绯又瞪。
“好吧,是我的错……”江上宇在关王绯面前没一点脾气,看阮明镜如此嚣张,虽然气得咬牙,可却无可奈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