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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初见他

甜妻遥不可及 希烟 3936 2024-11-19 00:43

  侯远靳是被侯明翰抱回去的第九个养子,养到十四岁的时候,侯明翰突然给了他一个任务。

  他要去一个叫桃南镇的地方,见一个叫阮明镜的女孩子。

  “义父,她长什么样子?”

  按照惯例,不管谁出任务,都会得到一张当事人的照片。

  “你去了就知道。”侯明翰沉默片刻,手里握着两个文玩核桃,核桃碰在一起,发出浑厚越清的声音:“我没有她的照片。”

  “我见了她之后要做什么?”没有照片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侯远靳想了想,又问起任务内容。

  “之后?之后你就陪着她在桃南镇生活,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离开她一步。”

  侯明翰面色不变,沉静中透出威严。

  义父这个任务有些古怪。

  让他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保护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不敢猜测义父的内心,只是有些疑惑。

  义父不是一个古怪的人,却是一个威严的人,侯远靳一年之中见不了他几面,只要见面就说明有任务。他不是最得宠的那个养子,老三和老七才是,也许是因为前面的八个哥哥都是侯明翰从小养在身边的,唯有他是长到五岁抱回来的。都是孤儿,可是孤儿也分亲近疏远,他不得宠,就没有见义父的自由。

  他不想辜负义父,每一个艰难的任务他都完成的近乎完美,然而他还是孤零零的,没有人夸奖他,也没有人责罚他。有一次他奉命去给义父的商业对手送信,那人性格鲁莽,看了信大发雷霆,狂怒之下派手下追杀他。虽然在保镖的保护下侥幸逃脱,可是腿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被义父看见。

  “你既然已经拿出了枪,为什么不开枪?”

  义父那时问他,声音很冷淡。

  他回答:“枪坏了。”

  周围一片寂静,义父高高在上,他的腿还在流血,血流了那么多,几乎让他晕厥,可是他站的笔直,对那道威严的目光视而不见。折磨并未结束,义父当场解开他的枪,枪是冷的,枪口对着他的眉心,那冷漠的锐利几乎要刺入他的骨髓:“再说一遍!”

  他知道义父生气了,可是他还是回答:“枪坏了。”

  “当着我的面撒谎,你就不怕我真的开枪?”

  “怕,可是我没有撒谎,义父。”他仍自镇定。

  只听“哒”的一声,爆破声在空气中炸开,微微气流带着硝烟的味道钻入鼻孔,淡淡刺激着耳膜,心脏是跳动的,血液却凝固了,瞳孔放大,毛孔张开,好像灵魂飞出了肉体,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感知,犹如雕塑。

  良久,耳边有热流缓缓流下,那丝丝麻麻的温暖唤醒了他,伸手一擦,是血。

  鲜红的血。

  子弹是擦着耳朵过去的,打在身后不远处的白墙,留下一个黑色的小洞。

  他的嘴巴很涩,很干,望着义父,什么也说不出。

  义父摇摇头,冷漠的脸浮起一丝莫名的笑容:“明明怕成这样,还是不肯躲开,你在赌我不会开枪?可惜你输了。远靳,你不开枪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枪口下不要有别的心思,否则不仅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人,还会害了你自己。”

  义父说完,将枪丢在他怀里,转头对手下吩咐:“今天跟着九少爷的人全部杀了。”

  侯远靳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他们既不能护你周全,又不能让你杀人自保,留着,也是废物。”

  是的,侯远靳不会杀人,他长大了,可仍然没有学会杀人,尽管他的枪法百发百中,若想打人的眉心,就绝不会打中鼻子。射击板的中心被打得密密麻麻,没有一枪在三环之外,可是他仍然不会杀人,甚至没有拿枪指过别人。

  义父大概是对他失望,所以才不愿意见到他罢。

  其他八个哥哥手中都握着人命,杀人就跟杀西瓜一样,眼睛眨都不眨,凶狠勇猛,心硬似铁,对涉及黑白两道的侯家来说,他们才是最值得保留的力量,最宝贵的存在。义父赏识这些养子,毫不意外,然而唯独最小的那个养子,本该成为他的得力门将,可惜不会杀人。

  一个不会杀人的养子,早晚会是弃子。

  侯远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弃子。

  义父派他去桃南镇,是不是只是一个借口,好让他远远离开侯家,别污了他的眼呢?

  如果真是这样,也没有什么。

  是他不争气,让义父大失所望,心冷如灰。

  侯远靳带着这样的想法,匆匆离开侯家,头也不回。

  他不知道,侯明翰那时站在二楼注视着他的背影,摇头苦笑:“少年人的倔强与偏执啊,明明气得要命,却一言不发,真让人无可奈何。但愿,他与小镜能……”

  说到“能”的时候,侯明翰住了口,微微一笑。

  到达桃南镇的那一天,刚好遇上大暴雨,侯远靳胸中郁闷,执意冒雨前行,手下提出避雨也被他驳回,他想趁着这一场大雨,把他心中的那些杂质全部冲刷干净。

  就在这时,让他发现有人在偷听他与手下的谈话。

  这么大的暴雨,树下容易引雷,怎么还有人躲在那里呢?

  侯远靳心中起了疑心。

  然而一双乌黑明亮,还闪着泪光的大眼睛,让他的心跳蓦地一顿。

  好漂亮的眼睛。

  瘦弱的女孩子,瑟瑟发抖蹲在树根里面,脚边还有陷在泥水中挣扎的乌龟,她明明怕的要命,还是伸出嫩白的手勾着乌龟笼子,一下抱在怀里。

  “你是谁家的孩子,谁让你躲在树后面偷听我们说话?”他问。

  “我,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我只是路过的……”她小声回答。

  侯远靳这才发现她浑身衣裳湿透,一只袖子破破烂烂,露出瘦弱细白的手臂,天青水秀的一张小脸,下巴尖尖,带着三分羞怯七分害怕的眼神,可怜又可爱。

  “是吗?”他的心微微软了下来,不再为难她:“雨下的大,你快回家去吧。”

  她点点头,眼睛慢慢的抬了起来,眨一眨眼睫毛,都是水。

  侯远靳眼神更加温柔,举着雨伞,递到阮明镜面前,又嘱咐了一句:“带着伞,早点回家,不然要生病。”

  茫茫的雨雾中,出现一片晴空,淡青色的伞面,伞骨温润如玉,把手处还有他的体温,温暖着手心。

  少年的脸俊美明朗,眉毛飞扬,身姿单薄却优雅,他的手,指骨分明,微微泛白。

  暴雨噼里啪啦打着伞面,如玉,如冰,如珠帘碎断。

  没有光,被伞罩着的地方,还有些暗。

  可是阮明镜仰起头来看着他时,却在那光芒暗淡之处,发现他眼中微芒闪烁。

  那么亮,好像天上的星子。

  桃南镇的夜空,洒遍了明亮的星星,其中最亮的一颗,也没有他眼中的光芒漂亮。

  阮明镜的心第一次跳得异常。

  她的脸发烫。

  不是病了,是一种莫名的灼热,让她高兴又害羞。

  阮明镜张了张嘴,声音很小:“谢谢。”

  侯远靳把伞给了阮明镜,半边身子露出来,被雨水打湿了,身后立刻有人过来为

  他举伞。

  侯远靳身边的手下见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没多心,劝侯远靳:“侯少,快走吧,这里不宜久留,再耽搁只怕上山就天黑了。”

  侯家九个养子,在家都按大少爷二少爷称呼,在外一律都称为侯少,只因为他们出现的地方,绝不可能是同一个地方,也就不可能弄混

  侯远靳短短应了一句,正要赶路,忽然见那个女孩子神情有些变化,居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对不起,请,请问你姓侯?”

  侯远靳不习惯与别人肢体接触,但是女孩子的手很柔弱,像一朵未开放的花骨朵,任谁也不想伤害。但是她的话,又让他觉得奇怪:“怎么?你认识我?”

  如果真的认识,在他的记忆中,并不存在这个女孩子。

  女孩摇摇头,站了起来,原来才及他的胸口。她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们要去桃南镇?”

  侯远靳与手下互看一眼,小孟却一脸警惕地看着女孩。

  “桃南镇在山上,山路崎岖古怪,你们没有请向导,贸然上山也许会迷路。不过我家就在桃南镇,刚才你们借了我一把伞,我无以为报,可以免费带你们上山。”

  整个山只有一个桃南镇,山路也只有一条,要上山很容易,并不需要向导。阮明镜为了救阿南,牙一咬,满口胡诌。她豁出去了,反正是姓侯的人,总不会害人。

  不过,话说出口了,可是她心中却很忐忑,因为不知道他们相不相信她。

  他们简短地交流了几句话,只见那个所谓的“侯少”对她微微一笑:“也好,那就由你带路吧。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边走边说。

  阮明镜自己的名字从来不肯轻易告诉别人,所以她随口说了她妹妹的名字:“我叫小意。”

  “小意。”侯远靳点点头,“我叫侯远靳,你就叫我,叫我……”他踌躇了一下。

  “那我叫你哥哥吧!”她脆生生地说。

  侯远靳微微一愣:“呃……好。”

  哥哥……平时他叫别人哥哥,现在轮到自己当哥哥了,这感觉,还挺,挺好的。

  阮明镜熟悉之后,就大大方方起来:“哥哥,我还有个请求。”

  “哦?”侯远靳还没什么,他身边的小孟已经脸色不好了。

  阮明镜被小孟的脸色吓到,不敢开口,侯远靳少年心性,第一次被人叫哥哥,心中有些照顾的意思,就对她笑道:“你说说看。”

  “我有个朋友受伤了,不能走路,我想请你们帮忙,将他一起送到桃南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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