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与他并肩而站的女人
车里的人都因为惯性作用而身体重重的被磕碰到了,只有白轻因为有姬凌云护着而没有伤到。
“怎么了?”李梦言没好气的问司机,“大叔,你到底是怎么搞得,怎么突然就鬼叫!”
“我,我刚才好像撞到什么了!”司机神色慌张,想要降下车窗玻璃却又不敢,眼神焦躁的往外头看。车灯雪亮,将马路照出了好远。一般那么快的速度若是撞上了什么,肯定会被撞飞出去,但路面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那就只可能是在车轮下面了。
每个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一时之间车内的气氛陷入沉闷。
“我看,我还是下去看看吧。”司机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即使知道有古怪也无法一走了之。他正要开车门,李梦言忽然按住了他的手,急切的说,“等一下!关车灯!”
司机的反应够快,立刻就把车灯给关了。李梦言紧接着又回头冲后头抛出两张黄色符纸,极为不客气的低吼,“快点把这个贴脑门上。不要发出声音,喘气也尽量小声!”
白轻接过那张纸符,见上面好似画了一个黑乎乎的图案,但因为关掉灯,车里很黑,根本就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她没有时间弄清楚是什么了,立刻照做。
“你是怎么回事?”李梦言发现姬凌云仍旧将那张符纸拿在了手里,没有要贴在脑门上的意思,不禁有些恼。不过忽然就想到了原因,掉过头去,嘴巴里嘟囔着,“差一点忘记你是什么了。真是的,白白浪费了一张符!”
这句话声音虽然很小,但白轻却觉得很刺心。姬凌云不是人,只是一个鬼。她不想要时时刻刻都被人提醒他们两个的不同,距离有多么的遥远。
她看向姬凌云,黑暗里同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却能够感觉得到他好像在生气,捏着符纸的指尖刺啦一声,冒出来一团幽蓝幽蓝的火焰,那枚黄色纸符顷刻间被燃为灰烬。
这一幕景象,李梦言从后车镜里看了个一清二楚,少年的眼神变的清冷凌厉,“还真是小看你了!我们李家特制的纸符,你竟然都不看在眼睛里!”
姬凌云没有搭理他,只是冷哼了一声,伸手将白轻搂进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柔声对她说,“有我在,不必害怕。”
这一贴心的举动,温柔的声音让白轻感动的差些流泪。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出息,这么容易就想哭。当然,对方也仅仅限于姬凌云。
“小心,注意了!”李梦言再次提醒了一声,“它们过来了?如果不怕被吓死的话,就闭上眼睛,不要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白轻本来是有些害怕的,但人总是这样,当知道那危险伤害不到自己时,不免又会感到刺激好奇。而且,李梦言说话的那个语气,太让人接受不了,完全当她是一个累赘。以前当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或许是个负担,但现在,乃至以后,再也不能一遇上什么事情就只能够躲在姬凌云身后了。她一定要成长为像陈燕绥那样,能够与他并肩而站的女人!
她从姬凌云的怀里抬起头,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过来了。她就不信了,被阻隔在外的老虎即使再可怕,又能拿她怎么办!
“你想看?”姬凌云轻抚她的头发,一根一根的帮她顺到耳朵后面,“你不害怕?”
“有你在,我就不会怕!”虽然说着这样的话,白轻的身体还是往姬凌云怀里靠了靠,两只手环的他紧紧的,不过头却抬的高高的,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车窗玻璃外头。
“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阴阳使者,越是可怕的东西越应该接触,我应该逐渐学会面对恐怖。”
豪言壮语还未说完,外头忽然就刮起了一阵风,那风很大,将地上的鸡毛蒜皮全都卷上了天。在车子里能够听到冬天夜晚里刮的那种风那种,声音拉的长长的,非常恐怖的呼啸着。
外面的路面变的漆黑,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路边一排溜的路灯连一盏都看不到了。仿佛这场风裹挟来了天上的乌云,笼罩了整个路面。
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但是却因为知道外面有不好的东西经过,在心理作用下,似乎能够看见在一片片厚重的黑色气团滚压在地面上,其中就跟千年老树一样,有无数条纠缠的长藤,互相撕扯着,吞噬着。
车里除了姬凌云不用呼吸而外,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静静的等待着外头那阵乌云般的阴风过去。就在这个时候,躺在车后座上的张裳,忽然“哎呦”了一声,在黑暗里迷迷瞪瞪的坐了起来。
“天怎么这么黑?有人吗?这是哪里啊?”张裳一边问,一边两手在车子里到处乱摸,“月棋,月棋,你在哪里?”
张裳这一说话,所有人都知道糟糕了。李梦言气急败坏的嘟囔着,“怎么忘记给她了?”他指的是符纸。果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刚才情况过于紧急,竟然将张裳给忽略掉了。
张裳见没有得到回应,眼前又是黑乎乎的,心里很着急,伸手拍打着车壁,“这到底是哪里?怎么这么像是一辆车呢?我怎么到车里了?”
“裳裳,我在,你不要慌!现在,不要说话!”白轻觉得如果再不出声,任凭张裳跟个梦游似得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倒霉事情。
外头的风声骤然停息下来了,只是马路上还是黑气沉沉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好像是上了大雾一样。不过,平常的雾气是白色的,而这个雾气却是黑色的,好像是从重工业工厂的朝天大烟囱里冒出的烟一样。不仅黑,而且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小白,是你吗?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睡在这里?”张裳的语调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沙哑,“外面怎么一点亮光都没有?”
“闭嘴!”白轻见张裳那个缺心眼的样子,心里头着急,忍不住出声训斥。顺手将自己额头上的那张符纸揭了,“啪”一声贴到了张裳额头上。
她想过了,如果外面的什么东西被冲撞到了,张裳只是一个普通人,肯定没有办法应付,而她好歹还是阴阳使者。
不过,下一刻,姬凌云冰凉的大手就伸过来,将一个薄薄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脑门上。她心里一惊,这个东西好像是李梦言递过来的符纸,难道他并没有烧掉吗?
那他留着这个做什么?刚才她一将符纸给张裳,他就贴过来了,动作衔接的毫无空隙,就好像早就知道她会用到一样。
这个家伙,原来早就觉察到了张裳这个漏洞的存在,却什么都不说。他这是故意要招惹外头的那些个黑雾气吗?
张裳虽然还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但她终于意识到事情很不同寻常,不敢再吱声。只是为时已晚,外面马路上本来是黑漆漆的,忽然好像是有了亮光,绿莹莹的。不过那亮光非常微弱,隐隐约约的,好像是被装进磨砂玻璃瓶子里的萤火虫一样。
渐渐的,光亮渐渐明晰起来,数量也变多了,从一点变成两点,再变成三点、四点……每一点最小的有绿豆大小,最大的也能够赶得上铜钱,分布在密密团绕的黑气中,偶尔还会闪烁一两下,就好像人的眼睛在眨动一般。
忽然,那些亮光的位置开始发生变化,离他们越来越近,实际上是正在慢慢的向着他们的越野车围过来。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又是在黑夜里,被这无数双饿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种恐怖,那种浑身汗毛竖起,冷汗直流的难受,除非身历其境的人才能够感受得到。
车里有人发出倒吸气的声音。虽然是很小的一点声音,但在这一片死气沉沉的空间里,却显得非常清晰。
所有的光点好像是得到了某种无声的命令一样,一下子全都不动了,而后从里面移出来三个比较大的绿色光点。这三个光点排列的位置,如果这真是眼睛的话,给它们配上人脸,用二郎神的最合适。
三个光点距离越野车的挡风玻璃非常近,近的几乎就要靠上去了。紧接着姿势忽然下移,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俯身在车头,弯腰往里面看。
白轻忽然听到一种很奇怪的“簌簌”声,仔细听发现这声音是在车内。头不敢动,眼神瞥向声源处,原来是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司机浑身在剧烈的打着颤,衣服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
那三个诡异的光点离司机的位置是最近的,几乎与他脸对脸。阻隔他们的只是一层玻璃,在他们人类看来非常伟大的发明,而对外面的东西来说,或许就像是一张纸那样脆弱。
三个光点估计是被司机头上贴的纸符给迷惑住了,转而将目标转向李梦言。这一次看的时间比较短,很快就移动到了后面,从张裳开始,而后是白轻,再然后是姬凌云。
转了一圈之后,三个光点似乎是被搞糊涂了,定定的浮在半空中,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车内的情况,一动也不动。似乎非常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赖在那里不肯走。
这对于它们来说,明明感受到了人气,特意过来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当然不会甘心。但是它们不离开,他们也无法开车走。总不能就这么对峙一晚上,首先坚持不住的肯定是人。
折腾了大半天,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白轻已经饿的前心贴后心了。车上另外三个人,除去张裳有心事可能会吃不下,一个是还在壮年的司机,还有一个是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他们绝对不会比她好受多少。
更为忧心的还倒不是这个,张裳此刻肯定是心急如焚,因为想要知道陈月棋的消息,而这个时候却偏偏的不能交流。那种滋味太过煎熬,她怕张裳受不住。
她的不安引起了姬凌云的注意,冰凉的嘴唇贴在她耳边,“想要让它们立刻离开吗?”
“嗯。”
姬凌云左手掌心里忽然弹出来一个带着铃铛的红绳,他将那个红绳捏着,手直接就从玻璃窗伸出去,那截红绳连同尾端坠着的铃铛也跟着甩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