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重新换一个身体
他好似没有觉察到她的情绪一样,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轻轻,这个时候你发什么呆呢?再不走的话,张裳就来不及救了。”
她也觉得这个时候纠结是不合时宜的,但却没有过去,离着他远远的,“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先看一下猎魂铃,再走。”
姬凌云皱了眉头,右手上翻,掌心上方浮现一串小巧玲珑的风铃,正在剧烈的摇晃,发出如同山涧泉水般清凌凌的悦耳声音,预示方向的那枚铃铛颜色正在由黄色向着蓝色过渡。
“阿云,这是怎么回事?张裳她……”她即刻就靠过来,“她,她不会……”如果铃铛的颜色完全变成了蓝色,那是不是说明张裳已经死了呢?
突然又想到了一点,“猎魂铃响的这么厉害,难道张裳就在附近?”
姬凌云没有说话,长臂一伸紧紧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像刚才一样在虚空里画出了一个蓝光幽幽的“出”字,送入面前的石壁上。不同的是,这个字没有消失,而是像硫酸一样将石壁腐蚀掉,他们的眼前一下子变得敞亮。
脚下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羊肠小道,通向她看不到的地方,在小路的上方隐隐浮着一条浅淡的蓝色线条。
他们顺着那条蓝线指引的方向往前走,姬凌云一边走,一边用手对着蓝线丈量尺寸。走了大约有十步远,他停了下来,右手掌心向上,那一条蓝线汇聚到一起仍旧是一个“出”字。手腕猛的一转将那个字打向左侧虚空,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突然就出现了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楼房,楼顶镶嵌着金色琉璃瓦,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从里头传出来喜乐的声音,还有吴大朵的大嗓门发出的,“一拜天地……”
“等等!”在“夫妻对拜”四个字刚说完之时,姬凌云带着她破门而入。
一眼就看见正前方那个喜帕遮面的新娘子,与站在她对面一只被人强行按住的色彩艳丽的大公鸡。
喜堂的下方站着三个穿着西装身材高大粗壮的男子,本来都是在看向新娘子的方向,这个时候全都回过头来。一个一个的脸色都很严肃,使得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婚姻的现场,倒像是皇宫里上早朝的官员,只是规模比较小而已。
不过也因此中间的位置空出来了,白轻借助阴阳线的力量,飞一般闪到新娘子身边,带起的劲风将她身侧小案上燃烧的正旺的七根红色蜡烛,熄灭了六根。
白轻觉得眼前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一个快要成型的人影一下子就散掉了,那股冰冷阴寒却又带着伤感绝望的气息激的她浑身一阵战栗。但她管不了许多,伸出手一把掀开新娘子遮在脸上的喜帕,阻止她下拜。
新娘子头戴凤冠,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民国风的喜服,脸上尽管浓妆艳抹的,白轻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她是张裳。
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却很呆滞,两眼无神,整个就是被控制住的木偶。穿堂而过的风撩起她艳丽的衣袍,像是波浪一样的起伏,遮掩住她半边面颊,也不知道理一下。
白轻急切的抓住张裳的手,“裳裳,你这是怎么了?”
张裳看着她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眼光呆滞而又冰冷,半天没有回应。
“裳裳,快点跟我离开这里!”
她知道张裳肯定是中了某种咒术,被控制住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连忙拖着张裳就往外面走。但是,张裳像是一尊雕塑一样,任凭她怎么拖拽都不动一下。她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有外人的突然侵入,那只本来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的大公鸡显得很烦躁,扑扇着翅膀,挣脱开抱着它拜堂的那个人的手,一边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边往外头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人措手不及,那个抱着公鸡的人见鸡跑了,还在发呆。吴大朵一脚就踹在那个人身上,喝道:“笨蛋东西,还不快些去追!”
那人赶紧跟在后头追。虽然人的力量比鸡强出多少倍,但想要捉住一只严重受惊的鸡,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因为没有看热闹的人,喜堂上就显得很空旷,那只鸡就好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一边“咯咯咯”的叫着,一边到处乱窜。
“关门!千万不能让它跑出去!”坐在主位正中,之前被白轻忽略的那位须发皆白,眼神矍铄的老者忽然站了起来,趁着冷静的发出了命令。
那只大公鸡本来已经跑到了门口,即将逃出生天之际,沉重的木门就那么一下子合上了。门一关,屋内的光线顿时黯淡了许多,鸡的眼神本来就不好,这下几乎成了瞎子,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之后,扑腾了两下就被捉住了,断气般发出一声声惊恐万状的哀鸣。
灯被人打开,屋子里变的亮堂起来。白轻还以为也是点的蜡烛,没想到却是那种白色的节能灯。那十来个在堂下观礼的人向着姬凌云冲过来,把他给团团围住。他们互相抓着手腕,五指张开呈现爪子的形状,红色阳线就像是激光束一样,将姬凌云的身体穿了个透。
“阿云!”她想要上前,却陡然觉察到身后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席卷而来,对方的力道刚猛,如果打在身上,非死即伤。且不说她的动作没有那么快,更何况还要护着一个张裳,根本就没有办法躲开。
但是,那股劲风却在擦着她鬓发的之际停了下来。她感受到充斥在身侧的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迅速的掉转头,见到那个老者的手被人给抓住了。
那个人正是与白曜长相一样的少年李梦言。白轻记得刚才站在堂下的那些人里并没有他,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而且,还再一次的救了自己。要说他与白曜没有一点关系,她绝对不会相信。
“外公,这个女人不能杀!”李梦言冷瞥白轻一眼,平凡无奇的脸上,表情很严肃。
即使面对自己心爱的外孙,陈老爷子还是拧了眉头,一脸的肃杀之气,“为什么?”
“外公,您也知道这个女人注定是我们南韶未来的媳妇,如果就这么死在了这里,将来您少不得还要为这件事情给南韶一个说法!我不想您与南韶发生冲突。”
陈老爷子脸上那些经过岁月描画的纹路如同刀锋镌刻一般犀利,“就算发生了冲突那又怎样?大不了外公这条老命交代出去就是了!”被李梦言抓住的那只手突然长出尖锐粗长的指甲,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腕。
李梦言被这一抓,本来就白净的面皮,苍白的几乎透明,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看的一清二楚,额头上冒出来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子,显然是在忍受着痛苦。
“外公言重了!”
“梦言,你给我让开!这个女子我必须要抓住!你表哥的魂魄因为她差些散尽了,就算她是天王老子,外公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那得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姬凌云凌厉威严的声音倏忽响在耳畔,她的腰间搭上了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带着她的身体飞快的往后退去。
“梦言,外公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让不让开?!”老者厉声喝问。
“外公!请您退后!”李梦言的眼神倔强而又坚定,手腕上被老者抓住的部位,有暗黑色的细细的血线顺着藕白色的手臂慢慢往下流淌,干净整洁的体恤衫上透湿了一片。
人的血液本来应该是红色的,但李梦言淋淋漓漓流的却是黑色的血液,加上他纯白的衣服,看起来好似哥特风的吸血鬼图片。诡异,妖娆而又感性。
“梦言,外公给你重新换一个身体吧!”老者的鹰爪如电,锋利的指甲一下就穿透了李梦言稚嫩纤细的手腕,转眼间一只断手掉落在地。不过奇怪的是,那个伤口处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射出喷泉一样鲜红的血液,而是黑的几乎看不出来是红色的粘稠液体。
白轻的一颗心顿时沉入了湖底。
“外公!”李梦言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既痛苦又愤怒。他紧紧咬着嘴唇,快速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塑料瓶子,用牙齿咬破瓶盖,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了断腕上。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灵丹妙药,药粉撒上去不过五秒钟,血就止住了。李梦言弯下腰,忍着剧痛将地上的断手捡了起来,又按在了手腕上。他一边躲避着时不时就朝着身边撞过来的阳线劲气,一边用力按压着那只断手。
白轻心里刚想着,那个药粉难道还能有接续断手的能力,李梦言就放开了手,断手有没有真的长在了腕上,她看不清楚,但却是不再往下掉了。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两团旺盛的火焰,愤怒的凝视着她与姬凌云,避开混战的几个人,搀扶着张裳,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李梦言,你要带她去哪里?”白轻着急又上火,想要追过去,但她与姬凌云重新又被堂中的十来个人围住了,没有办法过去,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李梦言带着张裳离去。
“放心,他不会伤害张裳的!”姬凌云轻声的提醒她。
实际上,她一方面担心张裳,另一方面也担心白曜。她心里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李家擅用傀儡术,可不可能白曜其实已经死了,而身体被李家人借用了,这恰好说明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上的原因。
一想到哥哥有可能已经死了,她的心好似被一把钝刀切割了一般,闷闷的痛。
而现在哥哥的身体已经被损毁了,李梦言是不是就要像陈家老爷子说的那样,另外换一具呢?
如果换掉了,那原先的该怎么办?
死者入土为安,她想要带回去好好安葬,而不希望那身体被随便的处理掉。
而且,她还要搞清楚白曜是怎么死的,又是谁那么狠心的利用他的尸体。他们白家的人,不能那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这下好了!该走的都走了,可以关门打狗了!”陈老爷子目光如炬,他双手猛的一拍,掌心里溢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很快的弥漫开来,裹住了白轻与姬凌云。
那团黑气就像是催泪瓦斯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白轻感到一阵窒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