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南新一见这么多人将自己围住,心知不好。
“儿啊!”
一身金丝绣鹰锦袍的钱义安,强颜欢笑着唤道。
这还真不像爹爹了,一项稳重的爹爹竟在这种境况下对着她笑,难道事情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钱南溪,你方才去哪儿了?”为首的裴煦沉声询问。
“我去哪儿,还要跟你禀报吗?大人!”钱南新垂着面,像是受惊了的兔子般,畏畏缩缩的应答。
“这簪子你可识得?”说话间,裴煦拿出一方白色绢巾,绢巾之上放着沾了血迹的翠玉珍珠簪子。
钱南新一瞧这簪子,抬头看了看拿着那簪子的裴煦,见他一脸肃然,便知这一次她逃不过了。
依着钱南溪骄纵惯了的性子,她定不会生出心慌之意,可是现在的她是钱南新。
不小心魂穿到这女子身上,得一线生机,奈何天弄人意!
不过,事已至此,已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就让她以这样的身份去死,说不定她便会在现实中醒过来,然后就会看到她日夜思恋的顾北川及小宝。
想到此处,钱南新忽而生出几分勇气,抬起头,直面裴煦道:“识得,这是我娘亲的遗物,亦是我随身携带之物。”
这一回答,让钱义安及身侧的苏锦年一时错愕。
钱义安先是一愣,随而急切上前几步,欲挣脱开士兵的阻拦,奈何气力比不过那年轻力壮的士兵。
故而只能远远望着自己的女儿,急切的问道:“溪儿,话不能乱说啊,这簪子今日你戴过吗?”
他想点醒自己的女儿,让她好生回忆一番,若是今日没有戴过这簪子,那必定是有人设计陷害自己的女儿。
爹爹话里的意思,钱南新焉能不知?可是面对如此混乱的境况,要她如何想起这琐碎之事。
随在一丛人身后的宁儿,却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颤颤的说道:“小姐,小姐今日并未戴珠钗,是奴婢给小姐梳的头。”
宁儿声音极小,丢在这人堆里,仿若惊湖涟漪,却未起多大的波澜。
见那些人都不曾搭理自己,宁儿抖索着身子,闭上眼睛,壮了壮胆子,深吸一口气,起高了调儿。
“小姐今日没有戴珠钗,是奴婢给小姐梳的头,今日早些时候,奴婢还问小姐要不要戴,小姐说这珠钗是大夫人的遗物,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恐会折煞了鸣瑞少爷,所以,那珠钗被奴婢收起来了。”
宁儿的话让周围的人瞬时安静下来,裴煦转面看向身后那立在队伍后端的粉衣女子。
见她瑟瑟发抖的模样,眉头一皱,穿过人群,裴煦走到宁儿身前,俯身问道:“你,所说可为实情?”
“是,大人!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宁儿垂面应答。
“你身为你家小姐的贴身侍女,是不是很容易接触到你家小姐的贴身之物。”裴煦眼眸犀利,一刀见血。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儿原只想着替小姐,老爷分忧,却不想引火烧身。
“大人!”一旁的婉儿见状,前行一步,阻了裴煦的问话。
裴煦抬眸看向处于宁儿身后侧的陌生女子,他只觉得这女子甚是眼熟,再看几眼,终于想起来,这女子是伺候自家妹妹的贴身侍婢。
一见此女,裴煦眉头皱的更紧,难道此事与自家三妹也有牵扯?
静待婉儿的回话,裴煦心间思绪万千:
早一时,三妹院里的侍婢婧儿与一帮流浪匪徒设计伤害钱南溪,他寻妹妹了解实情,虽怀疑这妹妹极有可能参与了‘千门客栈’绑架案中,只是这事儿因婧儿的落荒而逃,而断了线索。
留下牢狱那几个匪徒也是说不清道不明,没了实证,无奈他只得暗地里搜查着婧儿的线索,又派人监视着自家妹妹。
可现在,三妹的贴身侍婢为何又出现在了这里?
“你是谁?”裴煦起身,询问。
“奴婢婉儿,曾是琅徽院侍婢,现已调配到濯翠院。”婉儿正声应答,毫无慌张。
“你有何话要说?”裴煦眯着眼睛,看着婉儿。
“大人,奴婢只想告诉大人,宁儿姐说的都是实话,但大人那一番无端揣测,却是无稽之谈。”婉儿说完,大着胆子抬头看向裴煦。
“哦?”裴煦一脸惊异,这侍婢胆子还挺大,居然公然反驳他一个知县:“说来听听!”
“我家小姐,今日未戴珠钗,与宁儿姐姐是小姐贴身侍婢,有何干系?”一句话反驳,有些火气。
裴煦一听,嘴角微微一扯,这女子说话还真是不计后果。
“婉儿!”钱南新出口阻止道。
一旁的苏锦年上前一步,拦住了欲走上前的钱南新,他并不知钱南新接下来要做什么,拦住她的去路,也只是怕她作了啥事。
“知县大人,凭现在的证据,我还能清白吗?”钱南新欲要放弃。
这话让苏锦年甚为光火,他随即转身,眼神犀利的看着钱南新道:“你想干嘛?”
“瞧这情势,躲不过去的!”钱南新说道。
“我许你放弃了吗?”巍峨之眉,露出了君王之气,他不想在扮演谷云珩了。
“难道我不想放弃,就能免受牢狱之灾吗?”钱南新的脾气也上来了。
听罢,苏锦年有些失望的转身,沉声一语:“你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吗?”
继而将钱南新护在身后,对着裴煦一行人说话:“今日之事,甚有蹊跷,知县大人心中定有决断,若想要枉断人命官司,我想以裴大人的实力也能办到,可是被瑞安城传颂为青天大老爷的裴大人应不是什么昏庸无能之辈吧?”
裴煦听罢,脸色一沉,心有郁结之气,本就不喜这突然出现在瑞安的谷将军,现在他又参合到这件事当中,以后少不得接触。
如今这人又给自己下了套,虽然他也清楚知道钱南溪不会暗害三夫人,可如今寻不得半点线索,若是今日不拿下钱南溪,那他之后该如何面对瑞安城的百姓。
“谷将军说的甚有道理,既然相信本官,那还请谷将军让开路来。”裴煦毕竟要秉公办事,并不能徇私枉法。
苏锦年眸色一凌,沉步向后退去,待触碰到钱南新时,低声道:“抓紧我!”
“将军,没想到最后却有你信任与我,只不过我不想背着杀害三娘的罪名活下去。”钱南新抬面,看着身前伟岸的躯体,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