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水晶吊灯,放射出柔和闪亮的光芒,如白雾一般的干冰在舞台的四周四散升腾。
舒缓的背景音乐响起,循声望去,芳草萋萋的背景舞台上,一个天使正徐徐降落,她穿着曳地的白色长裙,衣袖上的蕾丝飘带轻舞飞扬。
手握魔法棒的天使笑盈盈的在空中转着一个个优美的圈,身后乳白的翅膀轻轻扇动,她唇角含着娇艳如花的笑容。
台下的观众不由自主的发出声声赞叹。
音乐声突地变得很小、很柔,舞台上,灯光倏地变暗,然而就在暗下来的那一瞬,观众依稀看到,美丽的天使眼中的温柔的光芒,而另一侧,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舞台的当中升了起来——
刹时,绚丽的灯光迅速变得耀眼、灿亮起来,观众席中,惊叹的抽气声连成一片。
高傲尊贵的王子置身于绚烂夺目的灯光下,如同一个王者一般。夺去了所有的光芒,如诗如画的景色,温柔可人的天使都成了他的陪衬---俊美修长的身材,倨傲高贵的面庞,冷然的王者气势震憾着人们的眼球,女孩子们无声的尖叫着,声音涌动在胸膛里。
他的脸孔在千里之外,那样的遥远与高傲——
台上流光溢彩的画面,完美得无懈可击。
溪震惊的看着,看着,心在微微颤动。
太过唯美就不真实了。
她不要再看下去,不要。。。。。。
如果没有当初的心动,何来最后的痛苦?
世上不会有童话的,既然她已经知道结局,又何必再去从戏里看人生?
不管是伊则还是风,他和她都不会幸福的,她只属于孤单,远远的守望那片麦田才是最后的归宿。
“对不起,我先走了。”溪突兀的从坐位上豁然站起身,飞快的跑向门口。
飞快的速度根本不给你再牵扯住她的机会。
“围着太阳转很累吧,呆在渺小的星星丛中你又不知所措,只因你忘了你们都属于孤独。”
低沉的声音毫无防备的钻进她的耳朵,似在轻轻的感叹。
是谁?
溪惊得回头望去,一片无声的黑夜。
偌大的演艺厅,所有的观众都被台上的表演吸引,没人注意到她。
我们都属于孤独,是这样吗?
她习惯了让心活在一个人的世界,正如雨哥哥习惯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和痛苦。
他能微笑面对,她却做不到,不想虚伪的笑得连什么是幸福的笑都分不清,可是喜怒哀乐她又不敢去尝试。。。。。。
她就是这么矛盾又可怜的一个人啊!
大家都在聚精会神观看表演的时候,溪却悄悄离开了。
她几乎是在奔跑,震得空寂的楼道里发出清脆响亮的脚步声。
那仓皇逃走的步伐,既惊慌又拼命的隐忍着什么。
她忽然就觉得像只奔驰在草原上的麋鹿,失去了所有的同伴,活在支离破碎的世界,一切的奔跑只为躲开寂寞的狩猎。
然而,离别抹灭不了根植于心底的爱。
孤绝的心想哭却哭不出,唯有一个逃字才能让她好过,平复所有的伤痛。
“同学,你要先投了票才能出去。”
大门口,一个挂着工作牌的男生拦住她的去路,手里边还抱着个投票的纸箱子。
“你说离太阳近好,还是远好?”溪猛然顿住脚步,抓着他的衣襟问着莫名其妙的话。
太近了容易灼伤,太远了又觉冷。
多远才是最好的距离,有没有丈量的工具?
平衡点在哪里?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男生愣愣的看着有点恍惚的溪,关切的询问了声。
“要怎么投票?。。。。。。在这里签名吗?”
看见桌子上有叠小卡片,溪随手抓起一张就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节目名单。
“诶,要写明你那票投给谁?”男生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眼卡片,又焦急的追着没走几步远的女孩。
溪幽幽的回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下,怒目而视,幽黑的眼眸中乍现骇人的寒光。
男生呆怔住,她从下往上看着他,但给他的感觉却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冷漠的眼神像在仇视着一个与她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他打了个寒颤,收起好东西,吓得缩到了服务台里。
溪淡漠的扫了眼吓得瑟瑟发抖的胆小男生,忽而,她淡淡的一笑,从他的眼前走过,走向文艺会馆的大门。
夏日的风热乎乎的,一棵棵梧桐树在地上投下班驳的影子,有点点如星辰的阳光在树叶的空隙闪耀。
她正跑着,突然一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顿时,一天的星星在她的眼前闪耀。
本小姐心情正不爽得很,竟敢还有人来冲撞?
她气愤的抬头,看清了面前的人后,声音卡在自己的喉咙里咦?
黑面修罗腾子千和白衣剑客安晨站在她面前,像黑白双煞。
“啊,哥哥,看到爷爷没有?他刚说要去法国出差。”溪捂着撞疼的脑袋,急急地问。
“走了。”安晨的手覆上她的头,揉着刚才撞的地方。
“哦,那你们要去哪?”看他们满脸焦急的神态一定有什么急事。
“晨,别跟她罗嗦了。”腾子千不耐烦的催促了声,说完,跑到校门口坐进辆像早已停在那的黑色林肯车里。
“你先回家,子千家出了点事我去帮他忙。”安晨向他点头应了声,侧头丢给溪一句话就准备走。
溪狐疑的看着他们慌里慌张的钻进车子,迅速跑过去硬挤到车里。
“我跟你们一起去,人多好办事。”她意气风发的说。
“白痴,谁让你跟来了,快下去。”腾子千毫不领情的瞪了她一眼,大手一伸,就要把她扔下车。
“腾子千,你给我放手,我可不是去帮你,只是担心我哥。”溪甩开他的手,理直气壮的说,一点也不肯妥协。
“溪,别闹了,回去。”安晨转过头严肃的说,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和腾子千一左一右准备把她给架出去。
“啊,今天你们不说去干吗我就不回去。”想打发她可没那么容易,她死死的抓住车把手耍赖。
拗不过她,他们不再坚持,平淡无奇的叙述事情的缘由:腾子千的妹妹—腾子莎在学校和另一名同学一起失踪了。据以往的经历看,他们猜测有九分的可能是被人绑架了。
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溪不再吵闹,安静的坐着。她偷偷瞄了眼腾子千,他满脸焦虑的神色,脸色难看的望着窗外。
她凑到安晨身边,小声的问小莎是否确定小莎失踪了。
安晨毫不迟疑的告诉她8岁的小莎有很严重的自闭症,从不主动跟外人接触,他很肯定地否定了她的猜测。
溪小心翼翼的问他们为什么不报警,边警惕的看着腾子千,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那只快暴发的狮子。
安晨微皱眉头,语气坚决地说不能报警,就因为以前也碰到过类似情况,不仅害小莎受了伤,连带吓得病情也加重了,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变得凝重。
二十多分钟过后,车子在郊区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停下,远处是浓密的树林。
“少爷,这是您要的二十万现金。”
司机递给腾子千一个黑色的小皮箱,然后肃然的站在车子边。
他轻应了声,表情阴霾的接过,提着皮箱走向树林。
“他要去哪?难道那些绑匪在树林?”溪跟着跳下车追上他们,好奇的问。
“你坐在车里等。”安晨伸手拦住她,态度坚决得不容反驳。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望向树林的刹那变得冰冷无比,直穿入树林的深处。
“哥,你该拦的是腾子千,他这样进去就算绑匪在,问题也会变复杂的。”溪很认真的说,边绕过他的手,跑到腾子千面前,“把箱子给我,告诉我大概位置。”
腾子千躁郁的斜了她眼,大手一挥,迈着大步径直朝里面走。
溪疾步向前,对准他的脑袋一掌擘下去,手法准而狠。
咚——
腾子千突然停住了,他的脸上出现异样的表情,他的左手扶上了自己的后脑。
头部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闷痛,他本能的用手捂着脑袋,反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那个谋害他的人:
“你找死。。。。。。”
他铁拳紧握,却还来不及挥到半空中,他闷哼了一声,全身瘫软无力的向后倒了下去。
“哥,你照顾他,我保证把他的妹妹平安带回来。”溪弯腰抢过他手里的皮箱,边跑边冲后面喊。
“你回来,那里危险。”安晨顾不得去瞧腾子千的伤势,紧追了上去,焦急的喊,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担忧。
担忧的呼喊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溪才放慢了脚步,轻拍着胸脯,庆幸还好没追到。
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旁,到处长满了一丛丛生长茂盛的荆棘。
沿着小路艰难的往上爬,溪心里愤愤然,直骂绑匪是笨蛋。
她生平最讨厌的事就是爬山,可如今——
鞋底沾满了松软的黄泥,长裤上挂着不知在哪粘上的带刺小球,爬到半山腰人已是累得气喘嘘嘘,却还没看见半个人影。
整个樟树林只听到风吹得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林间静得有点诡异。
溪站到高处眺望了下四周,欣喜的发现从石缝流泻的小溪旁边有个小凉亭,好像有几个人影晃动,正东张西望的坐在那里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溪放轻脚步,尽量踩在光秃秃的泥土上,不发出任何声响,静悄悄的靠近那个地方,侧耳细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说腾家的人会来么?”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不确定的问,不停的张望着通向山下的那条路。
“谁晓得,姓腾的那家全是些固执又死板的老顽固,”另一个秃顶的男人没好气的说。
“深哥,你们别担心,哪有父母不管子女的。”
稍为年轻的男人忙安抚他们不安的情绪。
其他几个人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会,才有些不太敢肯定的点点头。
“深哥,他来了。。。。。。”
忽然从山下跑上来个人,气喘如牛的对那个有疤的男人说。
“真的,腾世海来了?”叫深哥的男人惊喜的问,眼中闪动着阴谋得逞的亮光。
“不是,是。。。。。。是他儿子来了,我到腾家去打听了,腾家的人都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那个大少爷在学校表演完节目后就不知所踪,有人看到他的司机去取钱了。”
“妈的,老子不来,儿子来送死也一样,谁叫他腾家做事太缺德。”深哥恨恨的往地上啐了口口水,怒目圆睁。
“算了,深哥,我们还是拿到钱就放了他们,作恶多端的人迟早会得到报应的。”年轻的男人不知是胆小怕事还是什么,拍了拍深哥的肩膀奉劝道。
“你小子懂什么,姓腾的居然翻脸不认人,老子为他们家干了大半辈子,说裁员就裁员。没有经济来源,我那一大家子怎么活,他们无情就别怪我无意。”深哥拂开他的手,愤懑的指责腾家的不是。
为了这点小事就去绑架别人女儿还真是幼稚,也不知腾家是不是真的这么坏呢?
溪躲藏在一丛荆棘后,冷静的想着。
“阿飞,那小丫头和兔崽子藏在哪了?别给他们偷偷溜了。”秃顶男人问那个年轻的男人,不放心的嘱咐声。
“放心,他们就在咱眼皮底下,谁也想不到的。”阿飞神秘兮兮的指了指不远处那块大石头。
溪吃了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光滑的大石块底下有个小洞,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手脚被人用绳子捆着,嘴里塞着块大毛巾。
她忙躬着身子,轻手轻脚地移动到那块大石头边。
看到有陌生人靠近,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女孩惊恐的张着双大眼,身体不安的抖动,蜷缩着身子往里面缩,长相依晰和腾子千有些相似。
“嘘,别怕,姐姐现在就救你们走。”溪伸出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动手帮他们解开绳子。
“明阳的姐姐。”小男孩扯掉嘴里塞的毛巾,亲热的喊了一声,一脸欣喜若狂的拽着她的衣服。
这个声音有点似曾相识,溪定睛去看,小男孩的脸脏脏的,样貌是有点眼熟,不过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是小民啊,还有哥哥。。。。。。”小男孩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心急起来,双手不停的比划着拉琴的样子。
“小民?。。。。。。噢,拉小提琴的那个小民?”溪恍然大悟的拍了下额头,他不就是在这里她认识的第二个人。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她抱起坐在地上吓坏了的小莎,附在小民耳边嘀咕了几句,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小民迟疑了会儿,在她的注视下目光变得坚毅自信,朝她挥了下手才迈开小腿跑下山。
“小莎别哭了啊,等下就能见到你哥哥了。”溪刚松了口气,才发觉怀里的小女孩在无声的流着泪。
哥哥两个字触动了小莎的泪腺神经,她反倒小声的啜泣起来,不信任的看着陌生的大姐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戒备。
溪轻拍了拍她的脸蛋,秀美的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
那抹笑容,温馨而又让人觉得安定。
“你。。。。。。你认识哥哥?”听到她能直呼出自己的小名,小莎的嘴唇嚅动了下,声如蚊呐的问。
“是啊,我们现在就下山,他在山下等你。”
溪亲切可人的笑,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抱着她慢慢的走出石洞。
小莎歪着脑袋,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很奇怪的感觉,陌生的姐姐让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依靠,很安心,很温暖。
溪低头看了她眼,可怜的模样和自己当年有得一拼。
只是当时她没有哥哥,而她却一直有。
她比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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