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晴明时节,落雨纷纷。肖莫搀扶着年迈的爷爷,撑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山间的小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十分不好走,肖莫走得格外用心。
可是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动,抬眼便看见一片娇艳的映山红盛开在松树下,一丛丛的,甚是好看。肖莫竟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只是这花丛旁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坟茔,没有墓碑,坟前有些灰烬,被雨水打湿陷进泥土里,似是不久前有人祭拜过了。
本就是清明时节,这并没有什么稀奇。可是肖莫却心中微微刺痛,忍不住问道:
“爷爷,这是谁的墓?”
爷爷看了眼坟头,又深深地看了看肖莫,浑浊的眼中看不出其他情绪,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是个可怜的娃儿。”
“……”
肖莫没有说话,扶着爷爷渐行渐远,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远处河边的柳树,觉得格外的顺眼。
不知道,这漫山遍野的花,都是为谁而开呢?
风吹过,坟边有细细的绿草冒了尖……
凤林晚和央鹊带着秦夏,隐身在这树下,微雨滴落在肩头,却没有打湿他们的衣裳,看着肖莫渐行渐远,已然明白,这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就这样结束了吗?”
秦夏没有想到,即便没有肖莫用灵魂献祭,这个李阮阮的手术居然也意外成功了,却是术后不久产生了排斥反应,还是没有熬过去。当真是造化弄人。
“结束,也是一种开始。秦夏,你看见了吗?即便有钱做手术,即便手术成功了,结果还是没有改变。
也就是说,无论肖莫如何努力,付出多少代价,李阮阮注定要死。他们俩注定没有姻缘,就算是一梦华胥也无法改变。
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了的,就算一梦华胥改变了轨迹,也无法改变结局。
可是胥主知道,肖莫没有义务一定注定因此孤苦一生,只要他不记得这一切,即便心中有所空白,也是一种放下,会有新的故事。”
央鹊顿了顿:“一梦华胥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而已。”
“你……”秦夏有些理解,却又不太理解。
“胥主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让他忘记罢了。但是取人记忆之术早已列为禁忌,只有通过交换的方式才不会受到反噬。可是若是修改契约内容,还是会伤到元气。”
如今的凤林晚行事作风与当年大为不同,可是央鹊并不在乎,只要她还是“一梦华胥”的胥主,那他就有责任对她唯命是从,哪怕她的命令违背了“一梦华胥”的原则。
凤林晚挥了挥手,潇洒转身准备离去:“无妨,改了便改了,折不了我多少元气的,不必担心。”
想了想又道:“还有,算好时间,待肖莫阳寿一尽,立刻带他去‘一梦华胥’,我自有安排。”
“是!”
如今将“浮生辞”得罪得死死的,日后怕是不会太平了啊!
雨一直下,秦夏看着凤林晚和央鹊的背影,不知道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在他心里,凤林晚应该是单纯的、善良的,甚至是需要他保护的。
可是,这个地方有太多他所不了解的。从肖莫这件事情看来,凤林晚比自己想象中要有担当的多,也强大的多。她很成熟,运筹帷幄,自己在她面前就好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她总是无理由地包容。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一个累赘吗?这让秦夏感觉很挫败。
浮生辞
沝离尊君坐在沧海桑田处,掬一朵云汽握紧又散开,只留下点点潮意。许久许久,他对着空气说道:“苍,去盯着那个至纯灵魂,一旦寿尽,立刻抢回来。”
“喏!”
许久,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沝离尊君歪了歪头,只发出一个鼻音:“嗯?”
“……尊君,那至纯灵魂已历七世情劫,虽意志坚定从不答应‘浮生辞’所提,但早已伤痕累累有所动摇,这一世尊君不惜亲自以术拖着他的心上人要给他致命的一击……”
“说重点。”
“……是。”
名为苍的男子似是觉得与主人说话而不现身实在太过失礼,一瞬间跪在沝离的身后,身形板正,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半边脸庞,也挡不住那份恭谨的神态。
“如今,就这样被‘一梦华胥’横插了一脚,是不是应该小惩大诫一番?”
“苍。”
“是。”
“本尊该如何做,需要你来教吗?”
“属下不敢。”
“不过,你说得有理,是该给她些教训。”抬手理了理宽大的袖袍,嘴角含笑:“啊~啊!听说,‘一梦华胥’向来是派一个叫虚梦的梦使为客人指路呢!”
“属下明白。”如此,才领命离去。
只是这冥冥之中皆有定数,某些人挖了一个坑,又怎么会知道这埋的,是不是自己呢?
又静了许久,沝离尊君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只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凤林晚,你若是知道我要用这至纯灵魂做什么,是不是会后悔今日的阻拦?”
……
一间故事烩中气氛有些凝重。央鹊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复,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得不重申了一遍:
“秦夏,这些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肖莫一事虽然结束了,但‘一间故事烩’也因此将那位‘浮生辞’的尊君得罪了个彻底,怕是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太好过。倒不如趁着他还没注意到你,早早回到正常的生活吧。”
“虽然我许你三个月的实习期还未到,但如今情况有变,我还是希望你能审时度势?”
秦夏一听,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呀!那还得了?于是眼珠子一转猛拍桌子:“咋的?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种遇事只会退缩躲避的人吗?”
秦夏这个人,卖的了小清新,耍的了滚刀肉,时而大义,时而鲁莽,他不想离开,那就有一百种方法闹他们。
央鹊被他的大嗓门吼得耳鸣阵阵,忍不住闭了眼:“秦夏,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明明自己的话句句在理,皆是为他着想,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凤林晚觉得,若是平日里的话,留下秦夏,看着他们这样打来骂去也挺有意思的,但一想起沝离君,又有些倒胃口。
不由劝道:“秦夏,央鹊并无恶意,可是,你只是一个凡人,又怎么能与那位神君抗衡?”
秦夏:“……”
央鹊再接再厉:“那位沝离尊君,可是如今神界唯三的尊神之一,虽然咱们胥主跟他同级,但就算跟另一位尊君连岐联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这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谓……”
凤林晚不干了:“哎喂,说沝离尊君就说沝离尊君,扯上我算怎么回事儿?”
(连岐上君:本上君这还没啥出场的机会呢,便躺着也中枪啊喂。
某木:侯着!
连岐上君:好勒~
某晚:平衡了……)
央鹊面不改色:“这不是有个对比也好让他理解一下那位的实力嘛!毕竟,他是唯一经历过数千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的神了。”
“……”虽然听不太懂,但秦夏还是绷不住了秒怂:“那我能回去考虑一下不?”
央鹊:“……”
凤林晚:“……”
这一路峰回路转,弯也拐得太快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秦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