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大逆不道的发言镇住了托马斯，说实话，托马斯活了这么久，他是第一次见这么狂的小子。
“你将沿着神明的足迹，一步一步走下去。”教皇想是在辩驳，也好像是劝慰。浑身漫着圣光，准备离去。
“我只会走我的路，如果是同一条，那只能说是巧合。”佛爷挥挥手，把漫星草雪茄摁灭在空气中无形的椅子上。“顺便警告你背后的人——或者说是神——就说佛爷不吃这套。”
托马斯教皇在圣光中深深看了秦逸云一眼，只是微微点头：“愿光明神与你同在。”
语毕，教皇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天际。
“走吧，继续上路。”佛爷从看不见的椅子上跳下来，落到地上，风轻云淡地拍拍白袍。
他又突然扭头看向修罗。这个穿着黑色全封闭铠甲的家伙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似一座不可动摇的大山，坚立在那里，永远沉默不语。
“放仔细点，一有机会我就会杀了你。”佛爷恶狠狠地威胁道。
之前的杀意可不是假的，一方面是为了引出藏在背后的教皇，秦逸云当然知道修罗和这些人都有关系，甚至很可能是和埃尔、赵宇川以及那个不知是人是神的家伙有联系。只要把修罗逼到山穷水尽，背后的人自然要站出来。
可另一方面，佛爷刚刚是真的想杀掉修罗，他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他得承认，在此之前他甚至对修罗的战斗力上限一无所知。
能够让佛爷就这样放弃杀掉修罗的原因很简单——佛爷打不过教皇，没信心打过埃尔，更不用说背后那个不知道是人是神的家伙。
修罗没有回话，龙首型头盔上眼洞的位置也再没有传出令人心疼的困顿焦躁。一切情绪深埋于死寂之中。
修罗的铠甲一日不摘下，佛爷就一日不可能信任修罗。就像是诅咒，但也是人之常情。
别看佛爷现在大大咧咧的，粗鲁无礼又有暴脾气，可是归根结底，秦逸云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从小时候遭遇刺杀，到后来白子幽的政变及死亡，埋在幼年心理的无力感让他对“信任”极其慎重，甚至慎重到一种苛刻的地步。
他不信任善意，因为这可能是伪装。他不信任友情，因为这虚无缥缈。他不信任爱情，因为他的无情人。
秦逸云把自己的小心谨慎深深藏着粗鲁的言行之下，把自己的脆弱掩盖在锋利的爪牙之下。
他表现得富有攻击性，并且毫无行为逻辑。用这样的办法过滤可能心动的理由。
因此，他极度相信武力。除了武力能够掌控的，他谁也不信。
把一切视为身外之物，那么失去的时候也不至于自乱阵脚。说佛爷是个无情人倒是一点没错呢！
马车檐角的铃铛叮叮当当地摇晃着微风，阳光微暖。
现在只剩下几个问题了。
第一，这个小城堡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佛爷有理由怀疑不只是固有结界是教皇补上去的，甚至连小城堡的残骸都是教皇用大预言术造的。一栋破败的建筑没理由矗立四百年不倒。那么，托马斯费尽心思要引佛爷到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第二，教皇所说的魔兽森林和圣山的秘密又是什么？时机未到？
第三，托马斯至始至终没有提到亡灵族的动向。秦逸云有理由怀疑亡灵那边的东西和大世肯定有关系，托马斯和埃尔肯定也知道。上次那个送生命之树叶子的亡灵法师口中所说的“主人”会不会就是教皇说的“不知道是人是神”的家伙呢？叫什么来着——哦，兰德。
可是不管怎么说，佛爷现在还没机会接触到那个亡灵头子。他一方面想要找安问个明白，一方面又想给杀手界一点颜色瞧瞧。
可是，去给杀鬼和笑狐的追迹者找麻烦，这不就是让那些家伙称心如意了吗——自己绕了个圈，终究走到“命运”画好的原点。
“唉，我真是个暴脾气的人啊。”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当然要比用脑子简单，本佛爷现在就想无脑推平道路！
你担心被命运所拘役，但这种想法本身就拘束着你。
所以，老子要胡作非为凭什么要看命运的脸色？
“什么？”被漫星草的致幻效果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小猫咪迷迷糊糊地抬头问了一句，又软软地蜷缩趴回佛爷大腿上。
“乖乖睡觉。”佛爷笑眯眯地揉揉巽夜蓬松柔软的头发。
目标，丹林顿地区！杀鬼笑狐追迹者选拔！老子，要杀人！
佛爷当真如同一匹草原狼，在追逐自由的道路上撒野狂奔。至于他掀起的土壤会不会埋葬哪个倒霉家伙，他才不在乎呢！他就是个为所欲为的恶棍！彻头彻尾！
他们来到了两个庞大帝国的边疆，自由贸易区还是那样繁华。可是六年前交代由城主照顾的白马却已经不幸病死，让佛爷颇为唏嘘。
假惺惺的唏嘘，人死了他都没有丝毫触动，死了一匹马反倒让他心痛。真是不可理喻！
运气不错，佛爷的低调马车叮叮当当摇晃着风铃，赶到丹林顿地区的莱茵城时候，杀鬼笑狐追迹者的选拔也正式开始。
无辜的城主被吊死在城头，这就是宣告选拔仪式的开幕式。接下来的时间里，有意向成为追迹者的杀手将会在莱茵城展开为其五天的猎杀行动。
这五天必然血流成河。
“武运隆昌。”杀手交易所的执事在阴影里递出两颗小巧的纽扣。
“愿冥河拥抱他们的灵魂。”佛爷身后巽夜不得不为其他参加选拔的杀手们祈祷一句——和佛爷生在同一年代，真是可悲。
佛爷一招手收起“纽扣”，另一枚丢给修罗。这是参加选拔的认证，只有金牌杀手才有资格申请到。
金牌杀手对追迹者称号的狂热绝不是源于什么狗屁荣耀，杀手界，荣耀一文不值。值得他们追逐的是杀鬼笑狐追迹者的特权，只有追迹者才能接的超高额悬赏任务，以及优先任务接取权力，还有威慑力。
佛爷想要的只是后者——针对杀手界的震慑力。当然，不排除借此机会发泄一下心中的暴虐想法。
一身圣洁的精美教廷特使白袍从马车上走下来，佛爷雍容华贵的步伐好似天使在这喧嚣的尘世炫耀着不可一世的荣光。
借着“宣道、监察”的理由，佛爷一行人理所当然在莱茵城颇为华丽的教堂里落脚。谁也想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特使大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异教徒，还是个准备开荤的杀手。
就算是笑狐和杀鬼的追迹者们也想不到还有人胆大包天敢藏身于教堂。要知道这个地方闪耀的圣光一不小心就可以破开刺客的隐身，化解法师的元素，打散战士的护体斗气……
“你胆子挺肥。”佛爷突然眯起眼，拦下一个低头祈祷的行走修士。
一身黑色的苦修服下面露出一张困惑的表情：“我不知道您是说什么，大人。”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说的是……”佛爷咧嘴而笑，突然伸手捉住一个正要擦肩而过的另一个牧师，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佛爷一脚踩住大口吐血的牧师，“金牌杀手，流肠。”
“噗～”大量的暴躁圣光力量在体内爆发，倒在地上的“牧师”忍不住吐出大口的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猜的。”佛爷歪歪脑袋，一脚踢开正要袭击自己的短剑。若无其事地用力踩下去，大量的气灌注进杀手的胸膛，瞬间撕碎了意图抵抗的斗气，捏碎了他的心脏。“愿冥河……嗯，光明神的怀抱向你敞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