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昏迷的这几天里,麦格斯放下了雪人集团里的一切工作,和阿什福德日夜守在赫尔曼身边。
虽然赫尔曼病倒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的心里始终有一种负罪感,尤其是看到赫尔曼那没有丝毫醒转迹象的脸时,那种负罪感更加沉重。
在这期间,他思考了许多许多,思考过别人,也思考过自己,可到了最后他发现,在现在的情况下,思考得再多都不过是想想罢了。
“副院长。”小护士把一个精致的花篮放在桌子上,然后轻声叫醒了意识朦胧麦格斯。
麦格斯这几天并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此时被小护士突兀一惊,不禁打了个颤。
“怎么了?院长有事找我吗?”
小护士摇摇头,指着桌子上的花篮道:“刚刚有个男人把这个放在了护士站,吩咐我们尽快送到您本人手里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护士长安排我把花篮送来。那个,打扰到您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话还没说完,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就脸红到了耳根,双手扭捏地纠缠着,低着头不敢去看麦格斯的脸。
不得不提的是,麦格斯虽然年过四十,但依旧保留着几分年轻时的英俊容貌,比起曾经,现在的他还多了份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再加上皱眉时流露出的憔悴感,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瞬间化身花痴小迷妹。
以麦格斯的气量,自然是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他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没关系,我只是在闭目养神。嗯,既然没别的事,你就去工作吧,这一阵子医院病人不少,你们也要注意休息。”
“嗯嗯,我先走了,副院长也要注意身体哦,你比以前憔悴了好多呢。”听到麦格斯关心的话语,小护士欣喜万分,捂着通红的脸退出了病房。
在回护士站的时候,她傻萌地笑个不停,很快就被一个迎面而来的男性医生发觉了异样。
“格蕾,什么事儿把你高兴成这样?哟,脸怎么还红了,该不会是对哪个帅哥犯花痴了吧。”他打趣着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古怪。
格蕾俏皮地吐着舌头,一个转身绕过他,“哼,我脸红不红要你管?死八卦男。”
“我……这怎么还八卦男了……”
男医生咧了咧嘴,随后追到格蕾身边说:“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院长说要找个时机给我安排个分院院长的位置,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可以给你个副院长当当哦。”说着还故意装出一副领导的派头,看得格蕾噗嗤一笑。
“
副院长?哇哦!我的科尔大院长,人家真的好崇拜你呢。”格蕾笑吟吟地拍拍科尔的肩膀,用一种同情的语气道:“我偷偷告诉你啊,你过几天去找副院长,让他看看你的妄想症有多么严重,哈哈。”
她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临走之前还给科尔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看你那副死样子。”
看着她消失在护士站的拐角处,科尔无奈地笑了笑,“长不大的孩子。”他侧身对着玻璃里的倒影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学着她娇嗔的语气,“看你那副死样子。”
而在病房里,麦格斯发现了藏花篮底部的一个连着耳机的音盘和一张附带的小纸条,纸条上呈现着巴托夫的笔迹。
“麦格斯,耳机的开启密码是你的身份账号。”
他想了想,起身走出了病房,正好碰到了阿什福德,“阿什,我这里有点事,可能要离开一会儿,你照顾好你父亲,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阿什福德点点头,递给他一杯枸杞茶,“嗯,麦格斯叔叔你去忙吧,这里有我,这些天你也辛苦了。”
“嗯。”
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里,麦格斯输入了开启密码,刚戴上耳机,巴托夫的声音就在耳际响起。
音盘里储存着巴托夫的留言:
“麦格斯,如果我的声音让你感到不适,那么请你多花费几分钟的耐心,听完这段留言吧,相信我,这对你很重要。”
“首先,先向我的老朋友赫尔曼致以遗憾和敬意。他是个好人,这个世界不应该这样伤害他,也不该那么着急让他离开。但麦格斯,就像赫尔曼无法逃避即将到来的死亡,我们也要现实一点不是吗?”
“赫尔曼不同于我们这些个体存在者,在他死后,菲茨杰拉德家族将会竞选一个新的领袖。从赫尔曼之子阿什福德的个人能力和赫尔曼生前得罪的族内势力施压两方面考虑,阿什福德成功当上族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阿什福德当不上族长,那些被赫尔曼得罪过的家伙肯定会趁机打压。到时候,雪人集团的三角极有可能面临彻底崩溃,雪人房间项目的流产结果更是不用多说。所以,一旦菲茨杰拉德的投资撤出,我也不可能继续坚持下去。”
“麦格斯,先前的约定我已经不想再提了,为了这个项目,我已经牺牲了太多,你应该理解。如果你还愿意去追求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那就考虑考虑那个建议吧。”
留言结束了,麦格斯却依旧保持着聆听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段
留言多少有些趁火打劫的意味,但不可否认的是,巴托夫正在逐渐切断他所有的退路,逼迫其向着生化武器的道路迈出一步又一步。
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手机的振铃声将麦格斯惊醒过来,是阿什福德的来电。
“麦格斯叔叔,我父亲醒了,他说一定要见到你,我……”
“嗯,我马上过去。”
麦格斯轻轻推开病房门,赫尔曼闻声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乍一听简直就像普通的呼吸声。
麦格斯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沉默了片刻才挤出一句话,“阿什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看见赫尔曼的眼瞳蒙上了一层蒙蒙灰色。
“我们的谈话可能会比较……伤感,我不想让他留在这种气氛之中。”赫尔曼想叹气,但他羸弱的身体甚至连这样普通的动作都无法满足,“死亡对我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事实上,如果不是你,我在几年前就死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会给你什么样的混蛋答复吗?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
“让你去做生化武器吗?”赫尔曼的脸上波动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可能,我做不到。”
“……”
“提取始祖病毒,开发雪人房间,建立雪人集团,你给予我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我不能再让你做出任何牺牲,真的不能。”赫尔曼虚弱地抓住他的手,“你只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答应我,不要去碰那生化武器。”
……
赫尔曼是在第二天凌晨去世的。
在他冷冷清清的葬礼上,麦格斯与阿什福德谈了关于他竞争族长位置的事。
“你们家族的族长……你有什么想法?”
阿什福德笑了,笑得很无奈,“没有人脉,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成就,麦格斯叔叔,家族的那些候选人里,我是最没有竞争力的。”
“你没有想过去试试吗?我记得你们家族的选举是在半年后。”麦格斯看向他,眼神带着一种难言的坚定和毅然,“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和魄力来驾驭整个家族。如果你有这个决心,我有把握把你推到那个位置上。”
“叔叔,你……”
麦格斯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像是在天空中看到了赫尔曼的脸。
“赫尔曼,你说我是你唯一的朋友,而我,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