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一洼清水
春香社的夜晚是最热闹。
许多民工劳累了一天，三五结队来到社里，坐在露天的大排档上，喝喝小酒，点几样凉菜，要几桶黄米酒，最是惬意。
小诸葛携着陈少山的手来到了哪里，上了楼，开了个小房间，落坐下来。
二人点了四样小菜，凉拌粉藕，爆炒花生米，红烧肉，鸡君子，要了一瓶杏花春酒。
酒过三巡，陈少山笑说，诸葛兄为什么今日如此客气？
闷，憋闷得慌，小诸葛用唇抿着酒说，咱他妈的就不是人。
谁，惹诸葛兄生气了？
没有谁惹我生气，是我自己生自己的闲气？
陈少山笑说，如今你在工地摇着笔杆子，每天给朗陵城邸报撰写发掘考古新闻，还有什么不如意？我的大学士。
人比人气死人，小诸葛说了半截话，起身关紧了客房门，重新坐回，颇神秘说，陈兄，你听说了吗，原来在工地收破烂的那个中年妇女王紫绮如今做到了朗陵城的商会会长职务了。
陈少山也觉得纳闷，窃窃说，哪妇人是怎样一步登天的，她是举人，还是进士？
屁，我听说她连个秀才都不是，况且现在朝廷也没有开女科，小诸葛不服气的瞅着陈少山喝下一杯，叹着口气。
陈少山猜测说，你最近和大哥走得近，应该了解她登堂入室的始末。
我也曾问过大哥，是不是他做的局，兰凤轩只是笑，想必大哥明白其中原因。
陈少山摇头说，不会，大哥和她也不接触，况且两人素无关系，年龄差着辈分，我看把王紫绮拔上去的人，很可能是黄蜂静。
小诸葛捶着桌面，说，我他妈的咋没这个运气，偏偏一个捡破烂的女人能飞黄腾达！
陈少山说，诸葛兄，你如今做这份工作，也相当体面了，做会长的职务也是不久的将来？
小诸葛思及上次会考又名落孙山，如今眼睁睁见一个妇人走向台面，很不服气，觉得平生抱负，苦未逢时，嫉妒之情闷在胸口，酒越喝越多。
倏然，隔壁雅间大厅里，传来阵阵喝酒行令的划拳声，小诸葛细听，好似自己有个熟细的声音，匆忙对陈少山说，贤弟，可有一百两银子借我？
陈少山想问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总因是在酒楼，也就笑着把钱递于了他。
小诸葛接过银两，诡魅一笑，起身离开了小酒桌。
小诸葛到了隔壁雅大厅窗前，向里一观，但见，姚方雪，国成龙，韩沉香，董仲卿，余顺义，江海生这群搞陵墓发掘的内行人在一起喝酒，其中青竹姑娘坐在江海生身边陪酒。
青竹姑娘在座，令小诸葛心里不能平静，思及在春香社酒楼平台上，因为没有银子，青竹姑娘驳回了他的愿望，九姑山风雨中他拿出五两纹银又未博得姑娘芳心，如今手里拥有了一百两纹银，心里宽慰许多。
小诸葛站在暗影里，观赏着青竹姑娘说笑的风采，心潮起伏，我不能像王紫绮一样平步青云，连一个院中姑娘也不能得到，我就不信，小诸葛拍了拍胸前的银子。
青竹姑娘酒宴上饮过门杯，说是有事，与大家行过礼，起身向厅外走去。
小诸葛心里一喜，这不是我和她说话的好机会？
青竹姑娘下楼。
他便要急急跟上，这时，江海生也离席出门，他只好躲开。
青竹下了楼，大概喝得多了，消解着酒气，在院中漫步徘徊。
她转了几个弯，在一处池塘的不远处停下了碎步。
那时候，明月当空，树荫影影绰绰，抬起香脸看那树，原是一颗李子树，树上结满了带着露水的黄澄澄果实，她随手摘下一果含入口内，待要咀嚼，身后闪过一个影子。
青竹一惊，回首望来是江海生。
笑说，江教授，您也出来透透气。
江海生笑说，喝多了，适才出来跌了一脚，手上沾了泥巴，我要去那池塘边洗手，听到这里有泉水响，便绕道过来。
青竹笑起，说，江教授，您如今知道了俺的身份了，有何感想？
江海生笑着盯紧了青竹姑娘，也随手摘下一个李子，咬了一口，不觉呀了一声，真酸，而后笑说，所谓红尘知己，就如这李子，果实越酸越有味。
在酒力作用下，他便不顾了什么教授风度去拥抱青竹。
青竹躲着他提醒说，爷，你手上泥巴。
江海生看了看双手，自要在蓝衫上搓去泥土，横竖觉得不妥，恰见月光如昼，照着青竹身边一汪清水，心喜起来，便要到哪汪清水里洗手。
青竹脸色一红，咯咯笑起，跺了一下脚，说，不嫌脏，那时俺，俺，适才方便的污涤。
江海生听青竹姑娘这么一笑，一跺脚，一汪清水并非出自然，而是人工成河，恰似千潭印月，映出他的面目，顿觉情字上头，便不听青竹姑娘的劝阻，洗过手，洗过脸，又捧起那水喝了一通，方觉浑身凉爽，酒气也销许多。
青竹递过汗巾子，笑说，不显肮脏。
江海生笑说，凡女儿之水，皆是上天所赐，天地精癸，何脏之有？
擦过手，就来拥抱青竹。
青竹也没有了富贵家女儿的姿态，还原了教坊姑娘的心性，嘴对着嘴把含在口内的李子吐入了江海生的口中。
江海生见月光在树叶里滚动，碎碎零零照了青竹姑娘的白脸，另有一番摄人心魄的韵致，笑说，青竹姑娘你想煞我了。
青竹阴了脸，推开了他，想死你，你个假教授。
江海生猛然一愣，说，姑娘此话何解？
青竹嗔怒，你给俺那个手镯估的价是屁话，我到朗陵古董行让人重新鉴定一番，人家说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玉髓镯子，它与什么翡翠，和田玉根本不搭界，价值也就十两银子左右，你当真是西京国学院的古董教授吗？这些天，我们经常在工地打交道，我看你整日间贼眉鼠眼，怎么像个强盗，土匪，见了女人就流口水，没品没味。
江海生遭青竹痛骂一通，又被她看穿，嘿嘿笑起，说，本大爷就是土匪，你怎么着。
青竹目光很是撩了他，娇羞地笑说，我管你是教授，还是土匪。
姑娘说着话，把嚼碎的李子又口递口送入兰凤轩嘴内，待江海生缩口时，她用香舌在他口中故意搅拌一下，说，傻样。
江海生咽着青竹嚼散的李子，见她千娇百媚，嗔喜有致，甚觉韵味无穷，烈火熏燃心头，掏出了三百两银票，说，这些算我补上你的行吗？
青竹得了银票，思及兰凤轩也只不过骗她一时感情，逐把兰凤轩抛到了脑后。
这一刻，青竹观看着江海生比他做教授那会子还亲。
青竹羞涩说，爷要俺咋伺候您？
江海生与青竹商量，
这里四处潮湿，躺在哪花池边石头沿上冰人，也容易让外人看见，不如趁这樱桃树荫凉好，也容易隐身，咱们就在着树下好上一回，如何？
青竹朝江海生脸上拧了一下，笑说，我看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土匪，净想些邪门歪道。
说归说，青竹还是满足了江海生的要求，青竹个子矮，江海生个子高，正好李子树根处培有一个土墩，两人高低互补，弹起了土琵琶。
再说小诸葛醉醺醺，见青竹从楼下走去，为了躲避江海生跟着青竹的脚步慢了一拍。
等江海生走过后，他在寻青竹，怎么也寻找不着她的踪影，情急之下跑到了花厅房顶平台。
月光亮如白昼，小诸葛用目搜寻，看见远处有一片池塘，池塘内荷叶初展，郁郁葱葱，十分安静，荷塘边有颗李子树在异常晃动。
小诸葛心生奇异，不由急走下阳台，向池塘边李子树走来，一观究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