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绫白渍红
陈少山抱着姚方雪的尸身离开了考古发掘工地。
他的脸和姚方雪紧紧相偎。
“方雪姐姐,方雪妹妹,你不要唬我,我知道你没有死。”他低唤着,口齿不清的低唤着,喉头硬塞。“是我错了,丧了你的命,如果不是我把你强留在朗陵,如果不是我们在这里考古,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陈少山自责着,自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陈少山抱着姚方雪尸亲转了一圈,显然不能带她再回朗陵城酒楼宿舍,可他又不愿意把姚方雪埋葬,前思后想,竟不知不觉把姚方雪的尸亲偷偷带回了家,暗暗盖在了他的卧床之上,好在陈家上下并不知道陈少山带回一个什么活宝。
陈少山到家,未有上堂叩见父母,陈母就先到了儿子房中,拉着了儿子的手,看个不够,说:“我儿,怎么这么多天没有回家,让娘想死了,我儿瘦了,黑了。”
陈少山说:“我也想娘,就是在外面事紧没有顾上回来看您,今儿,不是回来了。”
娘俩正在叙话,陈大豚一屁股坐在了儿子房中,骂道:“畜生,你还知道有个窝,我当你是一头野猪,家在深山古洞里。”
陈少山跪下给爹请安。
陈大豚说:“我也不稀奇你这一跪,站起来说话。”
陈少山不敢起身,陈母扶起儿子,说:“你爹就是这个凶脾气,不必害怕。”
陈父说:“如今你人长树大,说东就东,说西就西,我也打不了你的马头,我正要找你,你巧回来了,我呢,给你找了一个媳妇,聘礼,也已下过,趁着明日是个黄道吉日,就给你圆房。”
陈少山再次下跪,禀告说:“爹爹,娶亲的事容儿子再想想。”
陈大豚满脸恼怒:“混账,你想什么,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韵之邀,难道你有本事娶来一个媳妇。”
陈母劝着儿子说:“你爹说得对,哪有儿子自己找媳妇的,你出去了这么多天也该收收心了,你爹给你瞅的媳妇,娘也见过,哪孩儿长得不错,你就依了吧。”
陈少山还要强辩,陈大豚就有些恼,说:“陈少山,如果你认陈大豚还是你父亲,说的不是屁话,你就给我磕三响头,站到一边听老子吩咐,如果你以为我陈大豚就是一个杀猪匠,给你没有关系,你可以不听我的,外面世界很精彩,请阁下离开我这三尺茅庐,自行其便。”
陈少山见父亲的脸气得发黄,说些狠话,如今姚方雪的尸亲又在卧床上,他如何再敢违拗父语,一走了之,只好给老爹磕了三头,说:“孩儿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陈母松了口气,说,:“还是我儿通情达理,不要一直跪着,起来吧,娘给你做好吃的。”
陈父默默离开了,母子俩又说起话,开始准备陈少山洞房中的陈设。
陈大豚为儿子谋的媳妇是朗陵城附近蚂蚁山下宋铺集的一家农家女孩,名叫宋桂枝,总因陈家居住在城里,他又是一介生意人,宋家在乡下,能把女儿嫁到城里宋家是求之不得。
因此,陈大豚说什么时间要媳妇,宋家就拱手相让。
第二天是陈少山娶亲的日子。
陈少山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安排,迎回了媳妇,在堂前和宋桂枝拜了堂。
拜堂后新娘子入了洞房。
陈家这一天热热闹闹过去了。
陈少山早早回到洞房,摸摸卧床上的姚方雪还蒙在锦衾中,这才放心。
简单脱了衣服就躺倒了锦被内。
宋桂枝静静坐在床沿上,等候着新郎官到来,等候着新郎官挑去她的搭头,新郎官到了洞房,不吱一声就入睡了,新娘子又是欢喜又着急,许久才说:“陈郎,你早早就寝了,你还没有给奴家挑搭头呢?”
挑搭头是朗陵城一种风俗,也就是男女拜堂入洞房后,新娘子头上的红头蒙子不兴自己取下,须由新郎官用秤杆挑去,用秤杆挑塔头示意“称心如意”。
陈少山睡到床上,抚了抚床帏靠墙的姚方雪尸亲,依然无有动静,暗暗悲伤,想着自己的大喜是花好月圆,姚方雪之喜却是大丧,不由替姚方雪的悲苦滴下泪。
新娘子一句问话,陈少山慌忙说:“噢,桂枝妹妹,请你原谅,是我不懂事,我这就来给你挑去搭头。”
陈少山糊里糊涂为新娘子挑过搭头。
红烛下,又一个漂亮的美人满脸羞涩,犹如莲花芬芳呈现在陈少山面前。
搭头挑开,新娘子缓缓抬起头,看了一下陈少山,说:“陈郎,大喜之日,奴家怎么看你脸上有泪痕,因何悲戚,难道是官人不满意俺。”
陈少山撒谎解释,“不,不,桂枝,我很满意你,只是我偶感风寒,鼻塞流泪。”
“喝点酒吧,酒可活络通筋。”新娘子关心着他。
陈少山明晓新郎官和新娘子饮过交杯酒才算夫妻。
他感佩着桂枝的明晓事理,起身倒了两杯酒。
新娘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他,含羞带劫,说:“陈郎,奴家在没有见到你以前,心里十分忐忑,不知你是怎样一个肖像,曾经梦里见过你是又高大,又威猛,听人说你不喜欢读书,我想你是一个浪子,如今见着君果然比俺梦中还潇洒俊美,哪里是一个什么浪子。”
“不,娘子,你不了解我,我不是一个好人,肯定对不起你。”陈少山想着姚方雪,惭愧的对娘子说着这些话,目光深邃的遥望着新人。
新娘子主动和陈少山碰过杯,显得激动,面红如酡,饮尽交杯酒,说:“俺以后是你的人了,郎君只要不抛弃俺就行,不把俺送回娘家,俺什么都依着您。”
陈少山感激着娘子,她没有守瓜女孩的感情热烈,没有姚方雪的霸气,三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有一颗对他真挚相爱的心,陈少山想把姚方雪的故事告诉娘子,感觉这时太突然,话到口沿,咽了回去,陈少山说:“我相信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孩,能原谅我的诸多不是。”
“郎君不是感冒了吗?请先回到被中。”新娘子爱抚着他,给陈少山倒来一杯热茶,吹灭灯烛预备就寝。
灯烛熄灭,窗外明月照来,屋内充满着喜气,羞涩,朦胧。
陈少山饮过酒,身体燥热,他傻傻的抱着了锦衾中姚方雪的尸亲,以为姚方雪没有彻底死亡,他和姚方雪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了解姚方雪的疾病,姚方雪不可能因为受过那么些简单的刺激就会离世,他想用他的躯体温暖姚方雪,让姚方雪从休克中醒来。
新娘子入睡了,她躺倒在了锦被中,第一次和男孩在一个床帏上,心里跳个不停,她不敢惊动郎君,身子缩在一处,大气也不敢出,自觉浑身汗淌。
她等待着,想象着,想象着第一次丈夫在她身上使坏。
无论丈夫如何,她都准备着接纳,迎合,争取让自己心爱的人心满意足。
中秋的夜,如春天暖和,屋外飘来桂花的香味,令人感觉着无限缠绵。
新娘子按着来时母亲的交待把一块白绫窃窃垫到了身子下面,预备着风雨之后,收获白绫上如桃花红颜的血渍,收获女儿一生最珍贵的贞操硕果。
但是,郎君一直背对着她。
她有些失望,断定丈夫没有熟睡,一定在想什么,也就轻轻在夫君身上拂了一把,说:“陈郎,夜已深沉,该就寝了。”
陈少山深晓爱人这句该就寝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却不能回答娘子,也不知道该怎样做,该如何给妻子解释姚方雪的事情,也唯恐妻子知道姚方雪的事后给他变脸。
夜深沉,月皎洁。
新娘子缓缓把娇身贴到了陈少山的脊背上,想着夫君对她的冷淡,滴下了泪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