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岳淡淡的说:“我对杭州城里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对国内的情况也完全都不了解,我怎么能淌这个混水?不过,闻一老师的文章,我倒是看了,姑且不说他的什么政见,他的笔锋是让人敬佩的。好了,不说这些,他写什么文章跟我没关系,我看你这老同学还真是很有风采呀。”
孙正良微微一笑说:“我哪能跟你相比,如果你想得到我这样的职位,那是轻而易举的,快进去吧,有很多人都到了。”
乔凤凯又向车里的楚云天鞠了个躬,陪着笑脸说:“楚伯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请吧。”
钱江大酒店门前已经停满了发着黑亮光彩的汽车,来自四面八方的达官贵人和他们漂亮的夫人,从车里走下来,空中飘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忽然,从身边开过去一辆黑色的汽车,熊岳看到车里笑意盈盈的崔丽云的母亲,崔母却没有看到他,车子直接就冲了过去。孙正良对那辆车里的女人打了个手势,转身对熊岳说:“看到这个女人了吧,她是市政府崔专员的夫人,她有个女儿,是你大妹的同学,那个女孩子可真是大家闺秀啊,人长得好,现在就是大学生,家里的背景用不同寻常。”
熊岳说:“好的,改日我见一见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孩子,那你就忙你的公务吧,我们就进去了。”
一阵高亢嘹亮的军乐声响起来,又是那首已经熟悉了的中华民国颂,钱江大酒店门前铺着几十米长的红色地毯,达官贵人在他们打扮漂亮,散发着香味儿的女人陪同下,笑意盈盈,沿着红地毯走进钱江大酒店的大厅,身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有的在大笑着,有的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他们身边的女人,满脸笑容,满眼含情,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似乎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和一些大人物攀谈几句。
忽然,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身白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离开身边的人群,向楚云天走过来,楚云天也连连拱手,走了过去,说道:“许行长,久仰久仰,这些日子可是没有你的消息呀,据说到美国去做了一笔大买卖?”
这个被楚云天称作许行长的人拱手说:“楚老板,我这买卖可是给国家做的买卖,我自己却得不到一分钱,哪能跟你这杭州城头面商人相比?怎么没有见到少夫人呢?”
楚云天说:“我的夫人见不得大雅之堂,一来到人多的地方她就头晕。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犬子,才从东洋学医归来。岳儿,这是杭州市中央银行的许行长。”
熊岳躬身说:“拜见许行长,还望多多的关照。”
许行长叫许家珍,是杭州城的金融界的巨子,毕业于英国的剑桥大学,在杭州城里有着响当当的名望。熊岳却觉得这个人有点油头粉面的味道,像是上海街头的小开,不像是一个金融家的身份,但是看到父亲对这个人颇有几分恭敬。
许家珍看着熊岳,不住的点头说:“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不错,后生可畏。”转身对楚云天小声说:“向你透露个内部消息,最近硬通货行情看涨,如果有闲散的资金可以多进几笔。如果真的开战,物资紧张,用黄金做交易,永远是赢家。哈哈,一会儿多喝两杯,我到那边去走一走。”
许家珍向楚家父子摆了摆手,眼睛打量熊岳几眼,微微一笑,向一群政客们走过去。许家珍话语不多,说的话却十分重要,两方面军队一旦开起战来,物质就会十分紧张,黄金这样的硬通货当然是行情最好,但熊岳并不知道爸爸在囤积黄金。
楚云天对熊岳小声说:“当初许家珍刚到杭州中央银行,还仅仅是一个小职员,在经营我们楚家的买卖中,大胆的放贷给我们,我们购买了整个上海十几家棉纺厂的棉纱,我们大赚了一笔,许家珍也没少从我们这里捞些好处,这个人脑子很灵活,又攀上了高枝儿,所以才当上了杭州中央银行的行长,要多跟人家学学哟。”
熊岳点头说:“父亲放心,我一定用心的学。”
熊楚天说:“我听说你到崔专员家给他的夫人看了牙病?崔家这个丫头我看不错,我也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不过,她的父亲现在是杭州城炙手可热的人物,有些事情做得过火,政商两界,有的时候需要联手,有的时候,也是水火不容啊。”
酒会的司仪高声说道:“请各位按照安排好的席位就座,不要打乱次序。陈主席以及省市主要领导马上就光临酒会,届时希望大家把场面的气氛掀起来,让今天的酒会掀起第一个高潮。”
楚云天按照请柬上的坐席来到商界的座位上,许多杭州城著名的商贾纷纷拱手致意,一位穿着橘黄色黄袍马褂的胖子,对楚云天说:“楚老板,大家都知道弟妹是大家闺秀,杭州城里有名的美人,可从来没见过芳容,今天举办大型酒会欢迎陈主席出席国民大会归来,这可是难得的盛事,国运昌盛,世道太平,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也没有携同夫人一起到来呀?”
酒桌上,男人身边的女人们纷纷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语,似乎公孙傲梅的缺席,对酒会是个不小的影响。熊岳知道,在十里洋场的上海和国都南京,这些达官贵人的夫人是各种场合上的不可或缺的花瓶,但在杭州这个地界也是这样,眼前的这些女人,年纪有大的,也有十分年轻的,个个香气扑鼻,华光异彩,金玉满身,貌美异常,但对这样纸醉金迷的场合,熊岳感到十分别扭。曾经在白山黑水浴血战斗的抗联战士,食不果腹,连野菜草根都没得吃,看到眼前的纸醉金迷的场面,真是让扼腕叹息。
楚云天拱手笑着说:“贱内身体不好,整日里服中药,身上有一股中草药味,来到这里我怕让大家败坏胃口,今天可不是寻常日子,陈主席在南京参加国民大会凯旋而归,我们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所以,不容得一丝半点不和谐的东西。不过,犬子刚从东洋学医归来,虽然在日本学的医,但学的是知识,跟政治和军事一点没有关系,所以,今天我领着犬子到这里开开眼界。”
熊楚天正要向熊岳介绍在座的各位商界大佬,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到近的传了过来:“哎呀,这不是熊医生吗?楚老板,我还真要谢谢您的公子,如果不是熊公子今天治好了我的牙病,今天这个重大的酒宴我还来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