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表皮,当真能遮去所有。
"本来是不知的,可去见了皇上后,见他那..."话语微顿,放在脸上的手跟着停住,忆起那日所见的摸样,丹凤的眼中拂过一层暗淡,声音也跟着变得艰涩:"就突然想明白了。"
"世事无常,谁又能说个准了,人活了便好,即便是赖活着,能过一天就是一天。"
双晨的声音不大,轻缓的很平静,眉眼间却是透着抹沧桑:"你有去看过皇...哎,说什么了。"后面的话消失在那一抹笑中,那笑却是不到眼底,只是一个掩饰的笑,伸手进包裹,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个小包,一动即响。
"这些你拿回去吧,双晨出宫后也用不上,多了带在身上反而容易招来恶人,你当真要帮,双晨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扶风看着她手中自己让沈临风送过去的银子,并没伸手去接,只道:"你说。"
双晨看了她一眼,张了嘴又闭上,似是很难道出口,犹豫再三后才迟疑道:"可否把那块虎牙再给我看看。"
虎牙?
"若,若是为难就算了。"
扶风看她一眼,伸手进衣襟掏出那块虎牙,银白的牙摊开在白皙手上时被烈日照得泛光。
双晨在见虎牙的那一刻,面上神色就变了,揪成一团,就像随时都会哭出来般。
"能碰碰么?"
扶风的回答是直接塞到她手中。
虎牙进手的那一刻,双晨手一抖,如接了千金重的东西般,回过神后便小心翼翼如待珍宝,摊开的手甚至不敢动上分毫,一脸的虔诚。
双手紧紧合上时整个人跪倒在地,双手贴合在胸口,低垂的头看不出表情,却可见微微颤抖的双肩,包裹和银子不知何时滑落在地。
"娘娘..."
一声底喃,透着无尽的懊悔,如同埋藏心底多难的结,解开后便是崩溃。
"或许是这块虎牙的关系吧,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把你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虽然不礼貌,却难以控制,或许是在你身上寻找对那人的亏欠和救赎吧。"
接过双晨递回的虎牙,在看面前人已恢复平静,若是凭去那眼角未干的泪痕话,嘴角嚼着一抹淡淡的笑。
扶风收回虎牙,没有接话。
双晨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是倾听,即使是知道,她能做的恐怕也是如此吧。
能回什么呢?
当真什么也回不了。
若追溯到三年前,她或许会愤怒的大声质问吧,可现在毕竟不是三年前了,整个人如同脱力了般,什么也说不出口,两人之间看似平静,却如同一层淡淡的膜隔在那里,即使再淡也充满了疏离。
"我始终不能明白,明明那么好的两人,为何最终会闹得那般?"
而对双晨来说,这便是她心中永远解不开的谜。
夏日的微风吹散了满头青丝,丹凤的眼微微眯起,退去脂粉的遮掩,二十几岁的青春年华,却在眼角留下了细细的纹路。
"欠娘娘的,我怕是一辈子都难还了。"丹凤的眸子抬起,望这金碧辉煌的殿宇,那微眯的眼却似在看记忆中那一抹身影:"人去了便是永远的债。"
"原想跟着一同去,到了那里即使不能求得原谅,也能伺候着,可留着不是一种更好的赎罪么。"
风停而落,原本模糊的声音清晰的在脑中回荡开来,然后慢慢的弥漫,烈日的光芒照得脸颊微微发烫,隔着一层皮,却是冰凉的。
"娘,柳姑娘。"
略带熟悉的脸在面前慢慢成形,然后清晰,一张方正的,男人的脸,身后还跟着几个卫兵,细看不正是那日被自己训斥过的领军,身后卫兵中有一人正是那二子。
"姑娘怎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发呆?
恍然惊醒,这才发现双晨不知何时离去,地上包裹也不见了,只剩下那一袋银子。
二子一伸手捡起地上银子:"莫不是在找银子吧,那,就在眼前了。"
扶风接过二子递来的银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一下子就沉到了心里。
二子却误以为她因另一件事懊恼,笑着说道:"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离的越近反而越看不清楚。"
"..."扶风握着银子的手一紧。
见扶风突然抬头看向自己,二子以为说错了话:"怎,怎么呢?"
那领军一巴掌拍过去:"二子乱说话了,柳姑娘莫要理会便是,对了,您上次说的事属下已经去办了。"
扶风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这上下都对她极为尊敬,那种钦佩是由心的。
"那些个嫔妃已经遣散,年迈的和宫女内侍一样,按您的吩咐,问了去留,去的每人发了些银子,留的也都暂时留在宫中,安全问题姑娘可以放心,已经严令警告下面那些人了。"
再说到安全时,领军想起些不好的回忆,因此在回答这一点上十分认真和谨慎。
"只是关于那些留下的宫人们,还请姑娘看看该如何安排。"
对于那群小心翼翼一见了自己就躲的人,领军表示自己一个堂堂大男人,真的是素手无策了,加上这皇宫大,规矩也多,安排问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还有,何将军让属下问问姑娘,这仗打了,下面那些人该怎么安排,这好几十万大军,窝在那里也不是个事,柳姑娘?"
领军一开口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抬头才发现面前人神情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