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为何我不知道?"扶风觉得整个喉咙干涩的厉害,道出口的声音更如没有经过任何润滑般,嘶哑粗糙,话道出口后便后悔了。
若说当时的国势,她又岂会不知了,那刚刚建起的稳固是她和封半城日日夜夜所成,也正因此,他们成亲三年都没要过孩子。
以她当时的立场来说...还真不知是知道的好些还是不知道的好些。
没得比。
"这事你留在宫中迟早会知道,所以皇上假借战乱之名让你出宫去关外。"
这也是为何她长居宫门三年,每每关外战乱封半城苦思将帅,她眼巴巴的看着却从不松口却在那个时候轻易答应的原因。
起初她也有过疑惑,却很快的被兴奋所掩盖。
"皇上那阵子一直苦思对策,并找来宫中大臣一同商议,可这事您也知道,答案无外乎两种,怎么逃也逃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会是蓝炎宣战的理由,随着时间的逼近,蓝炎使节多次造反,名义上是巩固两国邦交,实则催促施压,最终宫中大臣也纷纷上奏,那个时候你我都不在,耀王出了宫,全是皇上一人顶着。"
听着穆远的叙述,想起双晨和封司耀所说。
封司耀说,那阵子蓝炎是使节多次造访,甚至夜里进宫很是怪异,封半城也凭凭召大臣议事。
双晨说,封半城那一阵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出门,脾气更是越渐暴躁,偶尔却又失神。
想着那份焦躁,整个人也跟着焦躁了,心中烦闷不堪,白皙的手摊开后握紧,握了又摊开,末了终于退后一步冷声道:"穆远啊,莫不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说些好听话为你俩开脱?"
冰冷的的声音讥讽的口气,几乎只有如此才能压下心中那份焦躁烦闷。
穆远苦涩一笑:"穆远早就说了,一条贱命早不求其他,当年的事既然是我选,是我一脚踏进罪孽的深远,便由我自己来赎这份罪。"话落抬头看向面前人,当年的画面如同一面镜子在面前回放。
最后一刻'她';眼中的震惊和失望即使在这一刻都还历历在目。
一个说了把命交到'她';手中的人,却在最后背叛了'她';,让她失望了。
本身就没有什么原谅可说,又还谈什么呢。
"这些仅仅只是我知道的,其他并不清楚,我最后一次接到皇上密旨是在我们回宫的前一天。"也就是那诏圣旨之前的一晚,那时他们还在一起商议对敌之策。
合着密旨一同送来的有封半城一封亲手密函,和那些'通敌叛国';的信笺。
信上的内容是什么他并不知道,更没打开的冲动,即使在大殿之上当着'她';的面拿出那些信的时候,他也没看上一眼,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信上面印有蓝炎的官印。
"这些年来,皇上并不好过,一面是江山,一面是爱人,选择起来,最痛苦的怕是他了,你死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暴戾,变得无情。"
封半城在众人的心中一直都是个明君,不管何时,却在那一刻变了。
"如此说来为何还有后面那些局?"
战乱,圣旨,叛国,冷宫和那还没来得及进的死牢,这一切的一切未免也太讽刺了。
"若当真如你所说,直接把人送到蓝炎就好,又何必闹上那一出又一出了,穆远,你的话说不通的。"话语微顿,猛的拉扯掉身上粘起的干草:"不要告诉我,最后那一切也都在他计划之中。"
德妃买通人千方百计的施刑,以及最终那一杯毒酒。
提及此,穆远显然也想起了当年的事,面上不免一沉。
从封半城哪儿得知'她';的死时,他是真的震惊了,懊悔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终会使这么一个后果,也正因为此,他所欠下的罪孽才会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在拿出那些'叛国';罪证时他想过很多,甚至想过事后该如何赎罪,和...
最痛苦的不是赎罪的过程,而是你抱着满腔的悔恨来到'她';面前想要赎罪时却发现没有地方可赎。
他一身刚正不阿,就单单做了那么一件错事,却是一生的罪。
"德妃一行确是皇上所预料不及的。"
跪地的身子无力朝身后仰去,酸涩的眼深深闭起,满头墨发自脸上滑落,牢房打下的阴影却遮了整张脸。
"可对于前面的局...皇上说,没有不得已,只是太了解。"
这句话的意思他一直都没弄明白过,直到现在才似乎参透了一丝丝。
从一开始皇上就没准备为自己所作所为寻找理由。
犯下了便是犯下了,不管什么理由。
"娘娘可知最后那一场战为什么还是还是打了呢?不单单是因为蓝炎,也是因为皇上心中的悔和恨。"
扶风看着面前人问道:"你已经决定好了?"
双晨拉过肩上包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青丝点头:"恩。"
扶风看着面前一身粗布衣裳素面朝天的人,有一瞬间误以为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的两人也是这么面对面站着,比自己矮上半头的双晨背着自己从'栖龙殿';带来的家当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一张普通的脸,顶多算得上清秀,单单一双眼,丹凤的,若单独看,眨动间竟是透着点顾盼生姿的摸样。
被看的脸微红,一手抓着包裹,一手伸出摊开,手背手掌分别碰了碰脸:"都好几年没这么见人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扶风看着眼前这么个人,想起再次看见双晨时那摸样,慵懒的举止,妖娆的媚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