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扶风问道。
封半城看着似是在犹豫什么,末了却是抬头看了过来,单薄的唇弯起:"我那话说错了,这衣裳还是穿在你身上最好看。"
闻言,扶风面上微露诧异,突然想起德妃那场宴,当时封半城看着她那满身衣裳大发雷霆。
现在想来却也已经成了回忆。
当时那高高在上的君王成了如今的阶下囚。
从天牢出来,突然而来的阳光竟是有些刺眼,站在原地停了停才慢慢适应,烈日照在身上,原本冰凉的身子渐渐暖了起来,抬头仰望,这才发现手掌中已捏出指印,殷红一片,这一刻才恍然发现自己是真的出来了,只是封半城那一句话还久久缠绕在耳边。
封半城说:告诉你了又如何。
刚刚的她并没有多想,也不是不想回答,只是还没有想到那上面去,被问到时脑中一片空白。
究竟会如何呢?
若当年她知道了此事而不是去了关外,事情又会如何运转呢?
让她为了一己之私而让整个大都陷入战乱,那是不可能的,那便是风光大嫁了,然后在新婚之夜和那该死的炎帝同归于尽。
想来想去,以自己的性子来说只有这种可能了,她不会蠢到在炎帝迎娶前死的,她死也要死在蓝炎,让整个蓝炎哑口无言,让他们想发乱却不能。
只有如此才能摆脱战乱。
这么想来,好像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啊。
就如同命中注定一般。
可封半城说了那么多她还是不明白,那一个个的局又是为了哪般?
"娘,柳姑娘?"
守卫的声音突然从侧方传来,空白的大脑渐渐恢复思路。
守卫伸手朝不远处的大树指去:"那人好像是一直跟在柳姑娘身后的那个...沈公子吧?"
闻言,扶风惊讶看过去,偌大的树下,男声一身漆黑几乎要与地上影子融为一体,可不正是那位沈公子么。
"他什么时候来的?"
"柳姑娘您进去一会就站在这了。"守卫回响了下,好像还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绕一圈回头一看那人就站在那里了,安静耸立着如影子一般。
"平日见他一直跟在您身后,就想着定是在等您了,怕是担心姑娘您吧。"
"担心?"扶风诧异抬头看面前守卫。
"可不是,不然哪有人没事站在这里几个时辰啊。"
淡色的唇轻轻一抿,想着沈临风那张冷硬的脸,漠然的神情。
"呵。"守卫一声轻笑出声:"这一直跟在身边,也难怪姑娘不明。"
——离得越近越容易看不清。
二子的话合着守卫的声音一同在耳边回响。
穆远说:皇上说,没有什么不得已,只是太了解。
太了解?
这么一想似是恍然大悟,旧时的画面在面前回放,除了那股子算计和陷害好像又多了些什么。
栖龙殿那交缠的雪白身躯,愤恨离去时背后那道炽热的视线,冷宫中那匆匆一瞥的慌乱。
没有什么巧合,只是太了解了,了解到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来。
这么一刻,似是明白那人当时所想。
若没有德妃从中作梗,最终的结果又会如何呢?
"..."秀眸猛的抬起,震惊,错愕,难以置信,心中却是烦躁的厉害,突然大步朝前走去,那摸样有些迫切,也不管身后守卫的疑惑,待到沈临风身前,拉着人一同离去。
"你没事吧?"
"..."沈临风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目光闪了闪,最终没有挣扎开来。
"那就陪我去宫外走走吧。"
"..."
那话就没给拒绝的机会,只是沈临风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跟跟着她加快脚步。
"哐当!"一声沉闷声响,沉重的牢门关上时,男人嘴角那抹笑渐渐消失,弥漫血腥的天牢中死寂一片,缠绕铁链的手摊开,染血的手骨节分明,手掌宽厚,曾有术士说,他这一双手是大的,是贵手,能撑起半面天,可最终这双手却是连为那人撑起一丝丝天地都不行。
摊开的手紧握成拳,多日未加修剪的指甲修长,没入皮肉时鲜血溢出,合着手上原有的血一起,空气中那股子血腥味更浓了。
封半城最先得知凤素颜死去的消息时并不慌,因为他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局,是他让吴公公拿去的酒,再知道'她';真的不再后就茫然了,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以为只是一个玩笑,却怎么也笑不出。
那却是是他设下的一个局,一个虚假的局,最终...那些虚假的东西都成了真。
严刑成了真,毒酒成了真,死亡成了真。
行刑是他说的,却是那种虚假的刑罚,看似严重,却是只伤皮肉,在让她喝了那假死的药,再以假死的名义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蓝炎。最终的结果是蓝炎要的,局却是他安排的,他以为他可以狠下心来,最终还是忍不住踏进了冷宫。
当封半城看着凤素颜那浴血的摸样时,明知一切都是自己安排的假象却还是震惊看,若非德妃当时靠过来,他怕事会腿软的跌倒,凤素颜那摸样让他险些把持不住放弃一切,放弃那个局,他知道,只要跟她说明一切,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只是相反的...也正因去了一趟冷宫,他才决定加快后面的行动。只是封半城万万没有想到,那伤是真的,也就是他忍不住去看的那次让德妃看出他的心软,从而下了狠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