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是碧烟瑶告诉无念的住处,无念曾问过她玉城在哪,当时碧烟瑶只说在北方,于是无念便记下了。
可是如今他即将下山之时才反应过来,齐天城乃大陆最南端的城市,世上又有哪座城池不是在齐天城北方?仔细回想,除此之外碧烟瑶就再没有只言片语提及家乡具体在何处,无念无奈,只好来齐天城中找人问路。
无念本就不指望能从这“酒孙子”口中问出点什么,但仍是有些失望,再度问道:“那大叔可知道这齐天城里有谁会知道玉城的所在?”
孙原有模有样地思索了一会,说道:“这个嘛,大叔帮你想想,嗯,或许,东北城区的那个‘大商行’里的人会知道一些,你孙大哥也在那儿,你到时可以问问他。”
“说到这大商行,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怎么就起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大商行’,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大似的,当真是俗不可耐。”孙原晃着脑袋,对着这商行的名字一番品头论足,回过神来,发现无念早已没了人影。
“这臭小子!”
……
齐天城内部的格局和城防一样简单粗糙,整个齐天城被相互垂直的两条笔直的大街分成了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城区,而每一条街道都连接着相对的两座城门。
由于齐天城建立在山坡上,南门要比北门的地势要高了些许,因此城中四处流传着一个说法——在寒冷的冬季,积雪覆盖了大地之时,倘若你在南门不小心滑了一跤,你将会一路沿着连接南北城门的这条大街从北门滑出齐天城外。
当然,这只是个传言,而这个传言到底是真是假,也没有人亲身验证过,但奇怪的是,虽然没人亲身验证过,但是齐天城里大部分居民们对这个传言是深信不疑的,就像他们对老虎爱吃肉那般深信不疑。
……
“呔!兀那小子!”
无念正走在半道上,忽而听到这么声喊。于是扭头看去,见是三名颇为健硕的大汉,为首的那名大汉嘴里叼着草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不像是个善茬。
无念左右看看,发现周围行人不多,而大汉目光所至之处,似乎只有自己一人,于是指着自己说道:“你在叫我?”
为首的大汉对他招了招手,颐指气使地道:“对对对,就是你小子,快给大爷我过来,大爷有话要问你!”
瞧这模样,无念心知几人唤他过去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无念自负武艺不差,故而也不害怕,倒是颇为好奇他们要耍什么花样,于是依言走了过去。
走到近处,无念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三人气息虽稳,但却显得粗厚而不是绵长,应该未曾习过高深的内功。而为首那人四肢发达,臂上肌肉贲起,一双肉掌泛出些许金属的光泽,应是习的外家功法,不过火候似乎并不太足。
无念在打量着三人,那为首的大汉自然也在打量着无念,但却没有无念打量得细致,草草看了一眼,见他长得白白净净,而且细胳膊细腿的,只道他是个落魄书生,于是心中有了底,说道:“你小子,从哪来的?大爷之前怎地没见过你?”
无念故作惊讶地道:“哟!这倒巧了,我也没见过你,你也说说,你是从哪来的?”
左侧的那名跟班立马喝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可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
无念看傻子一般地看着他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不知道了嘛,你这憨货怎地还问?”
“你……”
为首的大汉没有让那跟班说下去,挥手制止了他,随后朝着无念阴笑道:“你现在不知道大爷的名字,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罢双拳握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无念仰头看着比他高了一头的大汉,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天真地道:“为什么要过一会儿呢?你现在告诉我不就成了?”
三人被他逗乐了,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还真是有趣,莫非就是那什么什么牛不怕老虎的?”
一个跟班笑着接道:“彪爷,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对对对,就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看来这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啊。”
彪爷大笑。
“对啊对啊!我不怕老虎的,我家里还养了头呢,叫大黄,平日里我还时常跟它玩耍哩。”无念嘿嘿笑着,说了个大实话。
可惜这实话却是没人相信,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就你还养老虎?哈哈哈,既然这样,彪爷我也不怕告诉你,彪爷我家的池子里,养着一条金龙呢!”
无念“惊讶”地道:“哇!金龙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啊,可不可以让小弟我开开眼界?”
彪爷蓦地收住笑声,神色一厉,冷冷地道:“还开开眼界?小子,彪爷我没那么多闲功夫和你开玩笑,是时候谈谈正事了。”
无念依旧是一脸天真地问道:“什么正事?”
彪爷“哼”地一声冷笑,指着无念拎着的包裹道:“里面装的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无念奇道:“这包裹是我的,凭甚你说看我便要给你看?”
彪爷抱臂而立,嚣张地道:“西南区这一块归彪爷我管,你小子来路不明,我怀疑你是山贼派来的探子,所以为了城里居民的身家性命着想,才让你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检查检查。”
无念这会儿也是明白过来,这几人是瞧他面生,想要敲诈勒索一番,于是笑了笑,说道:“如果我不交呢?”
彪爷眯着眼睛,恶狠狠地道:“那就只能让你受些皮肉之苦了!”
无念看似害怕地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逞凶做恶!”
彪爷嗤笑道:“众目睽睽?这儿除了你我四人,还有别人么?”
无念一愣,看了看四周,发现原本还有的六七个行人的街道中此时已经没了一个人影,似乎是被这三人给吓跑了。
“呃,好像真没别人了,那好吧,你们来吧。”无念光棍地道。
彪爷见他一副认命了的样子,朝两名跟班努了努嘴,说道:“老八,二麻,去教训教训他!”
两名跟班闻言一前一后夹住了无念,老八一步步走到无念跟前,忽的抬手一拳打向无念的面门,二麻则是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阴阴一笑,从后头敲向无念的脑袋。
无念见老八拳头打来,似有些惊慌地向后退去,却“不小心”绊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身子整个后仰,向地上倒去,刚刚好躲过了老八的拳头。
将要摔倒时,无念又好似慌乱地挥舞着双手,想要保持平衡,右手却“恰巧”打在了二麻小臂上。这一下也不知碰到了什么穴位,二麻忽觉手一软,竟没抓住手中的石块,石块脱手飞出,砸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八脑门上,登时便砸晕了去。
这还不算完,被绊到的无念终于是没有稳住身形,整个人倒向后边,头顶在了二麻的心口。二麻顿觉一阵气闷,使不上劲来,随后就被摔倒的无念带着一同向后倒去。
随即只听“砰”的一声,二麻的后脑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也晕了过去。
无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揉着屁股*了几声,似乎摔得不轻,然后他“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受惊似的跳到一旁,大惑不解地道:“呀!?这两人怎地自己就晕了过去?”
彪爷见到此情此景,也是没有反应过来,思来想去,觉得只是巧合,于是恼怒地道:“两个废物!”
无念见他没有理会自己,于是小声说道:“呃,那个彪爷,我可以走了吗?”
彪爷闻言转头恶狠狠地瞪了无念一眼,说道:“打晕了我的两个手下,你还想走?”
无念顿时一脸无辜地道:“这,这可不怪我啊,对,对了,都是那石子惹的祸,方才我就是让它给绊倒的。”
说罢低头看了看,然后弯腰想要抓住那名“罪魁祸首”。
彪爷见他弯腰,暗道:“这可是你自己作死,可怨不得我!”随即阴阴一笑,一只铜钵大小的拳头便砸向无念的脑后。
而恰在此时,无念好似弹簧一般猛地直起身来,竟尔堪堪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拳,他在直起身时,双手捧着一块石头,邀功一般往前一递,说道:“瞧,就是它!”
无念起身的速度极快,彪爷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当他正思索无念的速度为何这么快时,手腕却蓦地传来一阵剧痛。
“啊!”
只见无念双手捧着那块石头,而彪爷的手腕竟好巧不巧地撞在了那石头上边,而且这一下的力道,咳,彪爷自己清楚……
“我的手!我的手……”
彪爷收回手后,骇然发现自己的手在那阵剧痛之后竟是不听使唤了,顿时惊骇欲绝,左手抓着右手不住地叫唤着。
无念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嚎什么嚎?你的手没事,只是碰到了穴道,气血被阻碍了。嗯,我看你那一下的力道,大概要过四五个时辰的时间吧,才能自个儿恢复了。”
彪爷有些惊恐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为何要这般戏耍我等?”
他这般说,似乎全然忘了是他自己先去找茬的。
无念奇道:“我?我只不过一个平头百姓罢了,哪敢戏耍诸位啊,这一切,不都是这石头干的好事么?”
说罢,扬了扬手中捧着的石头,然后将石头抛到彪爷的脚下,骇得彪爷连连退了几步。
无念瞧着他的模样,嘿嘿一笑,拎起包裹,继续朝东北区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道:“什么彪爷嘛?听起来挺威风的,想不到还不及一块石头厉害。”
彪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