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昭烈帝宣化十四年冬至前夜,雪降咸阳,厚盈尺。
翌日,钦天监护国道师命道徒进言,妖星降世。其时,有司密报,咸阳第一家聂家谋逆。昭烈帝震怒,下旨,诛聂家九族。
当昭烈帝的旨意被传旨太监送达聂家,聂家家主聂峰当场将传旨太监并随行的羽林军诛杀。
聂峰的老娘,聂家德高望重的元老太君当机立断:“峰儿,你走,带着离儿,一定要活下去,为我聂家留一丝血脉。以待来日,报我聂家血仇!”
昭烈帝昏庸,任用奸邪宵小,残害忠良。虽然聂家是大汉帝国开国功勋世家,大汉三百年,聂家儿郎前仆后继,守护大汉边疆。然,当此君逼臣反的时节,聂家元老太君并没有那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
“娘,我走不掉的。昭烈帝虽然无能,但是那些小人却绝对不会放任我逃出生天。别忘了,您的儿子是三品道者。若我逃出,他们永无宁日。他们既然敢对我们聂家下手,必然是有了十全的把握。”
道者,超凡脱俗,强大无比。一个一心做刺杀的道者,即便是大汉帝王,也将寝食难安。
聂峰跪在元老太君的身前,神情淡然。
“我可怜的儿啊,难道,我聂家真的要绝后了么?苍天在上,我聂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要落得断子绝孙,诛灭九族的下场?”
元老太君无语问天,捶胸顿足。
“娘,唯今之计,唯有死中求活。儿子会带人杀奔皇宫,既然昏君说我聂家谋逆,那么,我聂峰就让他名正言顺,也算是全了这份君臣之情!”
聂峰站起身,毅然决然地走出客厅,将聂家的护卫全部召集起来。
“今君逼臣反,我聂峰不得不反。皇帝已然有旨,诛灭我聂家九族,诸位兄弟,无辜受到牵连,请受我聂峰一拜!”
堂堂咸阳第一家的家主,大汉帝国御风将军,一等公,聂峰跪倒尘埃。
霎时间,狂风皱起,阴云密布。在聂峰起身的瞬间,天空落下鹅毛大雪。
“誓与将军共生死!”
聂家护卫跪倒在地,声震云霄。
聂峰抬手,安抚了护卫的呼声,厉声道:“此战,我等必死。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聂峰有子聂离,他日,亡这腐朽大汉之人,必为吾儿!”
“死战,死战……”护卫再度发出震天呼喊。
聂家世代镇守边疆,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而聂家护卫,无一不是边军佼佼者,此刻,在聂峰的豪情感染下,虽寥寥数百人,但那气势,虽千万人吾往矣,真正是一支视死如归的虎狼之师。
聂峰再次抬手,目光落在护卫最前列的十三人身上。十三人,俱是黑甲蒙面,身高体型都是相当的一致。瞅着十三人,聂峰的手缓缓握紧:“夺锋十三骑,我儿聂离,拜托啦!”
“效死!”
十三人半跪于地,厉声回应。
聂家夺锋十三骑,乃是聂峰手下最强战力。夺锋十三骑在人前从来都是黑甲蒙面的形象,是以,鲜少有人知道十三骑的真实面目。
“去,带着我儿聂离,向北,胡人之地可安家!”
聂家守护大汉边疆,与那北疆胡人乃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任谁能想到,有这么一天,聂家的人竟会落到一个藏身胡地才能活下去的结局?
战马嘶鸣,旌旗招展。
聂家的中门大开,聂峰身先士卒,一骑当先,率领三百聂家护卫虎师向着皇宫展开了冲锋。
早在昭烈帝的旨意送出的那一刻,聂家宅院已然被羽林军围成铁桶。然而,即便是率领羽林军前来的鹰扬将军楚飞扬也没有想到,聂峰竟然会抗旨突围,杀奔皇宫。
羽林军不及防备,被聂峰带人撕裂了包围圈,在漫天大雪之中,疾奔皇宫。
“传令,疾风卫、豹甲卫速速追击,所有叛军,杀无赦!”楚飞扬双腿一夹战马,率领亲军铁卫,紧追聂峰的护卫虎师。若是被聂峰率军攻入禁宫,他楚飞扬纵然是灭了聂家满门,也是难逃惊驾死罪。
羽林军三卫,疾风卫、豹甲卫最强,巡城卫最弱。
楚飞扬率军离开聂家宅院不久,聂家元老太君率领聂家老小,并一干丫鬟仆从,潮水般冲出后门,直奔咸阳北门。
在元老太君的身前,夺锋十三骑如利刃出鞘,率领众多聂家子弟,一举突破羽林军巡城卫的防线,杀奔北门。
聂家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即便是仆从,都是凶狠彪悍。因为,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他们不够凶悍,那么他们就连一线生机都没有。诛灭九族的重罪,可是连仆役丫鬟都不会放过的。
羽林军巡城卫在聂家人近似疯狂的不要命的拼杀下,很快溃不成军。巡城卫指挥使曹金吾眼见巡城卫溃散,当先跑路,回家带着妻妾老小,收拾细软,趁着大雪,出了西门,逃亡无踪。
咸阳北门,守军早已得到消息,封闭城门。
“老太君,城门天险,我们若是这般猛冲,徒增伤亡。不如,我们……”
“必须冲出去,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元老太君断然地打断夺锋十三骑队长的话语,“狭路相逢勇者胜,我聂家的儿郎,只会死在冲锋的路上,绝没有面对困难,退缩逃跑的懦夫!”
“冲——”
随着元老太君的一声令下,聂家旁系的子弟首先策马奔出,三十余骑跑得十分分散,不奔向城门,而是直奔城门楼。
“放箭,放箭!”
城门楼上,守将判断失误。在聂家子弟的战马冲上城门楼跑台的时候,这才下达了放箭的命令。然而,战场之上,瞬息的判断失误,便可能导致万千将士马革裹尸。
短短数息时间的耽搁,聂家子弟已经策马冲进了城门楼上弓箭射手的队列,打乱了射手的阵型。
“冲!”
元老太君二次发号施令,夺锋十三骑一马当先,直奔城门洞。他们十三人的任务只有一个,带着聂家嫡子聂离逃出这咸阳城,逃入那长城之外的北方胡地。
十三骑冲进城门洞,紧随他们之后的是聂家的丫环仆役,还有聂家的老弱妇孺。城门洞内,有着一队的守军,可是,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大爷兵在聂家人的浩荡气势压迫下,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乖乖地让在一旁,看着聂家人打开了城门,砍断了吊桥的锁链。
“老太君,保重!”
夺锋十三骑冲出城门,冲着元老太君行注目礼,策马狂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