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沈思幽看小陆子笑得古怪，顿时明白过来，只怕是他往别的地方想歪了，误以为自己是在吃醋吧。其实天地良心，她只是觉得有些难等罢了。
不过看小陆子眼中的戏谑之色，沈思幽还是吧头垂了下去，这说了就和没说一样，只怕不要越描越黑的好。
御书房内寂静如常，这个历来君王批阅奏折的地方和接见心腹大臣之地，在外人的目光里充满了神秘和王权的色彩。然而此刻十八根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龙凤蜡烛兀自燃烧，赵雍投射在金色地面上的身影，竟然显得这样落寞。
“皇上……”沈思幽行了一礼，然而关门的手却微微一怔。空气里有一种奇特的香味，虽然清淡，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平身。”赵雍此刻并没有批阅奏折，而是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窗外星星明亮沉浮，宽阔银河从天际奔流而去，他想着远在松阳县的泉方，心中便总是有些担忧。
“这香味……”沈思幽完全没在意今天的赵雍神色反常，只是用手摸着下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赵雍懒洋洋看了她一眼，“方才丽贵妃来过，所以有异香吧。”丽贵妃是山阴沈氏的女儿，出身名门，用的香料也名贵，就算有香味残留也不奇怪。
只是赵雍心不在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沈思幽却并不肯罢休，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几下。
赵雍被他的样子逗笑，那个本来看上去便不怎么机灵的女子，此刻倒有点像一只呆头呆脑的小狗，“你很喜欢这个香味么，我倒是可以像丽贵妃为你讨两盒来。”
“哼，我才不稀罕她的东西呢。”沈思幽不屑的撇了撇嘴，见赵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微微蹙眉，探过头看去，那杯子里的不是寻常的茶叶，倒是散发着浓浓的人参味。
“怎么，你想喝么？”赵雍的目光终于有几分不耐烦起来，他找沈思幽来，是因为她对政局的影响不大，而且没有外援可堪信赖，最重要的是经过昨晚，对她的能力赵雍也还算是认同。只不过身边的人若神神叨叨的，那他可就有点受不了了。
“不是不是。”思幽显然也觉得自己实在有点神经质了，连连摆手道：“我就是有个问题，皇上既然没有看奏折，那想必和我闲聊一下总行吧？”
“朕可没有时间和你闲聊。”赵雍皱眉，越发不耐烦起来，然而看着沈思幽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挥了挥手，“有话快问。”
沈思幽在心里偷笑，从昨天她就发现了，赵雍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要在他面前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好像基本上都会好心肠的答应对方的请求。这样一个人虽然可能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但是，相处起来倒是让人并不讨厌。
见赵雍松口，沈思幽说道：“我昨天进来的时候，茶杯里泡着的好像还是寻常的茶叶，怎么今天就换成参片了？皇上，可是身体不适么？”
赵雍微微一怔，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寻常喜欢喝茶，一来茶叶可以让人打起精神，免得看奏折的时候力不从心，二则茶水养生，素淡清冷，很是对他的脾胃。而人参大补，他也不喜欢人参的气味。
但是从昨晚开始，他似乎就越发变得精力不济起来，要不是小陆子早上冒死将他推醒了，只怕连早朝都会耽误。若是误了早朝，他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出赵初阳那张脸会阴沉到什么地步，只怕在大殿之上便会毫不留情的教训自己。
看着沈思幽一脸急切的神情，赵雍不由摇了摇头，“倒不是身体不适，只是这两日特别容易困倦，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这参茶也是小陆子特意为朕准备的，只是提神罢了。”
沈思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不瞒皇上，其实思幽这两天也和皇上差不多，特别嗜睡。思幽想着，恐怕是自己身子不好的缘故，但是没想到就连皇上也是如此。一个尚且是巧合，但两人都是如此，我总觉得此事或许有蹊跷。”
“你是想说，有人要害你和朕？”赵雍挑了挑眉，脸上神色虽然不便，但是声音明显低沉了不少。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谋害，思幽也实在想不出来，为何最近会如此精神不济。”沈思幽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明显就是对赵雍的话持肯定态度。
她站起身来推开窗，只见呼啸而凛冽的寒风从窗外倒卷而来。赵雍原本还不觉得，此刻被那风一吹，神色立刻就变了变。
就算是饮了参茶，他还是觉得自己整个人头疼欲裂，只想着好好休息一番。然而没想到窗户推开，一闻到室外清冽的气息，整个人似乎在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看来沈思幽说的没错，的确是有人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否则事情断然不会这么诡异。
“小陆子，去太医院传薛太医来，悄悄的，不要惊动了任何人。”赵雍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门外立刻有人推门而进，果然便是小陆子。
看来赵雍对他颇为信任，连这样的任务都交给了小陆子去做。然而清秀的内监却有些迟疑，半晌才跪在地上道：“皇上恕罪，要是奴才记得没错，宫门下锁之后，太医院里便只有两位太医在值夜，而曾太医恰巧是轮了昨天的班，今天一大早便收拾东西回去了。”
“曾太医不在，那么就请别的太医便是，为何非要是他不可？”沈思幽有些不明白，如果真的有什么蹊跷，那么请太医来看自然是最稳妥不过的。可是能进太医院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另请一个不就是了？
皇帝面前，小陆子自然不敢多嘴，只是将头埋得低低的，只是手指晃了晃，示意沈思幽不要多问。
果然，一听曾太医不在，赵雍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半晌，他才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先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