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与此同时,那边害怕火势会蔓延上来的老周顿时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岳星屈起手肘重重在老周的脖颈上敲了一下,对方立刻就昏了过去。
“好啦,那些银针也别浪费啦。”他拍了拍手,豪气干云地说道。
思幽看着得意洋洋的岳星,一时间也只觉得有些想笑。当初那个贪生怕死,不过是被人用剑刃抵着脖子就大呼小叫的岳星,慢慢也变得成熟起来了。
或许在炎罗城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让人不得不飞快的成长起来。那些因为痛失所爱之人而流下来的眼泪,那些曾经在生死一线所挣扎过的痛苦和哀哭,似乎慢慢都变成了沉淀在身体之中的一部分,让人变得开始越来越能够游刃有余的应付生活中的一切了。
看着已经晕过去的两个人,思幽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而赵雍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被捆绑住了的男子给扶了起来,对方似乎是认出了赵雍的声音,肩膀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在昏暗灯光之下,思幽也认出来了那张熟悉的脸。就算是在如此落魄的时候,泉方也依然眉目清俊,保持着江左男子特有的清逸风流。
赵雍伸手立刻从对方嘴里将那块手帕给扯了出来,泉方立刻喘了几口粗气,过了半晌,这才急促地说道:“皇上,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要是不在这儿,谁还会来救你?”赵雍微微笑了起来,淡然说道。
站在一边的思幽也露出了欣慰的深情,只要能够将人救出来,那么就不算白忙一场了。”思幽慢慢说道。
“可是殿下是千金之体,怎么能够到这种地方来?”然而泉方却顾不得这些,虽然已经被解开了绳索救了出来,还是忍不住摇头道。
“皇上,刘辉恐怕已经生出了反意。当日离开帝都的时候他倒还算正常,然而在路上他忽然将微臣软禁了起来,一直到达此地,差不多已经有将近半个多月,微臣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帐篷半步,明显是反意毕露。殿下怎么能够孤身涉险?”他的目光之中满是担忧,对赵雍,泉方始终是忠心耿耿,就算是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还是为赵雍考虑。
“不错,此处的确是十分危险,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才是。”赵雍将对方身上缠绕的绳索给解开,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放心,刘辉手下五千兵马,如今已经有一半人马都调派到炎罗城去了。这山上的守卫还算空虚,因此并不算戒备森严。我之所以能够混进来,也是刘辉到底比不上他祖父刘先武谨慎,因此才能找到你。”
“还是先走吧。”思幽虽然也不想打断这两个人叙旧,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这边的帐篷也跟着燃烧了起来,恐怕这些人很快就会察觉过来。如果一开始的起火还只是一个意外,那么接二连三的发生走水,刘辉或许比不上他祖父,但想必不会蠢到哪里去。更何况,不是还有一个鹤飘山么?”
思幽对此人倒是有几分影响,是个说话做事都十分粗鲁直爽的人,但是听赵雍说,对方倒是曾经立过不小的军工,只不过因为过于刚愎自用,而且在朝廷之中也没有什么助力,所以就被降职到了此处。
这样的一个人,或许在朝廷波澜诡谲的政治之中并不是十分敏感。但是多年来征战沙场,不可能连这样异样的东西都察觉不出来。
一旦被鹤飘山看破,只需要一声令下缩小包围圈,用地毯式的排查方法,一寸寸的将整个军营都翻过来,他们桑格到时候一样也是在劫难逃。
“鹤飘山……鹤飘山也已经反了么?”赵雍却忽然开口说道,目光之中带着几分考量的神色,“鹤飘山肃然粗鲁,但是为人却十分忠心。否则当日他犯下错事,照理说应该是流放宁古塔的,然而是朕一力保下了他,只说让他从头再来过。虽然是降下了军职,但已经是法外开恩,莫非是朕当年看走眼了么?”
“这……”泉方也露出了迟疑神色,片刻后才说道:“这倒也不一定,微臣本来便是监军,和这些将领多半也见过面。鹤飘山还是很感念皇上当初仁义,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只是圣旨大赦了他,所以微臣和他说起的时候,鹤飘山对此事也是十分挂怀。但是他说自己官职卑微,因此无法面圣感激,只好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我们原本就推测刘辉恐怕未必能够全部控制这些士兵,若是如此的话,他也就不必等到今日了。现在看来,恐怕鹤飘山也是蒙在鼓里。只要杀了朕,那么到时候木已成舟,鹤飘山纵然后悔,也已经悔之晚矣,自然只能追随刘家,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极好。”赵雍嗤笑了一声,目光之中闪过一抹狠厉。
“但是此刻去找鹤飘山,恐怕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思幽却忽然开口说道,“我记得鹤飘山的官位并不是很高,当初甚至还是看守这个城门的总兵罢了。就算鹤飘山没有谋逆,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他在军营之中恐怕也没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可以控制刘辉吧,到时候不是以卵击石?现在当务之急,已经不是在此地肃查究竟谁忠于皇上,谁有对柳家忠心,我们可没有那样的闲工夫了。”
泉方一开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赵雍身上,震惊于皇帝竟然以九五之尊来到此地,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然而此刻看见思幽,去一时间有些诧异起来。
那个女子,分明是当初自己见过的圣女。只不过从前那个目光灵动,然而神色却明显有几分优柔寡断的女子,此刻似乎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眼。她狡黠而随时都准备逃离的眼眸,此刻已经渐渐变得刚毅起来。
就好像是一个从来都没有经验的士兵,浴血沙场回来,自然是已经不一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