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一起执行任务的人,很多都已经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就算是死在自己身边的同伴,他看见的也不在少数。一开始的时候,自然也会拼了命的想要将对方救回来。然而再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相搏之中,身边的同伴慢慢变得强大起来,谁也不再需要谁,如果到了那样千钧一发的地步,他们所受到的指令,也是一切以保全自身与顺利完成任务为最高准则。
他们的指责,并不像是在战场上杀敌的士兵一般,还可以为了救助自己的同伴不顾一切的牺牲。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将所有人都带了回来,可是任务失败了,其实也是一样的难逃一死。
是因为这样吧,时间一长……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取舍,性命慢慢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们的性命,原本就是赵雍给的。为了完成赵雍的任务,就算是舍弃了这条命也是理所当然。甚至在必要时候,因为影卫数量的稀少,上头的指令,素来都是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主。
这个时候,明明应该要抛下将夜才对,因为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竭尽全力让自己活下来。只有自己活下来了,才有可能找到赵雍在哪儿,为了护卫他的性命而奋斗。然而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离竟然爱惜自己的性命起来。
他不想死,因为如果他死了,那么身边的这个人怎么办?他宁可放弃自己的性命,宁可放弃那个一切为了赵雍的使命,都不肯松开已经筋疲力尽的这双手,不肯放在躺在自己怀里的这个人。
将夜自然是感受不到对方的目光究竟有多么绝望,他的意识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腕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这才从昏睡之中霍然睁开了眼睛。
黑发如云的男子此刻正靠在自己的身边,不知道在手腕边做什么。那个素来刚正不阿,甚至在任何时候都保持仪态整洁的男子,此刻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倦,似乎随时都会混过去似的。
然而这样看过去,似乎也还是能看见对方一段坚毅的下巴,还有那双乌黑的眼睛。将夜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要开口说话,然而却觉得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刚才……是你背着我走到这儿来的?”
替他包扎着伤口的男子微微一怔,这才说道:“不是。”
“不是你,那难道是我在昏迷之中忽然爆发出了潜力,自己走过来的么?”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睡了一觉之后,自己整个人精神都好了很多,只不过那个黑衣的男子却脸色苍白,目光里满是血丝。
血丝……愣了好一会儿,将夜这才反应过来,原本黑暗无关的地洞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了淡淡的光线。自己也并不是躺在泥土之中,而是睡在石床上。只不过床榻上什么都没有,整个人都觉得背部有些发凉。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这才发现,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简陋的石室,看上去,竟然让人觉得说不出的熟悉。想了好一会儿,将夜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前在神庙之中住的那个地方,其实不就是一个简陋的石头房子,只不过比起这里来,神庙之中住的地方因为多代人经营,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里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浑身发冷,四周都透露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不知道究竟有多久没人来过了,四周的一切都透露出一种冷清的意味。石室的两边,墙壁上还雕刻着诡异的花纹,然而只是不知道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歪歪曲曲的,就像是小孩子新手涂鸦画上去似的。
“你的手没有大碍,只是骨头错位了,我帮你接了回去,只是这一段时间不要乱动,要等骨头自己慢慢长好了才行。”虽然在医术上可能没有将夜熟读诗书,然而身为暗卫,最基本的一些东西离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医者不能自已,就算知道自己的手关节错位,恐怕离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办法自己为自己的手腕接骨。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然而将夜却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似的,微微皱起了眉头,“你的脸色,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我没事。”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逞强,离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然而将夜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没事,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可以说自己没事么?”
趁着对方失神的一刹那,将夜忍不住伸出手去按在了对方的脉搏上,脉息虽然是正常的,然而就像是已经被人掏空了底子的蜡烛似的。只是不断通过燃烧自己的潜能,以此来逼迫自己全身剩余的潜力而已。
这种办法素来是用在临死之人的身上,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还有多少时间,与其拖延着,倒不如用这种办法将所有的气全都调上来,然而人活一口气,只要这口气消失了,那么就像是临死的人交代完了所有的遗言,立刻就会闭上眼睛。
习武之人偶尔也有用这种办法的,只不过这通常被称之为邪术,素来不会有人擅自使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力量都逼迫出来,然而这办法就像是饮鸩止渴,根本毫无用处。
如果逼迫自己的潜能真的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那么这天下不知道要多出来多少刀枪不入的习武天才了。将夜的脸一时间也变得苍白起来,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脖颈,因为不敢过于用力,因此只能凭借自己手指的摸索在皮肤上探寻者,果然,就在脖颈出的穴道上,将夜的手指竟然摸索到了一枚银针。
似乎是知道瞒不过对方,因此离也并没有阻止对方的手继续摸上去。头顶的百会穴是人身上的死穴,只要稍稍重击,即刻就会死亡。然而那个穴道上,此刻竟然也插着一根银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