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被传唤上来的是昨日的狱卒,还有个穿着朴素的村妇,眉目间竟和纤云有几分相像。
姜耀祖看到下面的人可是大吃一惊,神色张皇的手不知放在哪里,抖了又抖,最后藏在袖子下面,清清嗓子问道:“堂下所跪和人?”
那村妇面对姜耀祖,好无恭敬之意,直抬头看怒视他,“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民女是曹氏,家中有一姐,十年前香消玉损,留下一女婴,卖身王府为奴!”
姜耀祖问了一个问题,这村妇却说了好长一段话,一听就有古怪,顾长欢很自然的好奇问道,“请问,大婶口中的姑娘是哪位?”
曹氏道:“回王爷,正是王爷的侍女曹纤云!”冷眼瞧着姜耀祖,说,“不过,她原本应该姓姜的!”
姜耀祖立即反驳道,“大胆村妇,公堂之上,你胡说什么!”他这激烈的反应,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当下,所有的人都明白过来姜耀祖和纤云的关系!
“是不是胡说,姜大人心知肚明!”
姜耀祖的脸涨的红通通,结巴了好一会儿,才道:“今日本官要审案,你这村妇无理取闹,本官且不和你计较,来人,带她下去!”
“慢着!”顾长欢阻止道,“还是让曹氏把话说完!”
曹氏看向顾长欢,俯首在地上叩头,“民妇带曹家子孙给王爷叩头,望王爷原谅纤云的的糊涂和无奈!”
顾长欢问:“此话怎讲?”
曹氏道:“我那可怜的的姐姐不知这姓姜的是有妻室之人,身怀六甲时随他来到姜家,姜夫人强悍善妒,姜大人软弱无能,就由着正妻把人赶出去,还视而不见的不管她们的死活,民女
的姐姐生下纤云没多久就抑郁而终,民妇遵循姐姐临终遗言,带着**认祖归宗,可连姜家大门都没进去就被着无情无义的男人打了出去!虎毒不食子,他竟不弃亲骨肉与不顾,真枉为人!”
姜耀祖脸红脖子粗,看皇上的脸色,抖着手点着曹氏,“这这这……一派胡言!”
“呸,干做不敢当,真是孬种!”曹氏淬了一口,继续道,“我一妇道人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根本养活不了姐姐的孩子,无奈之下,只好把她卖入王府!”
皇上似乎也听出了兴趣,问道:“后来呢?”
曹氏道:“姐姐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让纤云入籍,可姜家一直不肯承认,直到去年,这姓姜的负心汉突然找上门,说是让纤云办一件事,办好之后就让姐姐的牌位入姜家。”
听闻去年发生的事,姜耀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你这贱妇胡诌,大家不要听信她的话。”
“胡诌?我看你才是满口仁义道德,却做着龌龊事的贱人!”曹氏咬牙启齿的瞪他,“这负心汉的另一个女儿姜淑贞和王爷退婚后的两三个月后,也就是王爷迎娶了姜府了丫鬟约莫一个月后,呃,我记得在重阳节后,具体是哪天民妇记不清楚了,他找上门来,说只要纤云能把王妃除掉,他就让姐姐的牌位进入姜家,让纤云入籍。”
这个时间,正是他去年中毒的时间,顾长欢玩味的瞥一眼姜耀祖,问曹氏道:“后来呢?”
“民妇无害人之心,可想到姐姐生前受的苦,就,就昧着良心答应了。”曹氏看向身边的狱卒道,“这狱卒是民妇的相好,之前听他提过狱中所用的杀鼠药毒死过人,就让他偷渡出来些
。后来,纤云怎么做的,民妇就不知道了,不过在听到王爷和王妃无虞时,民妇着实松了一口气。”
姜耀祖的事被兜出来,身子抖的如风中落叶,“皇上圣明,这村妇一派胡言,不可信,请皇上明查!”
皇上笑了笑,“朕倒是觉得有几分真实性,姜爱情,莫要着急,听曹氏把话说完。”
曹氏朝皇上叩首,继续道,“不久之后的某天夜里,姜大人来到民妇家中,呵斥纤云办事不利,之后两人说了些什么,民妇没听清楚。不过,因为王妃安然无恙,这姓姜的就没让姐姐的
牌位进姜家。”她指指身边的狱卒,“直到最近,听他说纤云又曾去拿药,民妇不想造孽,可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闻公主中毒,民妇就猜肯定是这负心汉让纤云去害人!”
姜耀祖大声反驳,“胡说,这次和本官无关!”脱口而出的话,令所有的人齐刷刷的卡看向姜耀祖,姜耀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皇上眸光一敛,厉声道:“姜耀祖,你好大的狗蛋,身为父母官,竟有害人之心!”
姜耀祖跪在地上,朝皇上哀嚎,“皇上,微臣冤枉啊,这民妇记恨下官,信口雌黄诬赖人的!”
皇上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摘了他的官帽,暂且把他押下去!”
姜耀祖被押下去后,被带上来的是一直带在偏房的纤云,刚才的事情她听得真切,明白无力挣扎,便把事情全部坦白。
“没错,两次都是我下的毒,第一次是下在给王妃的吃食中,奴婢跟王爷的时间最久,是王爷信任之人,所以根本不会怀疑到奴婢身上。第二次下药是受姜淑贞指使,前些日子,她被公主推入湖中,公主栽赃王妃未果,反而被王爷识破,无辜被利用的她心有记恨,就找来奴婢,只要奴婢按照她说的做,就有办法顺服姜夫人让我娘的牌位进入姜家。”她看向坐在顾长欢身边的夏玲玲,由衷道:“奴婢对不起王爷王妃!”
纤云的遭遇令夏玲玲想到自己,当初妈妈的遭遇和她母亲的境遇何其相似,只是她的想法和纤云不同,当初的她,宁愿去孤儿院,也不愿进入安家,承受大妈和异母兄妹的欺凌,“如果令堂看到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做,她地下有知,不会安息的。再者,即使你真的进入姜家,你真的会因身为姜家人而骄傲吗?”
纤云无言以对,惭愧的低下头,只怪自己明白的太晚,错误已铸成,再也无法挽回,“都怪奴婢太执着,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姨母和姨丈是无辜的,求皇上,王妃,王爷网开一面,绕过奴婢的姨母和姨丈!”
夏玲玲摇头,长长的叹息,视线投向皇上,“请皇上圣裁!”
皇上颔首,思索片刻后,道:“逍遥王妃无罪释放。曹氏二人是从犯,念在你一片孝心,朕免去他狱卒的差事,并和曹氏流盼边关五年!至于你,发配边疆直到老死。”对侍卫吩咐道:“带姜耀祖上来!”
姜耀祖的官帽和官服已被除去,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丧气的被侍卫拖进来,皇上瞄他一眼,宣判道:“姜耀祖,姜淑贞心怀不轨,作为主谋,朕就判你抄家,监侯斩,罪不累家人,无辜者就各自安置去吧!”
谋害皇族之人,是要诛九族的,皇上宽宏大量的留下上百口人的性命,姜耀祖含泪咬牙叩首,“谢主隆恩!”
顾长欢对这样的宣判还算满意,拱手单膝下跪行大礼,“皇上圣明!”其他人跟着下跪,齐声呼喊,“皇上圣明!”
皇上大笑,朝顾长欢坐手势,“爱卿快请起!”
事情如顾长欢所料,所有的人都很兴奋,除了花容公主外,她可是没了点滴希望,务必要随皇兄回京城!
她摆着脸,撅嘴嘴,冷哼一声跺着步子走人。
顾长欢拍明镜堂的背,非常感谢他的帮忙,“这次多亏了你,谢了。”
明镜堂摆摆手,“都是兄弟,不要客气,再说。”之前他帮了自己很多,他做的这点,微不足道啊!
看两人如此热络,皇上轻笑道,“事情都解决了,大家出去喝一杯!”
顾长欢和明镜堂有一瞬间的怔忪,但很快回答,“好,多福,去把本王收藏的好酒拿来。”
男人们离开后,客厅留下老王妃和夏玲玲,心中大石落地,老王妃倍感安慰,召她过去,并拉住她的手,“总算雨过天晴了!”
“是啊,让爹娘担心了。”
“只要平安无事就好,唉,真是想不到纤云竟是……枉费我以前想要她……”提到以前有意让顾长欢娶纤云的事,老王妃突然打住,呵呵一笑,“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对了,我得恢复厨房煮米线,帮你去去晦气。”
夏玲玲欠身,“谢谢娘。”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你也受惊不小,快去回房歇着,待会儿娘让人把米线送到你房里。”顿了顿,又道:“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再庆祝你平安无事。”
夏玲玲离去,老王妃和下人交代了些事情,这才得空喝口茶润润嗓子。
顾长乐把事情从头看到尾,夏玲玲无罪释放,有那么一瞬间为她高兴,可想到孙闻玉后,心情变的沉甸甸的。
“娘,你和爹是不是要解除我和孙大哥的婚约?”
老王妃神色一僵,随即否认,“没那回事,你别乱想。”
顾长乐不信,咄咄相逼道:“真的没有?可我怎么听说爹娘有这意思,所以要带我走亲戚,好隔开我和孙大哥!”
老王妃抿唇,带着责备道:“小时候你表姑妈待你多好,这么多年没见,一直念着你,怎么,有了夫婿,就不要你表姑妈了?”
“我,没有!”顾长乐摇头。
“那就好,抽空把东西收拾好,待皇上起驾后我们就上路。”她一身胳膊,身边的丫鬟搀着她起身,“唉,年纪大了,经不起事儿了,我得回屋好好上歇着。”
“娘,我一定要去吗?”老王妃抬起手摆了摆,“你表姑年纪大了,趁你还没成亲,要多陪陪她。”
“……”木已成舟,无法改变,顾长乐撅着嘴,想着前几日书信中,孙大哥对她的不舍,她也不想和他分开的,可是……现在怎么办?“翠儿,我们出去!”
翠儿提醒,“出去?郡主,快到午饭时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