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应该怎么说?”孟晓一想起当初自己刚刚小产就遭人陷害,却得不到一点点温暖和关心,就伤心德无以复加。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当时那种情况,自己身份敏感,谨太妃与贺清风不可能像对待叶婉柔一样对待自己。可是,在当时那种境遇之下,孤立无助,危机重重,她是多么想得到一点温暖啊。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是在不停地奔逃。
孟晓的情绪非常激动,就仿佛以前所受的委屈没有机会诉说,而现在全都发泄给贺清风了,尽管,她也知道,发泄给贺清风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说,就像一个喋喋不休的怨妇指责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一样。她一面激动地诉说着内心积郁的不满,一面下意识地用十指抓紧桌子上的战袍,愈抓愈紧。忽然,“哎呀”一声,那根针,果然扎进了手掌里面。
贺清风看她脸色一变,十分紧张:“怎么了晓儿?”
孟晓举起左手,那根缝衣针,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深处。
贺清风急忙抓起她的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就算是怨恨我,也用不着拿自己出气啊!”
孟晓忍不住哭出声来,不是为了手掌心的疼痛,而是为了来到这个朝代后所遭遇的不幸。
贺清风不知又从什么地方翻出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一种紫色的药水倒在孟晓的手心里,然后说:“我要拔掉这根针了,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儿啊。”
孟晓只能点头。
可是,并不是很疼。刚才那药水倒在手心里的时候,孟晓就觉得非常清凉,还有些麻酥酥的感觉,而贺清风拔掉针的动作又飞快,所以,只是感觉手心麻了一下,就没事了。
贺清风又涂了药膏在伤处,忍不住责备道:“你也真是太不小心了。还好扎得不很深,要是扎坏了手,你让我怎么忍心……”
孟晓活动了一下左手:“不是很疼。没关系,只是扎破了一点皮肤而已,王爷不用这么紧张。”
贺清风叹道:“晓儿,有的时候,你坚强得过头了,让我想替你心痛一下,都找不到机会。”
孟晓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男人,是在为自己心痛吗?
贺清风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和自己并肩坐在床沿上:“晓儿,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以后,我会好好补偿的,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孟晓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其实,她也就是发泄一下,而并不是希望从贺清风这里得到什么补偿。再说了,他怎么补偿啊?还给她一个孩子?不,孟晓不可能再给他生孩子了。上一次不算,因为自己运气太差,重生在一个孕妇身上。而现在,失去了那个孩子,也许是天意吧。上天也不希望她把自己的一声系在一个有着众多莺莺燕燕的男人身上,所以,才用那么残忍的法子,让她断掉与这个男人产生纠葛的唯一的纽带。那么,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办呢?孟晓想不了那么远,虽然她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但是,前途未卜,她又能做出什么样的打算?
于是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面对现实吧。你打算到了京城之后怎么做?我总觉得,你那个弟弟在耍什么阴谋。”
“恐怕耍阴谋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母亲姜太后。”贺清风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我的那个弟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他之所以能当上皇帝,完全是因为他的母亲是父皇的发妻而且又很有些手腕,再者,姜太后娘家也很有势力。实际上,我那个弟弟当了皇帝以来,很多事情都听太后的,甚至册封的皇后,都不是他自己喜欢的人。”
“你的弟弟,不喜欢太后的侄女吗?”孟晓忍不住又开始八卦。
“当然不喜欢。姜太后的那个侄女儿,比皇上大整整四岁,而且性格大大咧咧,没有一般女子该有的温柔,加上又是太后硬塞到后宫来的,所以,皇上对他很是排斥。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和太后的那个侄女儿一起在宫里玩耍过,那女孩子那个时候就比我高一头,且身体壮硕,会些拳脚,很厉害,还勒令我们都听她的。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兄弟三人,谁也不愿意和她一起玩耍,反倒喜欢跟姜太后的另一个侄女儿玩耍,只可惜,那个女孩子虽然知书达理性情温和,却是个庶女,不可能做皇后。”
“是这样啊。那么,你那个做皇上的弟弟岂不是很可怜?”
“他可怜不可怜,我就管不着了。再说,作为一个臣子,是不应该议论这些事情的。”贺清风显然不想再提这些事,“算了,说这些很没意思,明天天不亮就要赶路,我们赶紧休息吧。”
孟晓鼓起勇气说:“可是只有一张床,我们两个人,怎么休息啊?”
孟晓并不是矫情,而是那张简易床实在是太窄了,只够贺清风一个人睡。
贺清风说:“你睡床,我打地铺。”
孟晓实在不好意思提出为自己单独搭建一个帐篷的想法,而且。即使有单独的帐篷,她也不敢一个人睡。可是,让贺清风打地铺,也实在是说不过去,要知道,他才从昏迷中醒过来不久。
“我打地铺好了。反正我才睡了一下午,也不是很困。”
贺清风一瞪眼:“那怎么行啊?你小产过,身体不好,不能受凉。我还记得,在竹林寺外,你跳水逃生。当时我就想啊,你那么单薄的身体,又刚刚小产,天气又那么冷,河水冰冷刺骨,你怎么受得了?那个时候,我没有保护好你,可是现在和将来,我不能再让你受苦了。”
孟晓急道:“可是我的身体都已恢复了,而你中了毒,还没有痊愈呢!”
贺清风不由分说将孟晓按在床上:“不管怎么说,我怎么可以叫女人睡在地上而我睡在床上呢?”想了想,又露出了坏笑,“难不成,你是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却不好意思说?”
“才不是呢!”孟晓急忙辩白,“我只是怕给你传染,我的嗓子发炎了。”
“哦,对了。”贺清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我问过大夫,他说你这是受凉了,又受了惊吓,导致虚火上升。把这药吃下去,吃上一天,嗓子就不会痛了。”
孟晓接过油纸包,一面小心地打开一面说:“怎么个吃法呀?一天几次?一次几粒?”
“一天两次,一次两丸。这药很管用的。”
孟晓当时就吃了两丸。
贺清风说:“好了,你已经吃过了药,不怕给我传染了。”一面说话,一面很随意地脱掉了靴子和铠甲,坐在床沿上,一副准备睡觉的架势。
孟晓急忙站起来:“我还是打地铺吧。”
贺清风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抱紧在怀中,霸道地说:“不行!不许走!”
孟晓挣脱不开,只能抗议:“可是,我真的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觉啊!”
贺清风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怎么不习惯啊?以前,我们一直都睡在一起的。”
孟晓无奈地在心里说,那不是我好不好。可又无法解释,只怕要解释的话,只会越解释越糊涂。
“可是,这张床太小了。”孟晓又找到一个理由。
“没关系,我睡在外边,不会挤到你的。”贺清风倒是很体贴,“再说了,就一张毯子,如果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地下,怎么盖呀?晚上天气很凉,总不能什么都不盖就睡觉。”
孟晓想了想,也是啊,睡觉不盖毯子,一定会感冒的。现在需要长途跋涉,要是生病,那会影响贺清风的行程。如果姜太后以贺清风到京城的时间有所拖延为借口,说他的确是有谋逆之心,那么,贺清风根本就无从辩解。这是封建社会,是不允许臣子说话的。
“那……好吧,”孟晓很不情愿地说,“可是,你一定要老实,不许乱动。”很严肃很认真地警告道。
“是吗?”贺清风依旧紧紧抱着孟晓,将她放倒在床上,“怎么样就算是不老实呢?”
孟晓说不出来。
贺清风说:“你不脱衣服,怎么睡呀?”
孟晓赶紧说:“我嫌麻烦。”
贺清风说:“那怎么行?要是穿着衣服睡,早上起来会着凉的。要是嫌麻烦,我帮你脱掉吧。”
“不不不!”孟晓立刻惊叫,同时本能地用双手将胸前的衣带护住,“我不怕着凉。”
贺清风缩回了手:“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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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贺清风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应该是睡着了。孟晓微微叹了口气,也准备睡去,可是觉得毯子里面愈来愈热,贺清风就像一个大火炉一样,烤得她浑身滚烫。孟晓没奈何,只得小心翼翼钻出毯子,翻过贺清风的身躯,想在外面透口气。可是,外面又很凉,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贺清风被吵醒了:“晓儿,你想喝水吗?”
“嗯……”孟晓含含糊糊答应着。
“你想喝水给我说一声就行了,用不着自己起来的。”贺清风已经翻身起来,“快回去躺着吧,我给你倒水。”
“你不是睡着了吗?我不好意思叫醒你。”
“这有什么?”贺清风已经倒了一杯水,递在了孟晓的手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