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思斋住了半个月,除了景蓝来挑衅过一次外,倒也无人打扰,风平浪静,本来打算安分守己养胎的孟晓觉得有些无聊,所以又撺掇着春柳四处去走走。
春柳劝道:“孟姑娘,这静思斋够大的了,是王府里最大一个园子,你还想去哪儿呢?王爷和太妃早就说过了,只要你不踏出静思斋,就保你无事。”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孟晓走出静思斋,那就受不到保护了。
孟晓非常沮丧。她可不是古代的女子,可以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像这王府里的女子,除了谨太妃和王妃叶婉柔享有随时出门的权利以外,其他的女子,就算是贺清风最喜欢的侍妾,想要出门兜兜风,或者回娘家探亲,也得征得贺清风的同意。平素,她们最大的活动范围,也不过是从这个园子到那个园子,串串门,欣赏欣赏早就看腻了的王府景致,找关系好的人说说话,还不能乱说和多说,剩下的大好时光,就是琢磨着怎样能从贺清风那里得到更多的宠爱和实惠了。
孟晓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等孩子生下来后,自己生死未卜,得趁着这几个月找条后路。可是整天被关在这个据说是很大的静思斋,接触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根本无法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在这样下去,非变成傻子不可,等到孩子生下来,就任人宰割吧。
所以孟晓必须知道外面的世界,至少也得了解个大概,免得将来逃命都不知道往哪里逃。
可是春柳仍是阻拦,倒不是她不希望孟晓多走动走动,而是担心又遇见不该遇见的人,对孟晓冷嘲热讽,反倒叫人生气。
正在斟酌着怎样劝说孟晓不要出去,谨太妃的侍女静宜走了进来,对孟晓说:“孟姑娘,太妃昨天和凝云寺的方丈说好了要去还愿,因为当初这愿许的是王爷早得贵子,因此太妃的意思是孟姑娘也跟着一起去。”
孟晓激动地差点儿跳起来。
谨太妃啊谨太妃,您老人家想得可真是太周到了,我才想出门,您的邀请就到了。当即一口答应:“好的好的,我这就准备准备。”
静宜对孟晓过于激动的表现并不感到惊讶,一个侍妾,能得到太妃邀请出门,那真是莫大的荣耀啊,不由得她孟晓不感激涕零。于是又叮嘱了一些事情就走了。
孟晓对着春柳扮了个鬼脸儿:“看看,看看,本人运气有多好!刚刚瞌睡,就有送枕头来。真是太爽啦!”
“我现在相信,你那天跳进池塘的时候,真的把脑袋撞坏了。”春柳对孟晓手舞足蹈的样子很不满意,“你这样子最好别叫王爷看见,你是知道的,王爷喜欢的是娴静如水的女子。”
“我现在就是娴静如呆瓜,他也不会喜欢了。”孟晓想了想,问道,“对了春柳,去寺院还愿,应该什么衣服啊?”
春柳白了她一眼:“以前,你的穿着是整个王府里最美丽大方的,现在可倒好,居然都不知道穿什么衣服了。”
孟晓有些厚颜无耻地笑道:“好妹妹,我现在和平常人不一样啊,我是孕妇啊!邋遢一些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么。你就帮帮我,拿个主意,啊!”
春柳“扑哧”一声笑了:“孟姑娘,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算了,我来给你梳洗打扮,我们得早点儿去,不能让太妃等我们。”
“那倒是。”孟晓点着头,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春柳给她打扮。
春柳的手很巧,三下五除二给孟晓盘好了头发,因为是去寺院,不宜艳丽奢华,所以只别了一根扁赤金簪,又从庭院里摘了一小嘟噜桂花,小心地插在发髻后面,取其清香。孟晓照了照镜子,不禁夸赞道:“春柳,你可真是心灵手巧啊!经你这么一打扮,我都快变成七仙女下凡了。”样子颇有些自得。
春柳说:“哪里的话?是孟姑娘你本来就天生丽质,就是不打扮,也会艳压群芳呢。”
孟晓嘴上表示着谦虚“哪里。哪里。”心里却有着抑制不住的得意。可是转瞬间,这种得意之情就烟消云散了。对于一个生死未卜的人来说,美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春柳见她的表情突然黯淡下去,知道她是在为将来担心,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宽她的心:“等到了凝云寺,好好拜拜菩萨,让她送给你一个小世子,将来,你母凭子贵,也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但愿吧。”孟晓勉强答了一句。其实她知道,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是个未知数,就算能平安生下来,是男是女仍是个未知数。而就算生个儿子,东盛王府能不能让自己母凭子贵,更是个未知数。因此,她没什么理由乐观。
但是,寺院一定要去的,因为这是太妃的邀请。目前,这位“婆婆”对自己还算不错,孟晓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而且,正好是个机会,可以了解潞州的大致情形,熟悉一下路径。
孟晓的方向感很好,不管多么陌生的地方,只要走过一次,就能记住怎么进怎么出,因此以前舞蹈学校那些女孩子都喜欢和她一起出门旅游,因为可以不用担心迷路。
春柳又找出一件藕荷色的长裙和一双刺绣得非常精美的玉色锦缎鞋子给她换上,出门的时候,又给她披了一件烟灰色的斗篷。一过中秋,天气就凉了。
收拾停当,两人来到太妃那里。
静宜看见她们,笑道:“孟姑娘倒是利索,你们先等着,我进去通禀一声。”
岂料谨太妃年纪虽大,耳朵却好使,听见静宜的话,吩咐另一个侍女走出门来说:“叫孟姑娘进来吧。”
孟晓在春柳的搀扶下,谨慎地迈着步子,踏进了谨太妃卧室的门槛。
谨太妃正在梳头,看着镜子里的孟晓和春柳,微微一笑:“晓儿来啦,先坐吧,我还要等一会儿才好。静菲,上茶。”
一个身材细挑、大约十五六岁、穿着一件葱绿夹袄、白色百褶长裙的侍女搬了一个绣墩放在孟晓身旁,然后又端来一杯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