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贺清风抓紧时间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个可以扎营的地方。
可是,叶婉柔还是想吃炸牛排。的确,孟晓以前做过一次炸牛排,不过不是为叶婉柔做的,而是给谨太妃做的,可是不巧被叶婉柔碰上,谨太妃就邀她一起用了一点。当时,叶婉柔听说这道菜是孟晓做的,十分不屑,但碍于谨太妃,只冷冷地说了声“还好”,敷衍着尝了一块,就走了。可是现在,她竟然说那炸牛排很好吃,并且非要孟晓给她做了来。
孟晓当然不想去,心想我又不是你的使唤丫头,凭什么呀。可是贺清风不想让叶婉柔难过,特意将孟晓叫道帐外,劝导她:“晓儿,我知道这一路上你很劳累,而王妃的要求也有些过分。可是,就算看我的面子,给她做这一次,咱们下不为例,好不好?”
孟晓说:“我谁的面子也不看,再说了,王爷您也未免太高估您自己了吧,以为您的面子很大很大,大到足以让我放下尊严去伺候您的王妃?对不起,我虽然身份卑微,可也不会去给人家当使唤老妈子。她想要山珍海味,随她的便,可是,对此我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掺乎。”
贺清风的脸色很难看:“晓儿,你懂点儿事好不好。这次行程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你就不能帮我分担一点么?”
“我不认为王爷为因为这次行程而焦头烂额,您的岳父大人不是已经提你分担了很多吗?那您还烦恼什么?”孟晓软硬不吃。她想好了,如果贺清风硬要她满足叶婉柔的无理要求,那她就自己回东盛王府去。这才刚刚出了潞州,路途不算太遥远。而且叶婉柔在这里,那么王府就会清静许多。
贺清风叹了口气:“晓儿,只不过是做一道菜么,你就当同情我,替我做的好不好?回头,我一定重重感谢你。”
孟晓无所谓地随口问道:“王爷想要怎么感谢我啊?”
贺清风觉得自己终于说服了孟晓,有点儿高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孟晓咧了咧嘴角:“是啊,我相信王爷是慷慨大方的。为了王妃,王爷什么都舍得。”
贺清风呵呵笑道:“晓儿也会吃醋了?”
孟晓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忽然眼珠一转,说:“那好吧,王爷已经答应了,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是不是?”
贺清风说:“当然是了。”
“那好,我现在就去做炸牛排,不过,希望我向王爷索要报酬的时候,王爷不要推辞才好。”
贺清风长出一口气,难题终于解决了。吩咐江源去告诉厨房,给孟晓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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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一盘金黄色的炸牛排终于呈到了叶婉柔的面前。她得意地一笑,看向孟晓,那目光似乎在说,怎么样啊,最终,你不还得听我的?
孟晓很平静地迎接了她的挑衅的目光,然后低下头去吃饭。
叶婉柔甜甜地向贺清风道谢:“多谢王爷这么关心柔儿。”
贺清风说:“快吃吧,今天扎营晚了,我们得早点儿休息。”
叶婉柔拿筷子夹起了一块炸牛排,很优雅地放入口中。
孟晓使劲儿忍住笑,等待即将到来的叶婉柔的怒火。
果然,叶婉柔嚼了一会儿,表情痛苦地将那块牛排吐了出来,怒视着孟晓:“为什么这么老?”
孟晓用汤碗遮住自己的脸暗笑,心想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最老的一块牛肉,王妃您能嚼得动才怪。
贺清风见状,也用筷子夹了一块,当然,他也是嚼不动的。
孟晓做的这盘炸牛排,与通常的炸牛排菜谱背道而驰。菜谱上说,要选取牛身上最嫩的一块,油多火大,这样,炸出来的牛排外酥里嫩,爽滑可口。而孟晓的做法是,选了牛身上最老最粗糙的一块肉,而且故意用慢火和很少的油来炸,与其说是油炸,不如说是干烤。这样做出来的牛排,当然就不好吃了。
贺清风也有些生气:“晓儿,你做这么老,谁能嚼得动啊?”
孟晓收起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将汤碗移开,委屈地说:“可是,这是我尽最大努力做的呀,如果王妃不能满意,那我只有表示遗憾了。再者说,这行军途中的牛肉,与王府里那经过千挑万选采买来的牛肉是大不相同的,肉质不太细嫩,所以,这一路上,牛肉我们不都是在煮着吃吗?可是这炸牛排,是不能水煮的,非要用油来炸不可,炸的时间又不能太长,所以,我只能做成这个样子了。王妃若是不喜欢,那我就拿去倒了吧。”说完,端起盘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唉,真是浪费啊。行军途中,物资本来就紧张。”
孟晓说的倒也是实话,这次出门,因为之前圣旨上说的很严重,加上担心五千人马的行踪会暴露,所以一路轻车简从,能不带的东西尽量不带,物资的确很紧张。
贺清风叹了口气,对叶婉柔说:“算了柔儿,等到了京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但这一路上,你且忍耐一下。这一次匆忙出门,我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叶婉柔倒不在乎能不能吃上可口的炸牛排,而是气愤孟晓竟然如此耍弄自己,于是哭着要贺清风给她做主。
贺清风也觉得孟晓做得有些过分。你不想做就算了,可也不能这么耍弄人。叶婉柔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对她这样。无论是叶家还是王府,比她地位高或者跟她一样的人都在呵护她,下人们自不必说,哪个敢对她不尊敬。可是偏偏出来个孟晓,不仅抢走了贺清风的心,而且还这样戏弄她,简直叫她忍无可忍。
贺清风来到外面,虎着脸叫孟晓去给叶婉柔道歉。
孟晓微笑道:“为什么我要道歉啊?你们叫我做炸牛排,我又不是没做。你们吩咐的一切,我都照办了呀。”
贺清风气得无话可说:“可是你那做的叫什么?老得连我都咬不动,柔儿怎么能……”
“可是你们在吩咐我做炸牛排的时候,并没有提出特别的要求来啊。”孟晓飞快地打断他,“比如说要牛身上哪个部位的肉,比如说要炸多长时间,火候掌握到多大……等等等等。你们提供的信息不够,当然怨不得我了。”
“你你你……”贺清风从来没有发现,孟晓是这样的伶牙俐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停了一会儿,又说,“不管怎样,你必须给王妃道歉。”
孟晓很委屈。
在那个夜晚,她已经决定,要把自己的命运,和眼前这个男人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了,就像前一世她在书上和电视剧上看到的一样,在教堂里,一对新人接受神父人的询问。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在贺清风那温暖的气息的环绕中,孟晓想象自己是一位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在神圣的教堂里,做出婚姻的誓言。
当时,不是没有想过,贺清风不可能没有叶婉柔。也许,他可以没有周绮纹她们,但是,叶婉柔是他的亲人,是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
孟晓有些彷徨,不知道自己倾心于贺清风是否明智的选择,那一夜,与其说是无奈,不如说是她自己的决定。否则,即使贺清风强迫,她也不会轻易将自己交给他。
可是现在看来,这段柔情持续的时间也太短了,也太脆弱了,脆弱得竟然禁不起一盘炸牛排。
忽然,孟晓的心冷了,也累了。她在怀疑,自己到底值不值。
贺清风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有些生气:“你听见没有?你必须向王妃道歉!”加重了语气。这冰冷的样子,与那一夜的温柔简直判若两人。
孟晓彻底死心了。
她仰起头,看着这个曾与自己缠绵过的男人,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王爷,你记不记得啊,你答应过我,如果我给王妃做了炸牛排,那么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贺清风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要东西?”
孟晓笑得很美:“可是,王爷是什么身份哪?一言九鼎啊!说过的话,不可以反悔的。”
贺清风气极反笑:“那好啊,我倒要听听,你想要什么?”
孟晓慢慢吐出两个字:“休。书。”
贺清风疑心自己耳朵坏掉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孟晓的微笑里已经有了泪水:“我是说,休书。王爷听明白了吗?”
贺清风的脸瞬间变黑:“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要一封休书。这对于王爷来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吧。”孟晓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所以不得不使劲儿把头往上扬。
贺清风说:“不过是一道菜而已,至于弄得要休书这么严重吗?”
孟晓看着他,心里说,你不会明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