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一惊,但脸上依然平静得水波不兴:“哦?是吗?”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蒲缡王子暗笑,还真是沉得住气呀。不过,不要装得太没事,我早知道你是谁了,现在不揭穿你,只是因为时机未到,需要你当炮灰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笑了笑,继续扯闲篇儿:“说来也奇怪了,东盛王府画影图形找人,那画像上的女子,看模样倒和你有七八分相像。”
听了这句话,孟晓的第一感觉,就是蒲缡王子在撒谎。
因为上次枯鹰涧的事情,孟晓对东盛王府在潞州乃至在整个金枫国的处境有了大致的了解。她知道,不仅皇帝和太后对贺清风不放心,而且连皇帝的舅子哥、潞州知府何志权,也对这位王爷不太敬重。东盛王府总是很小心,注意不让何志权那个小人捏到什么把柄奏上一本。而且,前面在秦老板的客栈,她已经知道贺清风对外宣称是王府混进了刺客,所以,现在一听到蒲缡王子说是贺清风在寻找侍妾,差点儿笑出了声。这个蒲缡王子,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就凭这么拙劣的谎话,就想从她嘴里套出实话来?也太小看她孟晓了。
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孟晓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儿。她现在被限制了行动自由,不能走出这座大宅子半步,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不知道贺清风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而不顾一切,干脆贴了告示寻人。虽然直觉告诉她,贺清风不会这么莽撞,可万一呢?
孟晓决定,先不要自己露了马脚,让蒲缡王子看出什么破绽来。于是淡淡一笑:“是么?这么说来,我就是东盛王府失踪的那名侍妾了?那蒲公子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将我送到东盛王府去,说不定啊,东盛王会拿一大笔银子来谢你呢。哦,对不起啊,我差点儿忘了,蒲公子不是稀罕银子的人,在醉春楼那样的大手笔,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蒲缡王子细细探究着孟晓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相信她真的这样沉得住气,居然丝毫不露破绽。
孟晓侧过头来回看着他:“蒲公子好奇心很重啊,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看么,干嘛偷偷摸摸的?不过你可要瞧仔细了,我究竟是不是王府侍妾。”
蒲缡王子被说得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目光:“哦,不说这个了。你觉得这个棉手筒怎么样?”
孟晓拿起棉手筒看了看:“很好,多谢蒲公子。我在你这里白吃白住,还要你费心送礼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蒲缡王子说:“李姑娘太客气了,一个棉手筒而已,不值得这么郑重其事的。”特意在“李”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孟晓装作没有听出来:“对了蒲公子,我一直都很奇怪啊,像我这样平平常常的一个女子,你花那么多银子,赎了我回来有什么用处呢?”
蒲缡王子微微一笑:“李姑娘认为呢?”
孟晓摇头:“我不是蒲公子,怎么会知道蒲公子的心思?”
“那就不要多想了,总之,李姑娘就在这里安心住着吧,缺少什么,只管跟我说,跟丫鬟说也行。”
孟晓故意说:“蒲公子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想起来了,我缺少一样东西,而且非常迫切地需要得到它。”
蒲缡王子不在意地问道:“什么东西啊?”
孟晓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自由!”
“自由?”蒲缡王子吃了一惊,“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将你捆绑了起来或者不给你吃喝了吗?”
“难道蒲公子对自由的理解就这么狭隘吗?”孟嘲讽地一笑,“我被你莫名其妙地关在这里,这难道不算是失去了自由吗?”
“这个……”蒲缡王子沉吟道,“请原谅,我暂时还不能让李姑娘走出这里。”
孟晓无所谓地撇撇嘴:“好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蒲缡王子面露尴尬:“哦……那么好吧,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蒲缡王子出了房门,却看见红玉就站在不远处。
听到他的脚步声,红玉转过身来:“怎么样啊主人,我没有说错吧,她一定是知道了我们的一些秘密,否则,不会提出那些问题的。”
“你……居然偷听?”蒲缡王子有些气愤,这个红玉,自己刚刚才表示了对她的赞同和好感,她就得寸进尺,偷听自己说话。
红玉很不以为然,她认为,既然自己身负保护蒲缡王子的重任,那就应该恪尽职守。而且,那个所谓的“李姑娘”是个危险人物,虽说她是用来作人质的,可焉知这就不是贺清风的一个计策?红玉认为,他们势单力薄,又在人家的国土上,一切应该小心为上。
“主人不是有过吩咐吗,要奴婢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红玉理直气壮地说。
“你……”蒲缡王子只好自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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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烟在洗衣房已经待了整整八天了,她感觉像是过了八年。在这八天里面,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郑欣韵能将她救出这个火坑,可是,郑欣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像把她给忘记了,把她丢在这里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打点打点来看看她,就算是自己不方便,找个人来也行啊。
到了第九天头上,采烟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趁着郑欣韵那里一个小丫头来送衣服的时候,偷偷塞了一对耳环,请她给郑欣韵带个话儿,就说自己在这里受了很多苦,真的待不下去了,请郑欣韵赶快想办法把自己要出去。那个小丫头平时和采烟关系还行,要是换了别人,采烟是万万不敢冒这个险的,闹不好,人家拿了东西不办事,还将自己告到王爷和太妃那里去呢。
可是,小丫头答应了送口信,过去了好几天,也不见回话来,而且连面也不露了,来收衣服的时候,换了别的侍女。
采烟在心里大骂那个小丫头,骂她拿人钱财却不替人消灾,太不是东西了。
其实,采烟是冤枉了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拿了采烟的耳环,当天就对郑欣韵说了这个事情,可当时郑欣韵只是“唔”了一声,再没有其他表示。小丫头摸不着头脑,心说难道韵姑娘不打算管采烟了,采烟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呀,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而且,王爷很喜欢韵姑娘,事情又过去了好几天,王爷早该消气了,去求求他,让采烟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么。看见郑欣韵没什么反应,小丫头也不敢多问,干自己的活儿去了。因为觉得对采烟有愧,所以故意没去收衣服。
正如采烟误会了小丫头,小丫头也误会了郑欣韵。其实,郑欣韵这几天最大的心事就是谋算着将采烟给要回来。也想着贺清风应该消了气了,等他再来的时候,跟他撒撒娇,说几句好话就行了。可是贺清风再也没有来过,她也曾主动去书房找他,可得到的答复都是“王爷不在”,她又不敢去问剑楼,因为那里,是侍妾们的禁区,只有谨太妃和王妃才可以随意进去。
就这样,一拖再拖,半个月功夫过去了。
郑欣韵越来越心焦,而采烟越来越怨恨,怨恨那个小丫头,怨恨贺清风,甚至怨恨郑欣韵。她认为,责任全在郑欣韵,她一没有在贺清风发火的时候替自己说好话,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罚到洗衣房,二没有亡羊补牢,事后也居然不闻不问,不管自己的死活。
采烟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的前后经过,忽然悟了出来,郑欣韵既然没有当时替自己说好话,没有为了避免自己来洗衣房受苦而恳求王爷,那么,她也没有道理事后为了自己去看王爷的脸色啊。自己真笨,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说不定,郑欣韵这个时候正和王爷卿卿我我呢,早把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奴仆丢到九霄云外了。那天,从王爷的表现来看,他对郑欣韵十分温柔,郑欣韵恐怕是不想为了自己这么个丫头而丢掉好不容易盼来的王爷的恩宠吧。也是啊,王妃怀孕了,孟晓失踪了,王爷想找人亲热,郑欣韵是第一人选,原本她的地位就仅次于王妃么。
这样一想,采烟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于是,将所有的怨毒都集中到了正在急着找门路替她求情的郑欣韵身上。
那么郑欣韵为什么不当时就向贺清风求情呢?因为她也有一点点私心,当时,贺清风对她柔情蜜意,弄得她激动万分,心想是不是因为孟晓那个死狐狸精终于走了,所以王爷才把自己又想起来了。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可仍旧不想放弃这个重新抓住贺清风的心的大好时机,只能先委屈采烟了。郑欣韵原本小算盘打得挺好,先不管采烟,把贺清风服侍好,等过两天,再去向贺清风求情,把采烟要出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如果当时就替采烟求情,贺清风正在气头上,说不定一甩袖子走人了呢,那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所以郑欣韵只能先让采烟受两天苦。
可是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顺利,她想替采烟求情,可是贺清风却不见了踪影。
当然,去求谨太妃也是可以的,但是郑欣韵不敢。一想起那几天谨太妃审问铃儿死因情景,她就心有余悸,不敢再面对谨太妃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她也不敢去求叶婉柔,因为听说叶婉柔这俩天为了一只乳鸽在和王爷闹矛盾,正在气头而上呢,自己去了,去不是要碰一鼻子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