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席地而坐，看了一眼身前的仇修罗，眼中的明悟之光一闪而逝，迷茫之色却是更浓。
这一路走来，凌空不断地印证自己的道，其中有迷茫，有疑惑，也有不解。
天道之大，没有尽头，摸索，却是很难，很难。
随着风，凌空仿若做了一场梦，在梦中，他化成了这域外战场，其上一切凡人走兽，草木虫鱼，他们的一言一行，全部被凌空看到，感觉到，明悟到。
他看到了婴儿出生，看到了老人寿终，看到了父母亲情，看到了离别，看到了人性之善，看到了无尽之恶……
“到底……什么是道……”
凌空迷茫，看到了这一切，但最终，却还是没有答案，他不断地追觅，不断地寻找，不断地印证中，却是越来越……迷茫……
域外战场上的天地灵力，更浓，这种浓，带着一丝迷惑，凡吐纳者，立刻便会沉浸在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仿若随着吐纳，成为了这大地的一部分。
他们的思维，在这一刻，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操控，身不由己的，随着那奇异的力量，去追寻一种结果。
凌空的追寻，始终持续，时间，缓缓地度过，对他来说，却仿佛是没有了尽头，始终弥漫天地，融入这域外战场。
凌空知道，如果他过了这一关，悟道成功，那么他将一步登天，超凡入圣，踏入圣境，成为修士之中的霸主，拥有自己的小世界，可以去追逐那封仙之战！
所以凌空要寻道，哪怕此时的他已经暴露，但他的向道之心，却不会有一丝的退却！
又是一日过去，大日西落，日落时，在一处村庄中的私塾学堂内，众多的孩童已然离去，惟独一个少年童子，在那里清扫。
微风吹来，那少年身子一震，眼中露出明亮之芒，放下手里的扫把，转身走向先生居住之处。
“先生，学生有一惑不解！”
“有何不解？”房门推开，一个双目睿智的凡人老者走出，平缓的说道。
“先生，可知，道为何物？”少年望着老者，平静的开口。
“道？”老者一怔，看了少年一眼，袖子一甩，说道：“老夫讲的是开蒙启灵，天地人伦，没有你要寻的道！”
少年沉默，转身离开。
清风入体，却是飘远离去，少年身子一颤，恢复了神志，脑中却是迷惑自己之前的所行。
小城内，一位德高望重，被此城众人敬仰的孔姓老者，深夜中，点起油灯，在书房里，拿起竹卷，正要看去。
清风吹袭，落入房中，油灯忽明忽暗间，老者抬起头。
房中，却是多出了一个沧桑的声音。
“你为此城之大德名儒，可知晓，什么，是道？”
那老者面色瞬间苍白，手中卷首落地，眼中露出恐惧，颤抖的说道：“你……你是人是鬼！”
“什么，是道？”沧桑的声音再次回荡。
老者深吸口气，强自镇定，颤声道：“老夫不懂，什么是道……”
叹息中，那声音远远地消失，房间内，恢复了正常，但这老者，却是再也没有心情读书。
都城中，学堂内，无数学生手持书卷，朗读人伦，前方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右手扶须，脸上带笑。
就在这时，清风吹来，其中一个少年，却是立刻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子，平静的说道：“先生，你可知，何为道！”
这少年的声音出现的一刻，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老者面色不愉，沉声道：“于我等而言，君为道，父母为道，不知你要求何道！”
少年摇头，坐下时，身子一颤，却是恢复了正常，只有那风，在无人察觉之时，吹出了学堂。
风飘域外，一时之间，整个域外战场凡人之中，几乎所有的德高之人，全部都以各种不同的机遇，被人问起了此话。
只是最终，回答各异，但却没有一个，说的清楚。
迷茫中，凌空沉浸在这梦境里，不断地追寻，没有尽头，他仿佛可以化身无数，寻找着，道的真意。
这一日，那曾经被凌空询问的孔姓老者，却是在家中辗转，久久无法静下心来，仿若只需一静心，耳边立刻回响那沧桑的声音。
他长叹一声，拿起油伞，在雨天中，走了出去，徘徊在小城之路上，他眼中露出迷惑。
“什么，是道……我自问学识滔天，看得透这世间一切，但却被那鬼怪之物的一句话，彻底的问住……什么是道……”
迷茫中，老者不知不觉，来到了城南的河畔。
河面上，一叶独舟，舟沿上坐了一个老者，老者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坐在河道旁，手中撒网，捕捉河中之鱼。
孔姓老者望着这一切，好似眼中没有焦点，喃喃自语道：“什么是道……”
此刻，那蓑衣老者却是呼喝一声，带着喜悦，一把捞起渔网，其内却是有数条大鱼，不断地拍动身子，那鱼张开嘴，试图吞下河水，眼中好似露出绝望，更是从它剧烈拍打的身子中，传出一股挣扎！
这一幕，仿若闪电，直接击中了孔姓老者，使得他全身蓦然一震，剧烈的颤抖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那网中之鱼与那捞网的老者。
“这……这莫非就是道！！”
孔姓老者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致极，也不顾手中的油伞，怔怔地笑了几声，转身向着小河不远处的山林中奔去，全然看不出，他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小河三里外，有一片山林，其间有野兽出没，闲时，也有城里的大户人家前来狩猎，不过多的，还是山林下住着的那些猎户。
此时的孔姓老者却丝毫不惧那食人的猛兽，尽往密林中钻去。
嗷嗷！
奔了不久，孔姓老者住了脚步，看着三丈外那处陷阱里不停挣扎的熊瞎子，却是大声笑了起来。
“这便是道，这便是道啊！”
老者面色时而欢喜，时而痛苦，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白发，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若为鱼，道便是那网，河就是那天，那捕鱼的之人，就是执掌命运的造化！”
孔姓老者心神剧震，却是在雨里，不顾狂风呼啸，大声地呼喝着。
“我若为熊，道便是这陷阱，这山林就是天，设此陷阱之人，就是掌我命运的造化！”
“我若为人，道就是生死，这天地便以这生死，来困住我等凡人，掌我等造化！”
“那鬼神一般之人，想必就是所谓的修士了，他问我何为‘道’，不也正是这网中鱼？这林中熊？想得脱生死，却是要破这天地啊！哈哈哈哈……”
这狂风中，蕴含了一股天地之力，那循声而来的猎户，却是被孔姓老者的疯狂模样吓的倒退数步，跌坐在地上，满脸的彷徨，至于孔姓姓老者，也是退后几步，强自镇定。
狂风凝聚，化作一人，凌空！
他看一眼那头还在挣扎的熊，眼中露出明悟，抬起右手，一点之下，一道天地灵气立刻融入谢姓老者体内。
“你送凌某明悟，我送你一场造化……”
仿若天地初开之时，那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雷，在这一瞬间，轰隆隆的回荡凌空心头，他悟了！
“这天地之道，人人皆可证，人人皆可成道，天，不是道，道，是天地之念所化，这念，每一个生灵，都可拥有之物！”
“就如那鱼儿，在河中生存，不违天地，不惹阴阳，安详自在！这河，便是天，便是这天地世间，鱼儿仿若万物，在天地之中存在！”
“可是，网的出现，却是生生把鱼儿从河中捞出，这网，是道，是这天地横生而出的规则！在规则中，不管你存在天地何处，最终都逃不出这道！”
“就如这网，终归有一日，会把鱼儿捞出，失去了河水的鱼儿，在规则之中，在大道之下，要么，就是顺从，入轮回，要么，就要反抗！破网反抗！”
“修道者，就如那鱼儿的挣扎，挣扎的越剧烈，便越是逆道！”
“这，就是道！生死轮回也好，长生不死也罢，全部，都是道念所化！我念，就是道！”
狂风呼啸，带着凌空的明悟，蓦然间，直卷天际，消失无影。
只留下山林中，一脸惊恐的蓑衣猎户，与怔在了原地，身体中涌现丝丝暖意的孔姓老者。
“他……是人，是鬼……”孔姓老者喃喃自语。
风散，融入整个域外战场之中，在这一瞬间，整个域外战场的灵力，蓦然间扩大了无数倍，大地之上，一条条灵脉轰动，喷出无尽的灵气。
一条条河流之内，更是在瞬息间，融入了灵力，成为了一片碧流青波！
一片片山峰，原本只是凡物，但在大地不断的喷出灵气间，却是渐渐从其内部，结成了灵石，使得山峰，立刻成为了灵山！
这一切，正是因为凌空！凌空梦道中，与这域外战场融为一体，如此，他便是此域，此域，就是他！
凌空对道的明悟，却是因为化身成为这域外战场，却是在无形之中，引起了一场剧烈的变故，使得这域外战导播，仿若有生命一般，随着他，悟道！
“人有灵，故可明道，兽有神，也可悟道，这天地万物，凡是有灵神之物，全部，都可以明悟天道！
“此域，有魂，同样，可以明悟！”
凌空融入域外战场，明悟天地之道，在这一瞬间，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域外战场之魂！
他从未如此接近，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一种不同于修士的魂！
这种魂，是虚幻之物，但却真实的存在，它没有念头，有的，只是一团本能的力量！
这力量，是域外战场上无数年来，所有的修士吐纳而来，是所有的凡人生生死死所化，是其上一切生灵，无数年来种种念头所酝酿而生！
“传闻中，修真到了极致，便能移星断岳，摄星为战，眼下，如是我想，同样能！”
浩荡的声音，在整个域外战场内不断回荡，化作无数雷鸣，轰隆隆之际扩散。
无数凡人，在这惊天动地的雷鸣中，一个个膜拜不止，无数修士，在这雷鸣下，心神剧震，朝拜而落。
凡人中，孔姓老者，呆呆的望着天空，一股来自灵魂的颤动，弥漫他全身，仿若这一刻，他整个人升华了一般。
“他……不是鬼物……”一种明悟，在孔姓老者心中浮现，他沉默间，却是毅然的走出。
整个域外战场的灵气，在瞬息间，疯狂的浓郁，与此同时，各个修道门派中，闭关潜修，试图冲破虚境，达到超凡的无数修士，在这一瞬间，却是体内灵气如同风暴，迅速的旋转起来。
凌空的悟道，引起了域外战场的剧变，这些常年处于虚境巅峰，始终无法踏出的修士，在凌空明悟的一刻，却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其中本就有一些半只脚徘徊的修士，立刻顿悟，各自拥有了意境！成就超凡！
凌空，使得这域外战场，突破了无数年来，本土修士无法超凡的桎梏。
凌空的悟道，使得域外战场，加快的成长，却是提前的拥有了浓郁的灵气！
“没想到，此子一番梦道，竟然将这残破的战场，晋级成了大千世界，这下子，又有无数人要感念他的好处了，嘿嘿，一处无主的大千世界，不知会有多少人眼红呢！”
“老鬼，你的修为也能开宗立派，若是你出手，想必会少很多阻力吧？”
“剑尊一直想离开剑域，此地之妙，怕是连他也不会放过，不过……”
“不错，此地之妙，又岂是外人能觊觎的？大家可别忘了，还有个遗仙族在这里呢，更何况，那位听说也归位了，有她在，谁敢在这里撒野!”
……
域外战场的星空之外，无数的圣境、万寿境强者云集，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晴不定，特别是那几方之前追杀凌空的势力，更是如食苍蝇一般。
鬼门腹地，作为凌空悟道之巅，在这一刻，却是从山脚下开始，寸寸改变，地势渐渐拔高，不足片刻，便成了一座奇传的大山，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座，真真正正的灵山！
其上灵气之浓郁，已然无法想象！
此时，从这域外战场四面八方，一股股力量疯狂的凝聚收缩而来，这力量虚无缥缈，但在这一刻，却是被所有修士察觉，就连凡人，也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力量凝聚之下，最终全部涌向山顶，融入凌空的肉身之中，在这一刹那，凌空，醒来！
他眼中不亮，但却有日月乾坤旋转，他神色不喜，但却有天威缭绕，他面色苍白，可却有一股明悟蕴含！
一股明悟自身之道，全身碎念豁达之意，在这一刻，从凌空身体中透出！
他的肉身在，神魂在，可若有修士前来，闭目后，却是不会察觉半点凌空的存在。
仿若，凌空已然融入天地！以往，他融入天地，是肉身真正的消失，但现在，他肉身神魂都在，可却有了融入天地之感。
仿佛，心之所动，便没有距离，仿佛，神念之处，尽是无尽虚空！
“天道无痕，我却是无意中，陷入了自身的悟道之念内，若非明悟，怕是此生，再无苏醒之日！此事，透出一股诡异，仿若无声无息间，便有众多念头涌入心中，取代我的神智，使得我按照某种念头所化……”
凌空抬起头，盯着天空，眼中露出寒光！
他的目光，充满了杀机，蕴含了无尽之寒，在看向天地之际，却是有一股无穷之力从这域外战场上涌现，它来自于每一个凡人，每一个修士，每一个草木生灵！
疯狂的向着凌空凝聚而来，涌入他的身体中，化作一股力量，顺着他的目光，轰隆隆的冲出，直接迎向这天空！
此刻，若是把这域外战场的天地比喻成河水，那么其上所有的生灵，便是一条条挣扎的鱼儿，融入凌空之身，形成一股反抗，破天而去！
天意如刀，任你绝才如凌空，也躲不过天意之刀！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凌空的悟道不过是侥幸，这天道，却是差点将此子诛灭于他自身的道念之中！
“我神魂虽非此生，但此身生于此，你若要毁我，何必将我拉来此地！一因一果，便是天道，你毁我是果，可有毁我之因！”
凌空心中怒吼，身上的战意却是如同一柄缓缓出鞘的寒铁钢刀，向着无尽的虚空，狠狠斩去。
轰隆隆！
天道有感，晴空万里，陡然降下黑色的雷霆，每一道雷霆，都是一道人形。
抱着小兔子的少女，百丈大虫，打碎了碗的少年，正满眼怨毒地看着凌空，出殡的车马，孔姓老者……
凡是凌空借体悟道之形之物，没有一个落下，全部出现在了天空中，而且是以雷霆的形态！
“道劫！”
无数惊呼，同时响起，强如万寿境高手，也只能屏气凝神，这一刻，谁都知道，天道对这个逆道之人动了必杀之怒！
“道劫？要毁我道？那就得毁了我的念头！来吧，我倒要看看，道劫之下，无物可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