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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东昌会战

大明龙剑图 刘立民 8713 2024-11-19 02:21

  当朱允坟得知北平叛乱的消息后,在龙椅上愣怔怔地好一会儿,心中不知是愤恨还是自责。正百感交集时,方孝孺、齐泰等人已请求他火速发兵讨逆了。

  “不要慌张。”朱允坟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讲的。

  他又稳稳了情绪,朗声道:“我皇叔逆天道而行,必遭天谴。他们的不义之师也定不堪一击。太祖高皇帝给朕留下了二百万大军,朕就不信降服不了那些叛军。”……

  这位建文皇帝确实想错了,朱元璋留下的军队虽多,但能征惯战的上将却被杀尽了。他只好派耿炳文这样的二流将军去充当主帅了。

  战争的形势一开始就十分明朗,这边溃败的军报雪片似的飞入京城,那边大捷的喜讯累累地涨起了燕王勃勃的野心。

  朱棣势如破竹,一口气便打到了山东境内。他又亲统人马在德州一举击溃曹国公李景隆率领的六十万讨逆大军。他有些飘飘然了,命令军队就地修整三日便要直取济南。

  “休整的时间太短了吧?”军师姚广孝道我军虽连战连捷,但已过于疲惫,需要”

  朱棣截语道:“兵贵神速,我军士气正盛,一举拿下重镇济南,再好好休整也不为迟晚。”他说着策马前行。

  经过近百万大军的会战后,这方圆几十里已被蹂躏得狼藉遍野,人迹近绝了。走了许久,天已黄昏,朱棣仍不见一丝坎烟。他喟叹一声,用马鞭一指前方的小乡镇道:那是不是临邑的宿安店啊。”

  “主公真神人也,这天下各地都尽装在您的心中。”薛坦道。

  朱棣催胯下银河驹,往前又行了不过一二里路,正面忽然直奔来四个人,衣着绿红白黑各异的装束,都身带兵器。

  薛坦、邱慎等侍卫迅疾护住朱棣,手下的弓箭手也是张弓以待。“慌什么?他们绝非想偷袭孤家,否则不是自己寻死吗?”

  朱棣料得不差,那四人确是来投军的。为首的那人赶到近前,倒身叩拜:“来的可是燕王千岁,我等一直盼着王驾到来。愿投至王驾麾下,惟您马首是瞻,赴汤蹈火。”他身后的三人也跟着跪伏于地。

  朱棣见这四人皆是少壮英雄。为首那人不仅高大魁伟,相貌也最显英武,棱角分明的一张方正大脸上三缕短墨髯,一双虎眼目光如电,颇具豪侠气概,身着墨绿色团花箭袖,足蹬青布快靴,背弓悬剑。朱棣暗自喜欢,便问:“你是本地人氏?”

  “正是。”

  “你姓甚名谁?”

  “小人叫纪纲,军纪严明的‘纪’,纲常有序的‘纲’。小人一片赤诚投奔王驾千岁,万望收留。”

  “尔等身怀利刃来投孤王,不怕孤认为你是奸细刺客吗?”

  “早听闻王驾乃一代贤主,就没了忌惮,唐突之处还请见谅。”朱棣观他应答时从容不迫,足见其胆识过人,心中更是喜爱,又询问了两句,便令他们平身。纪纲几个自是千恩万谢。

  朱棣又让纪纲引荐他身后三人。纪纲忙——介绍:左手那背负雕头金背弓的红衣少年,是位神射手,有百步穿杨之技,唤作“小后裔”韩成;中间这锦衣白袍、腰悬七星长剑的,名叫陈皓,本是点苍派高手,剑术出众,人称“玉衣子”;右手那个黑面壮汉叫董涂,善使一对车轮板斧,力大过人,诨名“黑煞神”。

  朱棣一次便得四员虎将,甚为欣悦,当即任纪纲为忠义卫千户,其余三人也被收为帐下的亲兵校尉。

  诸葛尚又被贬为五品镇抚后,已许久没有得到皇帝召见了。听闻齐泰、黄子澄因接连兵败尽被贬逐出京,自觉前程更为难料,便起了莼鲈之思。但未等交上辞呈,谭庆就到府上来请他了。

  诸葛尚心存疑惑,诚惶诚恐地到了御书房,却见皇帝面含笑意,显出罕有的舒畅。见驾后,诸葛尚斗胆问道:“臣见陛下神清气爽,春风满面,莫非前方有了捷报?”

  “正如爱卿所言,山东布政使铁铉扼守济南连败燕军的进攻,大挫敌方锐气。朕新委派的盛庸又增兵及时,合力大胜燕军……”

  这是开战以来朝廷方面的首次胜利,朱允坟的喜悦已难以抑制。诸葛尚忙向皇帝道贺,朱允玟欣喜之余破例赐座。诸葛尚哪里敢承此礼遇,极力谢恩,执意不受。

  朱允坟便唤他到近前道:“爱卿,盛庸差人来报,他如今已与燕军在东昌府渐成了决战之势,不日必将彻底击败我皇叔的军队。”

  “陛下洪福齐天,盛将军此战定可大获全胜。”

  “倘若真能毕其功于一役,岂不是天下的幸事?可由此朕又有一事甚为担忧,所以要派爱卿立即赶往前线去做监军。”

  诸葛尚赶紧跪倒:“臣才能浅陋,几次行事都有负圣意,怎敢再担此重任?”

  “爱卿之武功、才能,朕心中有数。况且此次差你去,行军作战你一概不用管。听好了,你只需办好一件事即可。”

  诸葛尚叩首道:“臣一切听陛下吩咐。”

  北雁南飞的暮商之月,一片枯黄树叶随风悄然飘落,轻轻拂过朱棣的脸。朱棣顺势将其衔在手中,怅然道:“一叶落知天下秋啊。”纪纲在一旁道:“主公,这天下就在您的手里呀。”

  朱棣淡然一笑,放眼望去,广袤的原野上数十万大军恰如钢铁巨流,滚滚向前,直淌向无尽的天际。

  他轻声道:“纪纲你速去二王子那里,命他的后续人马立即跟上,沿途勒令各部加快行军。明日我要在东昌城下一举歼灭盛庸这个无名鼠辈。”言语间指掌一合,手中的枯叶便成了產粉……

  东昌府处冀鲁豫三省接壤的要冲,在春秋时便为齐国重邑,自唐宋起得益京杭运河的漕运开始繁荣兴盛,有“江北一都会”的美誉。不想这闻名遐迩的商埠,竟成为决定大明兴亡之地。朱棣也万没料到,会在这里遭受平生从未遇到过的惨痛失败。

  他的一队队浩浩荡荡攻上去的军马,便如割麦子般一片片地倒下去,连自己花重金收买来的蒙古骑兵,也冲不破对手用巨盾、长矛、大炮、火铳、强弓和毒弩构成的铜墙铁壁似的战阵。‘

  他想,也许是太轻视敌方那位年轻的统帅了,仍依着老办法一味让他剽焊的骑兵从侧翼猛突,然后合击中路。这套原以为百试不爽的战法,打败了耿炳文的三十万大军,打败了李景隆的六十万大军,助他无数次的攻城略地,然而今天失效了。朱棣明白自己在为自己的僵化不变付出代价几乎他整个燕军的代价。

  遍野杂乱丢弃的兵器,毙命将士流淌的鲜血,垂死丁卒绝望的哀嚎,伤残战马凄厉的嘶鸣,使他目不忍睹、耳不忍闻。他想收兵,但箭已在弦。半生征战养成的血性使他渐渐抛弃了冷静与沉着。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高高擎起金背开山刀,愤然大吼道:“将士们,孤的好弟兄们!今日一仗,事关生死,尔等当拼力奋战,务求决胜!你们跟孤杀呀!杀呀!”每一声喊“杀”,皆是万人应和,大地为之颤动。

  朱棣一纵胯下银河驹,率先冲向了敌阵,旁边薛坦、邱慎等护卫哪里拦阻得住,也只得催马跟上,随后三万多燕王最精锐的骑兵虎狼般咆哮着,卷着滚滚烟尘,直扑敌方的中军。

  已是历城侯、平燕大将军的盛庸立马中军后队所在的一个高坡之上,正在欣赏自己设计的这场“屠杀”。他用马鞭轻轻抽打着战靴,悠悠地道:“崇仁老弟,看见了吧,本侯爷已经把燕王琢磨透了,他就这么两下子。到不了天黑,我就让他全军覆没。”

  诸葛尚只是随口敷衍着。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的血腥,远比他当年在朱元璋指派下屠庄灭门,要惨烈百倍。在这杀戮的战阵里,人的生命竟像烈火中的细碎纸屑顷刻便可化为灰烬。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就有数万人被这疯狂的战车活活碾死。

  此时,盛庸的副帅陈晖策马而来。

  “盛帅,我看朱棣是玩命了,他最能打的铁甲三卫都用上了。”

  盛庸淡淡一笑:“让弟兄们把弩上涂好毒,箭头点上火,备足了炮弹和火枪,我倒看看朱棣的铁骑兵能有多厉害。”

  话音未落,又见一斥候奔来:“报大帅,燕王的骑兵最前方有一匹白马,可能是燕王亲自出阵了。”

  盛庸欣然道:妙极!朱棣坐不住了。这可是他飞蛾扑火,自己找死。陈兄,你我依计而行。”

  陈晖点头称是,挥动令旗。明军阵中三声炮响,几万兵将大海退潮似的分向两侧急撤。……

  见敌方的中军一击即溃,朱棣暗怨自己刚才不该只攻两翼,枉送了许多将士的性命,此番中心突破定要直捣盛庸的主营。

  想到此,他也不顾向两边逃散的明军,带领手下兵马,一径往前任意拼杀。忽见前方一排丈把高的木栅栏。栅栏前是一条宽大的壕沟,栅栏内明军无数的矛尖、箭头、枪管探了出来。

  正此刻,却见两翼奔逃的明军又掉头掩杀回来,而且越聚越重,方知中计,拨马欲走,丁济拍马舞枪而来:“主公,不好了!我们的后路被堵住了。”此句一出,燕军登时骚动起来。

  朱棣恨恨地一咬牙,暗道:“竖子盛庸,让孤钻进口袋里来了。”他面色沉静,举起金刀,高声道:“不要慌,随孤杀出去!”……盛庸远在坡上观望,欣悦溢满胸中,但仍淡定对陈晖道:“陈兄,可以下令总攻了。”

  “慢着!”一直沉默的诸葛尚突然道。他从不参与军事,但皇上派他的惟一任务,是不可不执行的。

  他提马到了盛庸近前:“侯爷,你可别忘了万岁的圣谕,如若害了燕王性命可是要诛三族的。”

  只顾排兵布阵的盛庸这才忽想起那道荒唐的旨意。他气恼地一踹马镫,怪叫道:“传我的命令,弓弩一律平射,所有火器只准朝两侧打,谁要是伤了燕王,我宰了他!”

  围攻开始了。虽有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军令,但占有绝对上风的明军,仍在很快地缩小包围。被困的燕军已无望突围,聚成一团。

  眼见燕军像刨葱头般一层层地减少,诸葛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那其中应有不少人是当年北剿元夷时曾与自己一道征战过的。诸葛尚不愿再看,便道:“侯爷,您一定要保证,生擒燕王。”

  “不劳你多嘱托了。”盛庸不耐烦道,“我明白,人家是叔侄,万一将来和解了,朱棣说不定还能当王爷呢,到时候倒霉还是咱们这些当小卒的。我犯得上落个残杀皇上至亲的罪名吗?”

  “那就好。在下有些头痛,想先行回营歇息了。”

  盛庸瞥了瞥诸葛尚道:“老弟,咱们都是朋友。我倒要劝你两句,你一身好本领,生逢乱世,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当初你我一同被贬,而今你却变得这般颓唐,实不应该呀。”

  诸葛尚苦笑道:“侯爷,那你说我该如何?”

  “你看我,与铁铉在济南一战便加官进爵。我给你也出个主意:凭你的武艺杀下去,活擒了朱棣,管保能封妻荫子,甚至青史留名。”诸葛尚勒着缰绳,仍在踟蹰。忽地军前一阵躁动,遥见战阵的侧翼中杀出一匹枣红马,马上的女将手持长戟,一身红色盔甲,披着大红的战袍,一朵红云般飘来。

  她绕过壕沟和栅栏,直奔盛庸的这边冲来,拦挡的兵士纷纷倒地。两名裨将挥刀迎上,让她挺戟便搠倒一个。另一个战了不足三合,二马错镫时,被她用长戟的月牙反削在脖颈上,坠马而死。

  “何人如此凶狂?”陈晖惊道。

  “这大概就是朱棣手下有名的‘俏阎罗’萧红玉。”盛庸道。

  “那她这是做甚?”陈晖问。

  “我看是来找死的。”

  “侯爷,莫要小觑此人。”诸葛尚道,“想当初燕王扫北时也曾有次被围,就是她拼一人之力,冲进敌军主营,擒了元兵主将脱布力,使我方转败为胜,她也因此一战成名。”

  “诸葛老弟,对她还是很熟悉吗?我想那次她不过是侥幸取胜,这回她可没那么幸运了。我也不会学那蒙古蛮子,和她单打独斗。”说着,盛庸一招手,身后兵士便推过六尊火炮。

  盛庸笑道:“老弟,你看我用这玩意对付她如何?”

  诸葛尚忙道侯爷,不必了吧。我去擒了她便是。”

  “早闻老弟怜香惜玉,果然不假。可她不是朱棣,我用炮轰死她,你可管不着。”说话间,萧红玉的战马已逼近。

  一炮手急道:“大帅,再不开炮,可就打不着了。”

  “都闪开!”盛庸命道,“马上开炮!”

  前面的兵士忙避到两边,让出一片空地。紧接着,就是“轰隆隆”六声巨响。浓烟中听得萧红玉的枣红马痛苦的嘶叫,诸葛尚闭上了双眼。待再睁眼时,硝烟已尽,那匹红马与萧红玉已一同倒落尘埃。

  “可恶!打不得朱棣,还打不得你吗?把死尸拖过来。”

  两名小校各拿一根长长的挠钩,策马上去,钩住萧红玉的盔甲,将她拖至盛庸近前。他俯身要看时,陡然萧红玉探双手攥住挠钩的长柄,身子一挺,两脚“兔子蹬鹰”正将盛庸踢翻下马。

  原来,正应炮手所言,萧红玉的马快,所发六炮俱越过头顶,在她的身后炸响。但因距离炸处过近,冲杀时己中箭的枣红马被巨大的气浪掀倒而亡,她自己也险些摔昏过去,恰这时有两名小校帮忙,反将她送至盛庸的身边。

  萧红玉见盛庸落马,便要猛扑上去。不料身上的甲冑还被挠钩钩着,她奋力一挣,软甲开裂,她方才脱身。而这一时,盛庸已滚爬而起,边上的校尉们也催马拦了去路。

  “宰了她!”盛庸羞恼已极。

  一名校尉挺枪刺来,萧红玉轻轻让过枪尖,左手扣住枪杆,右手向枪身上一拍,喊声“下来”。那校尉“听话”地从马上掼了下来,枪也撒了手。另一校尉挥刀下砍。萧红玉倒提长枪,跃身一避,顺势抡起枪杆横处一扫,那校尉也被打下马来。她飞身跳上那校尉的战马,拧枪又朝盛庸杀来。

  “这个疯子!”盛庸又气又有些怕,慌道,“诸葛尚,拦住她。”

  诸葛尚一旁看得频频摇头。听盛庸呼叫,也没有拔剑,顺手从兵丁那抄过一杆花枪,挡住萧红玉。

  “萧姑娘,在下劝过你,要好自珍重。如今燕王兵败,在劫难逃,你又何苦如此?”

  萧红玉并不答言,摆枪就刺。诸葛尚边拨挡边道:“你我这等小人物更改不了什么。燕王大势已去,你还是降了吧!”

  “狗东西,谁用你来劝降,快快闪开!”萧红玉枪招加紧,怎奈武功不及诸葛尚,一时无法脱身。

  这会儿,盛庸已调过了一队火铳手,高叫道:“诸葛尚快让开!”诸葛尚压低声道:“红玉,一定离我近些。”

  萧红玉有些愕然,但紧忙一变枪式,使出诸葛尚教她的十三路“追魂夺命枪”。这套枪法招招逼人,可将对手牢牢缠住。

  盛庸见诸葛尚让对手迫得抽不出身,也不敢下令幵枪。

  僵持了不多久,猛听坡下金鼓齐鸣、枪炮大作、喊杀震天。探马急报:一队燕军突入围中,护住朱棣向北逃了。

  盛庸简直气疯了蠢货!废物!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吗?”陈晖一旁道:“也没办法,什么火器都不能使。”

  盛庸骂道:“混账!都快随我来!”他无心再理什么萧红玉了,狠抽了一下战马,与陈晖等将官奔下高坡。

  诸葛尚长嘘了口气,缠斗间借机凑近萧红玉,细语道:“算你命大,还不快走。”

  燕王的大将朱能、周长等带领着不足万人的燕军,拼死从密如蝗虫的明军中将主公抢了出来。

  朱棣边逃边命道:“二位将军,孤这里已无大碍,你们快去通晓各部,速速后撤,不得恋战。”

  朱能、周长刚走,朱棣面前突又撞见了大批的明军。朱棣急派人前去打探。不多时,丁济仓皇奔回:“主公,坏了,是铁铉的兵马。”朱棣心中叫苦,这敌方的统帅正是死守济南、令他损兵折将的那个山东布政使。他忙命军兵上前抵挡,自带了几个护卫,掉头而走。没逃多远,便又被冲上来的明军笼住了。

  萧红玉催马向北奔去。诸葛尚不能不追,带了浙东四奇等人下了高坡。前后十余人在漫野的伏尸上奔踏过去,正想绕出战场。斜刺里又有上万燕军杀出,高喊着“救主公”,横向将他们冲得七零八落。

  诸葛尚淹没在人与马的海洋中,被卷着忽东忽西,再也寻不见萧红玉,连浙东四奇也不知去向。好容易才从这片海洋中浮出,他气恼地一把擒住了一名掉队的燕军旗官。

  “说,你们这是哪路人马?不说我掐死你。”

  那旗官瑟瑟地道:“我们是张玉将军手下,去救燕王的——”

  诸葛尚听罢,无奈地讪笑道:“一群浑蛋,燕王早跑啦,你们又往口袋里钻。快逃命去吧。”他并不想迁怒一个小卒,抬手将那旗官丢在地上,骑上马朝东而去。其实,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向东走,只想离开这混乱的厮杀之地。

  刚越过一道山坡,又见前面人浪翻滚,数万军马厮杀在一处,仍是大批的明军困住了燕军。

  他正想从边上溜过去,却望到不远处一骑白马之人独自突出了战群,其后有十几名明军骑兵紧追。他定睛辨出,马上之人正是朱棣,这一回不会认错。朝廷中多年的风风雨雨已使他不爱显山露水了,然见此唾手可得的惊世奇功,他又不由心动了。

  银河驹载着主人一路就飞冲出了重围,急驰了多时,脚力渐渐不济了,且开始有些一瘤一拐。

  朱棣忙下马,这才发现银河驹的后腿上部不知被什么兵器划了一条长长的血槽。此伤虽不甚重,却无法疾行了。他环视身边,竟已无一人护驾,心中悸动。回望时有十几骑快马撵来,都是敌方追兵。

  无助之境,朱棣反而冷静下来,翻身上马取下宝雕弓,搭上一枝三棱透甲锥,拽满弦,扬手一箭,正中头排一名追兵的面门。他接连三箭,便又有三名追兵落马,而其余明军却还是穷追不舍。

  朱棣又打马奔出半里路,追兵仍甚紧,侧身一个“犀牛望月”,箭到处,又一人翻身坠马。他且战且走,不多时,追兵已不足十人。

  剩下的明军不免惶悚起来,有两个胆小的掉头就逃,另几个见再追也讨不得什么便宜,跟着纷纷遁去。

  朱棣见状勒住银河驹,人和马都正要好好缓口气,蓦然又望见一人一骑流星似赶来。朱棣稳稳抽出一枝箭,射将过去。但那人一个“镫里藏身”轻松避过。朱棣忙第二箭射去,那人仰身一个“铁板桥”,箭又走空。那人刚直身,朱棣的第三箭已到,那人竟一挺长剑,剑尖正对上箭头,把雕翎箭从首至尾剖成两半。

  朱棣背后的箭囊已空,拨马欲逃时,那人已到了近前。

  朱棣认出竟是诸葛尚,心知不妙,但面色淡定道:“果然是锦衣卫第一高手,好本领!怎么今天你要擒拿本王去请赏吗?”

  诸葛尚收起割喉剑,拱手一礼:“王驾千岁,今日微臣无礼,恳请您同我回京城面圣。您们叔侄和解,罢了这场刀兵,也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啊。”

  “你毕竟不同那等碌碌之辈、苟且之徒,心里还是装着天下的。你如此才德,为何要辅保我那柔弱寡断的侄儿呢?你曾追随过孤,应知孤的志向,若这大明江山由孤来执掌,定会国富兵强、万民乐业。”

  “也许是吧,但如今胜败已定,一切都晚了。”

  “哈哈一-”朱棣仰面大笑,“胜败已定?你见过多少征杀,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胜败吗?你看——”

  诸葛尚顺着朱棣手指方向,见有三匹快马径直奔来,马上的三人乃是:薛坦、邱慎和丁济。

  诸葛尚瞧瞧那三人,又啾瞅受伤的银河驹,轻蔑一笑:“这三人又如何?待我将他们打发了,再来请您。”说罢,拨马直奔丁济。

  丁济摆枪来刺,诸葛尚未等枪刺到,抬手一招“无影穿心掌”。丁济枪戳得过猛,感到掌风袭来,已躲闪不及,倒栽下马,昏厥于地。

  邱慎见状怒道:“匹夫,好毒辣!”左手判官笔盘旋着掷了过来。诸葛尚侧头闪躲时,邱慎的马已至跟前,右手铁笔当心点来。诸葛尚微屈二指,轻轻一弹,判官笔便被拨到一边,就势探臂以“大力鹰爪手”来捉邱慎的右腕。邱慎也非等闲,指掌一转,判官笔反握一式“仙洞寻踪”直掏对手小腹。而此时那只陀螺似凌空旋转的铁笔竟飞了回来,反刺诸葛尚的背心,这招唤作“飘叶归根”。前后夹击下,诸葛尚左腿离镫,一招“天旋地转”,身子绕到了马颈之下。

  邱慎双笔刺空,便接住飞来的铁笔,才欲变招。诸葛尚一“元罡透骨掌”由马颈下击出,正拍在邱慎的坐骑上。此掌强猛异常,力道千钧。那马中掌后登时嘴喷鲜血,横卧于地。邱慎随着摔倒,右脚挂在马镫上没能抽出,被马身重重压住。

  诸葛尚刚骗腿坐正马鞍,见薛坦抡铜锤“泰山压顶”猛地砸来,一拽缰绳,马身横移,让过双锤。二马一错,诸葛尚伸右臂二指,去点薛坦的腋窝。这“问天指”来的急,薛坦避得也快,斜身时一磕马镫,胯下马蹿出丈外。

  二人踅回马时,诸葛尚却见朱棣已拍打着伤痛疲弱的银河驹,一颠一跛地朝旁边的树林而去。他不想再战,抽出割喉剑,挥剑去劈薛坦。薛坦本是力大锤沉,最不怕这直面的拼杀,举锤相迎。锤剑正欲相碰时,诸葛尚忽一撒右手,宝剑下落,正好用左手接着。割喉剑向下盘横削,薛坦坐马的双腿齐断。这一招“星移斗转”确也阴损。薛坦仆倒于地,大骂不止。

  眨眼间击倒了三大护卫,诸葛尚催马又去赶朱棣。

  朱棣刚至林边,见诸葛尚追来,而这银河驹此时已移不动步。正有些着慌,猛听远处有女子高声喝喊:“诸葛尚,休伤我主!”朱棣顿感心安,抬眼望去正是萧红玉纵马而来。

  诸葛尚闻听此声,立时心烦意乱,但机不可失,他并未回身,仍径去擒朱棣。不意树林里,忽地闪出一黑面大汉,提一对车轮大的板斧,一滚身到了诸葛尚的马前,抡大斧照马腿就劈。诸葛尚心思纷杂,未及躲避马腿便被劈折。他忙腾身跃起,空中一个“八步赶蟾”,直朝朱棣扑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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