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缘正向洞口走时,两个手握火把的人已进了山洞。未等他俩叫出声,莫无缘一个“推碑手”,双掌齐出,将二人同时击飞出去,自己也跟着阔步而出。
洞外站了五六十人,其中还有人向四周喊:“到这边来,人在这儿呐!”陆陆续续,从周边各处皆有人策马赶来。不一会儿,洞口前聚集了近三百人。眼花缭乱的穿着、形形色色的相貌、纷杂迥异的神情,铺满了莫无缘的眼睛。
这些人操着各种口音,吵吵嚷嚷地挥动着手中十八般兵器,将山洞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前居中的两匹马,端坐的二人,一个正是范明,另一个是位满头黄发的老者,腰悬一口金箔装饰的宝剑。
“狗贼子,强抢人qi,滥杀无辜,还不束手就擒!”黄发老者道。莫无缘抱拳道:“敢问您是川西第一高手‘金剑仙’宋老前辈吗?”宋巍疑道:“你怎认得我?”
“武圣人驾前大护法段秉铮问您好啊。”
宋巍大惊:“你是何人?”
莫无缘将手中冥香剑一举:“诸位,可有人识得此剑?”
“冥香剑!”“武圣人的冥香剑!”队中有数人骇然道。
“各位,我代老圣人问候大家了。你们不去拜谒他,成天在这个鬼山庄混,他老人家可有些不悦啊。”
人群更加躁乱起来。“此人莫非是老圣人的密使。”“怪不得,武功非凡呢。”……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莫无缘心中暗笑。他本不想搬出武圣人来招摇撞骗的,可为争取时间,也顾不得了。
范明叫道:“休被这贼人耍了。他手中剑或是假的,或是偷的。”
“能偷武圣人的剑,那得什么功夫。”队中有人悄声道。
“你既是武圣人的人,为何到此为恶?”宋巍问。
“是啊。”庄中的一些死士极力应和道。
“诸位,这其中有些误会,待我慢慢解释。”莫无缘有意慢条斯理地讲着,尽量拖延。范明心中起急,但一时局势尚难控制。
突然左侧有一持长剑的粉衣少年挤到队前,大声道:“他骗人!他是锦衣卫!”这下众人大哗。
有人问:“你怎的知道?”
少年道:“我本是扬州神剑华家的后人。”众人立时寂然无声。江湖阅历稍深的,都知道华家被灭门的事。
那少年接着道:“大家看,这贼人背上那把长剑,就是我们华家的传家之宝,当年被锦衣卫夺去的‘割喉剑’。那年若不是我个子痩小,藏进一口大人钻不进的枯井,便也会死在这些禽兽手里。”少年说着便哭泣起来。人群又转而愤怒了。
“我就说么,武圣人的门人怎会如此为非作歹。这贼子定是朝廷鹰犬。”胡健大声道。
“说不定,武圣人也被这个贼人害了呢。”队中又有人乱猜到。
莫无缘恨自己为何带那割喉剑来,一时未想好如何辩白。
“莫要乱了!”宋巍喝道,“反正一时也弄不清此人身份,我们先将他与那洞中女子拿了。回山庄再作理论。”
“对,大家上前捉了他,再去抓那贱人。”范明命道。
“这么多人抓他一个,太小题大做了,我先去会他。”一个脑袋上净是疮疤的人摆一对峨嵋刺蹿了上去,对准莫无缘的前胸便扎。
“‘癞头蝎子’,你不是他的对手,别瞎逞能。”宋巍叫道。
那人并不领情,头招已不中,又将蛾嵋刺在指中一转,“二龙戏珠”来点莫无缘的双眼。莫无缘一仰身,脚下一个滑步,从那人的左腋下溜过,回手用剑横割那人后颈。这“癞头蝎子”也非碌碌之辈,缩头避过的同时双刺反指,莫无缘侧身时下转剑锋,再就势上撩。两枝峨嵋刺的钢尖被一并削掉。
“果然是卑鄙之徒,用宝刃赢人。”那粉衣少年叫闹着,挥剑刺来。
莫无缘实不想与他交手,将冥香剑一背,单用左手应付。那少年的“斩妖剑法”确也有几分厉害,但修练尚显不足,只四回合便被莫无缘寻出破淀,一掌拍在少年右腕上,长剑落地。
“欺负小孩儿,算甚本事。你的剑厉害,来试试爷爷的兵刃。”一人瓮声瓮气地道。说话时,奔来一膀阔腰圆的壮汉子,手中竟抡了把约六尺长的大镰刀。这镰刀通体由镔铁打造,长柄有碗口粗,刀背数寸厚,刃长也不下二尺。一看便知膂力过人,是员猛将。
“‘川江莽汉’小心啊,别只顾冲杀,让他抓你的漏洞。”
范明狠狠瞪了胡健一眼:“你这是帮谁?”胡健明白说错了话,不敢多言,躲到一旁看着。
此时,“川江莽汉”已猛攻了十几镰。莫无缘见他那兵刃粗大,怕伤了宝刃,一味避让。待莽汉一镰砸地,忽地一脚踏在刀面上,冥香剑贴着刀柄由下往上一扫。那莽汉一时抽不回镰刀,见剑刃已接近五指,忙一松手,便丢了兵刃。
范明心中气恼:几个蠢物,上来三阵让人家赢得也太易了。他叫道:“没甚本领的不要下去丢丑了。‘云台四剑’,给我上!”
登时,队中纵出四名中年道人,各使长剑齐攻上去。这四人并不急于动手,先摆幵一个“四象剑阵”。由南方朱雀攻上首,西方白虎攻中路,北方玄武攻下盘,东方青龙总压剑阵。四道士打得有章有法,也难找什么纰漏。一时便将莫无缘困住。
围观众人不时叫好,莫无缘也防得不紧不慢。时间一长,范明看出了端倪:“四位剑客,这小子是有意在拖延,加紧攻啊!”
他这一声,四人攻法变急。殊不料,莫无缘曾听三丰真人讲过此阵,深晓这剑阵虽攻守平衡,似无破绽,但却太讲规矩,万万躁乱不得。他开始是借机多耗费些时间,现见四人剑势一快,心知可以伺机还手了。瞧白虎一象扑得最凶,便突地一让。那道士一剑走空,亮出缝隙。观者皆以为他必有险,朱雀、玄武两象也忙从上下前来庇护。而莫无缘却摆剑直取“青龙”。这道士本是欲去救助“白虎”,未想到自己竟会被攻,剑招杂乱间,已被莫无缘一剑指在心窝。
剑阵已破,四人无心再战,各拖长剑归队。
见本队士气低落,范明着急了:“宋老剑客,您该出马了吧?”
不知为何,宋巍对面前的对手已存了些好感,现让他出阵,确实有些为难,但这是三公子之命,便硬着头皮提金箔剑上前。
“小娃子,年纪轻轻,剑法精绝,令老夫佩服。你又何苦与川东范家为仇作对?今已至此,老夫不得不与你动手了。”
“老前辈威名远波,又何苦太,那范家卖命呢?”
宋巍有些踌躇,但转而道:“莫再罗嗦,小心,老夫要得罪了。”一矮身,金剑“流星逐月”迅捷而至。莫无缘知此为真正的高手,未敢半点儿懈怠。摆剑一招“推心置腹”,以攻为守。宋巍剑光一晃,身随剑走,斜刺里“仙人摘桃”取莫无缘的脖项。莫无缘扬手一磕金剑,冥香剑反刺回去。两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一旁人皆看呆了。
转眼间过了四十余合,宋巍骤然收手跃出圈外,道:“娃子,你一个杀招不出,莫非是让老夫么?”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莫无缘拱手道。
宋巍左手倒提宝剑,向队中走去。
“老剑客,因何不战了?”范明嗔问道。
“老夫己知不是对手,再战无非是贻笑大方。让大伙上吧。”范明目眦尽裂,怒叫道:“宰了他!”‘
话音才落,便有一百多人群攻上去。莫无缘站定马步,双眼微合。待前几个冲上来,猛一瞪视,那几人一怔不由往后缩。莫无缘乘机挥剑反攻过去。而先头的人多为范家豢养的死士,武功平平的居多。经不起莫无缘的凌厉拼杀,竟被攻得直退。倒是胡健“机灵”,忽嚷道:“转他后面去,先进洞擒了那女的。”
这一声可惊了莫无缘,忙抽身向洞口而去,果有二三人已跨到洞边。莫无缘挺剑直刺那几个家伙,背后又有七八人舞刀弄枪地追来。无奈下,他探臂膀又抽出割喉剑,以双剑同众人拼杀。危急中也不再吝啬手中的宝刃,专砍来敌的兵器。不一时,头几排围攻的兵器大都损毁,废铜烂铁般丢了一地。
“兵刃粗重的正面攻,细巧的两翼侧攻,使弓弩暗器的偷袭,小心别伤了自家人!”范明大声指挥着,“别闲着,都给我上!”
此番两三百人全攻上来,且分了队形,那气势自不一样。但听剑风凛凛,刀声霍霍,棍棒呼呼。莫无缘如在滔天洪水里的一叶孤舟,无时无刻不在抵挡不知何处卷来的惊涛骇浪。刚躲过一溜棍,又扎来一排枪;才挡开数条戟,又砸来几面锤。其间,时常还掺杂着冷不防有人打过来的飞镖、射过来的弩箭。到后来,连队形也没了,整个山洞前昏天黑地地混杀成一团。
“别再逼我,我不想伤人!”莫无缘绝望地喊着。没有办法,自己周围终于开始鲜血四溅了。他多次砍杀了别人,别人也多次伤了自己。而现在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将两柄宝刃使到自己的极至,什么凶招、狠招、毒招,都已无法顾虑了。幽蓝、银白两缕寒光,在人群中上下飞舞,洞口近处的已砍伤刺倒了一片了。
怕死的人究竟还是不少,见莫无缘如此泼命。有些人开始后退了。但也有些人又琢磨着设法进洞抓人了。莫无缘离洞口稍远,一个使流星锤的死士便跳进了洞。
莫无缘见势不好,撒手将割喉剑拋出手,刺穿了那人的左腿。他翻身杀回,一拔那剑。不想,这割喉剑的剑锷上的豁口正钩住那死士的腿骨,这一拔生生把那死士从洞里拖了出来。那家伙登时惨叫着疼昏过去。
莫无缘错开剑锋,拔出剑来,顺手将那流星锤的绳索割下来,拴在割喉剑柄上。记起恒通曾指点过自己的绳镖功夫,他将这“绳剑”一抡,威力自又大过那绳镖数倍。他一手舞割喉剑扫远处,一手挥冥香剑防近敌。方圆两三丈内,一时间竟近不得人。
宋巍在远处愣愣地叹道:“天下却有这样高超的剑法,却有这样舍命的人。”
范明回头道:“老剑客就你没动手啦!”宋巍沉了沉,用眼窥着机会,霍地一跃,从众人头顶上掠过。一个“银河倒泻”,金剑向下一插,便驳住了割喉剑后的绳索,金剑就势一横,绳索立断。割喉剑当啷一声落了地。
众人见莫无缘只剩一把剑,一下子蜂拥而上。那粉衣少年想去捡家传的宝剑,却被撞倒,跟着遭了几人踩踏,口吐鲜血伏在地上。
莫无缘见这一回,怕是挡不住了。于是,单等一长枪刺过来,一把握住枪头。那人回夺时,正借了他一力。莫无缘高高腾起,两脚在刀枪尖上飞踏过去,直奔后队的范明。
范明正往战群里张望,忽见莫无缘飞身而来,慌乱中便要拔剑。未等长剑出鞘,莫无缘已坐到了他的马鞍后,冥香剑再次贴在脸上。
“都不准动!”莫无缘厉声喝道。
众人一时都傻了眼。僵持片刻,听胡健道:“冲到洞里,拿那个娘儿们当人质。”
莫无缘闻得此言,剑刃一蹭,范明那雪白的脸上顿时一道口子。
“让他们别动!”莫无缘命令道。
范明又痛又恼,大骂道:“胡健,你个滚蛋,想害死我吗?”
众人知莫无缘武功绝顶,冒险相救,断不可能。大家面面相觑之际,厮杀多时的山洞口终于寂静下来。
“三少爷!”远处传来一人声嘶力竭的呼喊。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万刃山庄本家的教头范兴身带血污,骑马飞驰而来。未及马停稳,范兴便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滚爬到范明马前。
莫无缘见状先略撤了下剑。范明这才怒问:“出什么事了?”
范兴倒了口气,叫道大事不好!官兵攻打山庄啦!”
“什么?”众人愕然失色。
“估计都已经攻进正厅了。”
“不可能!前山的守备固若金汤,怎会如此容易攻破?”
“是那个该死的牛鼻子郝净尘带了一伙打扮成江湖好汉的锦衣卫诈开庄门。从昨晚出事,山庄就已乱成一锅粥了。这些人闯进来,再一捣乱。官兵来时就无力抵挡啦。”范兴说着哭出声来。
“都是废物!来了多少官兵?”
“铺天盖地,不知有多少啊!我是拼了死命才杀出来的。三少爷,快回去救啊!”
范明五雷击顶一般,身子抖了抖,对莫无缘低声道:“这位兄弟请放了我吧。”等莫无缘退下马去,范明一拨马头,悲绝地狂喊出两个字:“回庄!”
两个时辰对于无双来说比两年还要漫长。当她快步奔出山洞时,眼前是满地残破的兵器和斑斑的血迹,如飓风袭过,一片狼藉。
万刃山庄的人全撤了,连其中的重伤者和死尸皆被抬去了。空地上只孤零地站着一个人,是身上不知伤破了多少处的莫无缘,将两柄宝剑拄在地上,累得已不能动弹。无双强忍着泪,扑到缘哥的怀里。即刻便沾了一身的血污。那血有她的缘哥的,也有别人的。
莫无缘深情地一笑,轻声道:“双妹,没事啦。”……
莫无缘将无双伤口残余的脓血挤净,重新包扎好,自己也简单缠裹了几处。又略休息了一会儿,两人便牵起手向山外走去。
没走太远,便眺望见万刃山庄方向腾起的冲天的黑烟。
“真的是官兵来剿灭山庄了?”无双道。
“这些豪强也该有此下场。”
“那小皇子会不会也——”无双忧虑道。
“什么小皇子?”莫无缘诧异道。
“建文帝的长子朱文奎啊。我此次假结婚,就是为了护送他的。”“双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头再讲吧。现在咱们应该回万刃4庄看看。”
“不行,那里一定万分凶险。绝对去不得。”
“可小皇子若有个长短,我岂不是白受这番苦了吗?”
两人正说着,前方已近断肠谷了。莫无缘突地捂住了无双的嘴,提鼻一闻,一股恶心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两人蹑手蹑脚向前走。上了个斜坡,放眼向谷里一望,都惊呆了。
断肠谷里已是尸伏遍地。两边坡上,中间沟里,横七竖八,死人、死马一时难以计数。两人迟疑了会儿,才疾步进了谷中。
进谷细看,情状更显凄惨。大约二三百具人的尸首,还有二三百匹马的尸身。绝大部分都是被箭弩射死的,有的射得像刺猬一般,也.有个别的竟是被火铳打死的。
“这些都是围攻山洞的人。”莫无缘道,“刚才还如狼似虎,转眼就成了箭下之鬼。这是谁干的呢?”
“当然是官府所为,否则,手段怎会如此毒辣?”无双道。
两人很快找到了范明的尸首。他是向山坡上冲时,被乱箭射倒的。无双喃喃道:“一共中了十七箭啊。”
“全是前身中箭,可见也算条汉子。”莫无缘道。
再看时,胡健、范兴、癞头蝎子、川江莽汉以及云台四剑等等所有人都在。而那粉衣少年是横驮在马背上,和马一同射死的。估计被踩晕后还未及醒来。
“宋老前辈!”莫无缘不禁失声高叫道。
见那金剑仙手握金箔剑,栽倒在谷口的水洼里,是被乱枪打死的。一头黄发散乱着,随水飘动。
“宋前辈,英雄一世,死的就这么窝囊。”莫无缘叹道。
“这些人和咱们一样,自幼不知经了多少辛苦,才练成这一身武艺。可在这弩箭火枪面前,又有何用啊?”
两人僵直地立在群尸中间,无言,悲凄……
莫无缘忽说“不好”,登时见两边山坡顶上,各起来一排弓弩手。两人刚要跑,迎面谷口又奔来一队神机营,端着火铳封堵了路口。无双颇感有些冤枉:“缘哥,我们怎的这般倒霉?”
莫无缘不惧那些弩箭,但面对一百多枝火铳也不知如何对付。两人正犹豫不安时,听有人大笑道:“莫老弟,受惊了,开个玩笑。”莫无缘定睛看,从山坡上绕下一人,背背双锏,正是毕坚。
毕坚走近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无双:“莫老弟千辛万苦找的双妹就是你吧?”
无双低头不答。
毕坚又对莫无缘道:“老弟,这姑娘真不错,我觉得比那国色天香的其实更好。”
“毕兄,你在此是……”
“留下来,打扫战场呗。对啦,刚才的热闹你没看着,两千弓弩手、五百神机营、一万多枝箭,才把这帮贼打发了。那气势——”
“缘哥,你怎会和他们如此熟悉?”无双低声问道。
莫无缘吭味了半天,只得又闭了嘴。
万刃山庄山脚下的房屋无论大小也都被点着了。熊熊的烈焰,呛鼻的浓烟,凌乱的尸体,凄厉的哭喊,奔跑的羽林军、锦衣卫,使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
莫无缘迎面正见鲍宣和丁济嘻哈着走来。无双见状,转身避幵。鲍宣上前大笑道:“老弟,怎么样,没见过烧这么大的贼窝吧?他娘的,六千多贼呀。”
“我也没见过像二位腿脚那么快的大内高手。”莫无缘道。
丁济笑道:“莫兄弟别恼,你看我们不是调兵来替你出气了吗?”这时眼前跑过一队锦衣卫,莫无缘觉其中有几个小吏有些面熟,蓦地想起这几个不正是如意酒楼里起身紧盯自己的人吗。
“我要见纪纲。”莫无缘急道。
“指挥使现在公务缠身,太忙了,先等等吧。”丁济道。
此时,无双从一旁匆匆了走过来。
“双妹,怎么啦?”
“我看见了郝净尘,我也险让他看到。”无双悄声道。
“这位是”鲍宣看见了无双兴奋地走过来。
没等他说完,“轰隆”一声,山脚一间烧得过久的大房子坍塌了。“川东第一家,就这么完了。”莫无缘叹道。
“是啊,全完了。”鲍宣道,“跟皇上作对就这下场——灭门。”一股不祥笼上了无双的心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