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梦虎见朱媚儿半是期待半是疑惑的表情,忍不住先笑出声来,“媚儿,你认真的样子……”
“我认真的样子很可笑吗?我是认真的,你不许笑……”朱媚儿咬紧嘴唇,“你再笑和焉波有什么区别……”
撒梦虎双手扶着朱媚儿双肩,目光炯炯而坚定,他一字一顿地说,“朱媚儿朱小姐,请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是什么样的人,请你用心来感觉?你爹在世时曾把你托付给我,即便你不喜欢我,我始终不会放弃你,哪怕是以哥哥的身份来照顾你一辈子,只要有我在,你甭害怕,可以吗?”
黑暗中,朱媚儿的双眼闪亮着晶莹的泪珠,喉咙里哽咽着,她感受着他温暖有力的大手,居然说不出话来……
“好啦,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该会找我们的,今天你也很累了,咱们先回家休息,明天,明天我找你好好谈谈?”
朱媚儿点点头,两人搀扶着走出树林。
撒梦彤早在宅门看见两人过来,撒梦虎就要松开朱媚儿,但见她就早摇摇欲坠,情急中,撒梦虎大喊一声,“梦彤,快来扶着小姐?”
撒梦彤亲哼一声,不情愿地缓慢迈步过来,恰巧小帆经过,她一把扶着朱媚儿,“幸好找到了,媚儿,你去了打哪里?头晕吗?饿了没有……”
三人从撒梦彤身边经过,撒梦彤一脸茫然,朱媚儿这样的虚张声势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她看来,她这就是装,她最看不惯她装可怜的样子,她这样让自己变得弱势,不就是希望所有人都捧着她吗?
撒梦虎见撒梦彤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回过头,“妹妹还不跟过来。”
大家好不容易将朱媚儿安顿好,婆子给喂了甜甜的糖水,朱媚儿方沉沉地睡去。
是夜,撒梦虎交代上夜的婆子丫鬟精心照料,他还不放心,遂让梦彤搬到朱媚儿屋子里陪睡。
撒梦彤嘴里虽不言语,心里却不是情愿地,就这样怏怏不乐地过了三更天,撒梦彤呼呼大睡着。
窗外银色的月光如泻,一个矫健的黑影闪过,此时的朱媚儿因为饿极而醒,房里虽然人多,但没有一个是因为撒梦虎的交代而尽心职守的,她披衣起床,打开房门,妙真一把将她拽出,朱媚儿顿时感觉头冒金星。
“这里人多,不便讲话,随我到树林……”
两人来到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妙真娇喘吁吁,“听我说,媚儿,我知道你的事以后,就立即赶过来了……”
“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我一个人好害怕啊,师傅?”朱媚儿像见到亲人般嘤嘤哭泣。
妙真让朱媚儿靠在她的身上,“傻丫头,姐姐家里出事了,我去了趟云南……”
“你见到你哥哥了?”
“见到了,却没有看到他……”
朱媚儿一脸茫然,“见到你哥哥了,却没有看见他,谁啊?”
“哎,你还小,你还不懂得爱情!”妙真看了看朱媚儿满脸期待,“我喜欢的男人跟人私奔了。”
“啊,这样的男人该死,你不在乎他们就是了。”
“你没有爱过,你是不懂得我的心情的。”
朱媚儿陷入沉思中,我没有爱过吗?那我就是在爱中了,我感觉很甜蜜啊,撒哥哥温暖有力的怀抱,我做梦都想要拥有,朱媚儿想到和撒梦虎的幽会,顿时满脸红晕,娇羞得不由自主了。
妙真看到朱媚儿颤若花枝,一脸的桃花样,这样的花痴想必是有爱了,是啊,她可不是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你有男人了?”
朱媚儿猛地惊醒,语无伦次,像久久收藏的秘密被妙真抖落出来那般难堪,“你、你说什么呢?”
“别不承认了,我猜得到,我是你师傅,你休想瞒骗我。”
昔日口齿伶俐的朱媚儿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呆傻了。在妙真连珠炮语的轰炸下,她熏熏然不知所措。
“我猜对了吧!那男人是谁?”妙真步步紧逼,身体靠向朱媚儿,仿佛将要把她的心挖出来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朱媚儿木讷地嗫嚅着,“还不确定是不是爱,我见不到他会想念,但我见不到你也会想念啊!”
“真是个傻丫头,想念我和想念他是一样的吗?肯定不一样啊!你呀?”
“对了,师傅,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去哪里?”
“你不知道吗?我既失去双亲,也就没有资格继续呆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将要去哪里,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抛弃我了,我要像你这样拥有云游的勇气就心满意足了,可惜,我还是胆小怕事。”
“好姑娘,害怕什么,你失去府邸,但至少你不缺银子啊,有银子,走遍天下也不怕,这样你更自由了,没有爹娘的管束,你不是早就盼望独立的这一天吗?”妙真露出不解而又关注过复杂表情。
“话虽如此,毕竟我是活在纸上谈兵呀,何去何从?师傅帮我拿个主意?”
妙真略一沉吟,“不如去我道观?”
“当尼姑?我可没有你叛逆……”
“不是啦,傻丫头,你在我道观住,又不是出家,虽然清苦,也别有一番滋味,吟诗作画,赋词谱曲,想怎样都行,绝对自由,妙真我云游天下,最喜欢交像你这样冰清玉洁有悟性的女子啊!”
朱媚儿就要说出她有爱的事实,没想到口快的妙真不待她回话,凑过头来,悄悄地说,“我那里可是金屋藏娇啊!”
朱媚儿大惊,妙真果不是凡人,“你是不是藏了很多娇?快快说来都藏了什么样的人?”
妙真被一脸认真的朱媚儿逗得哈哈大笑,“我妙真只交绝色佳人,不论男女!”
“这是当然,没有人不喜爱极品。”
“你还记得我在你这里看到的那副手绘绝色美人图么?”
“记得,那副画其实是一张寻人图,是我爹的徒弟也就是我师哥的朋友。画面上的女子确实拥有超凡脱俗的美丽气质,怎么啦?”
“那个女子,叫韩烟,名字很江南,真人比你的画还要美上百倍,真不知道上帝是怎么造人的,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女子。”
朱媚儿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说妙真不知道韩烟的来历?
“师傅,我没有见过这个绝色女子,她在哪里?”
“走了,现在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那你在哪里见过她?”
“在我的道观,你师哥找她干什么?他们什么关系?”
朱媚儿听到妙真问道撒梦虎和韩烟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内心猛地狂乱起来,是啊,画中这个美丽的女子什么来历?这时已近四更,院子里的寒露正浓,朱媚儿饥肠辘辘,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袭来,接踵而至的是天旋地转的晕眩。
“送我回屋,明天在老地方见你!”
妙真正暗自疑惑,见朱媚儿身体不支,也只好悄悄送她回房,恰巧撒梦彤醒了,她揉着惺忪的双眼,仿佛看到跟随着朱媚儿的一个黑色身影,“是谁?”
“你别大惊小怪吵着别人!”朱媚儿用尽力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你不舒服叫一声嘛,哥哥让我来照顾你,就是害怕你出事……”
“谢谢了,我能有什么事,我饿了,快去帮我拿点吃的。”
撒梦彤在外屋推了推睡得无比香甜的丫鬟婆子们,个个挺尸不醒,朱媚儿催得急,无奈撒梦彤只好独自去厨房取吃的了。
妙真咻的一声猫腰钻进屋子,朱媚儿扔给她一个包裹,妙真接了转身急速离去,撒梦彤正好端了一盘凉拌鸡丝,看到屋里飘散而出的黑影更加断定她看见的没错,令人纳闷的是朱媚儿虚弱的身子和这个矫健的黑影有什么联系?这个黑影是谁?朱媚儿一直推说不知道?但分明她是知道的呀?撒梦彤疑虑重重,掩门后放下那盘鸡肉,看到沉睡中朱媚儿一脸的疲态,遂没有叫醒她。撒梦彤和衣而眠,无数个疑问直指内心,黑影是谁?为什么朱媚儿不想让她知道?她瞅眼看到朱媚儿那白皙的瓷娃娃般的肌肤,这是个美丽的女子,要不是她那致命的难以让人接受的性格,她完全可以和韩姐姐媲美了,不知道二哥哥为什么喜欢这个小刁蛮,我那可怜的韩姐姐,你去了哪里?撒梦彤胡思乱想着已然睡去。
天明,撒梦虎来到院中,朱媚儿软软的还在睡觉,外屋丫鬟婆子尽皆忙着一天的事务,撒梦彤见经过一夜休息的二哥哥神清气爽,她叹了一口气。
“一大早的妹妹为何叹气?”
“我为你不值。”
撒梦虎见撒梦彤说话奇怪,“怎么啦,你不喜欢呆这里我知道,就当帮哥哥的忙,照顾她几天。”
撒梦彤冷笑着,“我才不是小气鬼。”
撒梦虎笑着刮了刮撒梦彤的鼻子,这动作,啊,他曾经经常刮韩烟的鼻子,撒梦虎伸向半空中的手停住了。韩烟,这该死的胸痛又来了。
“你打我,哥哥,这个朱媚儿根本就没有韩姐姐好。”
撒梦虎手指了指床边的朱媚儿,“嘘,小心她听到!”
“本来就是嘛,哥,我给你说,我们外边说去……”
“什么,这里有一盘鸡肉,她怎么没吃……”
朱媚儿听到渐渐远去的声音,眼里落下两滴清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