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沙朗浴说了一句话差点没让李琛掉下筷子,他是这样说的,“听说,这个骁勇的农民领袖叫张献忠,杀人如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前几年被石柱土司秦良玉打败,今年五月,又造反了。”
“什么?又造反?”李琛扔下筷子,“这小子有几颗头?”
“先不说他的杀人如麻,光他爱跟崇祯皇帝作对,而且皇帝还拿他没办法这点看来,这个人的确不一般。”
“这个人在哪里造反?”
“这个,我可不知道,张献忠这个人狡猾的很,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在那里了。听说他的年纪和我们差不多,收有四个义子,他的基业多半有这四个义子的功劳,其中孙可望是张最得力的,能文能武,也是张最喜欢的儿子。”
李琛若有所思,“这么说,沙老弟,你观全国局势,崇祯老儿急矣!一个国家到处都在打仗,哪里安生嘛?我觉得我来草田寨是来对了地方,三五几百人的村落,自给自足,四面环山,只需镇守各个隘口,里面的人就能平安了。沙老弟,总算咱们有缘,你也来对了,就呆在这里,过几年平静的日子再说,他张献忠也好还是李自成也罢,离我们远着呢,自古以来,咱们这鸡鸣三省就从来没有入过皇帝的法眼,咱们还去操那管他天下是谁的心?”
“大当家的,你说的一半我同意,你这个地方地势确实有利战斗,但你想过没有,你这三五几百兵可能抵得过崇祯老儿的五万精兵,可抵得过张献忠的五千精兵?抵得过关外五百金兵?听说蒙古人比张献忠还要厉害百倍,崇祯皇帝算是贪上事了。”
“是啊,我虽然兵少,但我们也不惹事,安安顺顺的,给谁也构不成威胁。既然我们是鸡肋,也就勾不起他们的兴趣,自然就安生了嘛!”
“哥,人各有志吧,总之,我觉得你有点像那神龙失势,在这种小地方呆着,与蚯蚓有何区别?我们再来看张献忠,他没造反之前,还是一小官吧,没饭吃,没衣穿,没房住,饿死了老父,更不要说娶亲生子,短短几年时间,张献忠的崛起,要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子就有多少?而且,他想让这些女子怎样这些女子就得怎样?听说啊,这张献忠的后宫佳丽有三百,他是不允许美人们穿裤子的,嘿嘿!真是个怪胎!那像你,一个韩姑娘就被你迷成这样了,大哥啊,我觉得你真没出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句话在你这里已经不算数了。”
沙朗浴半是责备半是娇嗔的态度惹得李琛哈哈大笑,“我说老弟,你哪来这么多牢骚,就算你让我们东山再起,可这招兵买马,哪一样不要银子?就算人人都有英雄气节,老子不要银子,老子为了国家繁荣富强,我跟着你打天下,为国捐躯在所不惜,吼这些是没用的,得给人家实实在在的好处,当今的好处是啥?就像你说的,都是为了这张嘴,张献忠有什么本事,天天打仗,谁来种庄稼,他还不是仗势欺人,抢粮食,抢金银,抢女人,这样的天下,夺来又怎会心安?至少在这草田寨,人们安居乐业,每个人既是兵,也是民,我离不开这里还有一个原因……”
“是为了韩姑娘?”沙朗浴嘴快。
“不是,韩姑娘跟着我,我哪里都可以给她幸福,这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是常碧春一手打造的,他为了这个地方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李琛,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情,所以更不能一走了之,我得继承他的遗志,我得负责。”
“老大,不管你做何选择,我们都是兄弟,是兄弟就得互相帮忙,但我已经游牧惯了,我也不能留下来和你创天地了,我还是得去蒙自找我叔父。”
李琛苦笑了下,“还以为你来我就不用每天绷紧神经过活了,是啊,回到自己亲人身边吧!不过,你大可在这里多住几日。”
“这个自然。多谢大哥!”沙朗浴双手举起酒杯向李琛敬酒。
沙朗浴兄弟十多人在草田寨住了些时日,他们和李琛的部下切磋技艺,打猎射箭,每天过得忙碌而充实,一天,沙朗浴看见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独自拖着一捆布匹,在斜坡上,该女子体力不支,眼看差点这女子就要随这捆布匹一起滚落下来,沙朗浴一个凌空迈步,稳稳地落在布匹后,双手合力支撑在后,女子回头一见,是个长着络腮胡的大军,她对他嫣然一笑,早就听说来了许多人,也看过他们的射箭,没想到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他们,而且,还这么热心的帮助自己,女子顿时对他心生感激笑魇如花的连声道谢,高耸的胸脯随着喘息起起伏伏。
沙朗浴看得呆了,没有近女色也是好多年的事情了,他瞅着女子不好意思了,女子见他发呆,微微问了一句,“大哥,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回吧……”
沙朗浴感到自己不怀好意的心仿佛被看穿了,他慌不跌地猛地松了手,女子本没想到他会这么没有提醒就松手,布匹的重量刹那间将女子拽离地面一起滚落,沙朗浴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因重心不稳而倒向女子,出于面对危险的本能,女子也伸手想要竭力抓住沙朗浴,刹时,两人重重地摔倒在一起。
沙朗浴快速地从地面爬起来,而女子却因疼痛趴在地上痛苦地*,沙朗浴观看了女子的伤势,见没什么大碍,他扶起女子,“大嫂住哪里?我扶你过去。”
“谢谢你,壮士,就在前面不远,我自己慢慢走吧,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过去就好了,真是谢谢你!”
沙朗浴二话没说,从地上拾起包裹背在背上,一手扶着女子艰难地往女子的住处走去。
远远的一个小寨子,早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看到妈妈奔了过来,门口一个着素白裙装的女子倚靠门栏焦急地等待。
沙朗浴背上背着包裹,一手握住包裹,另一只手扶着女子,小孩牵着妈妈的手,在湛蓝的天空下虽走的艰辛,却更像一副温馨的家庭团圆图。
韩烟看得呆了,他们走近的时候,韩烟微微吃惊,“沙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哦,是韩姑娘啊!”沙朗浴看看韩烟,再看看女子,示意韩烟过来扶着女子,“你们认识?”
韩烟会意,她从沙朗浴手中接过女子,“她呀,是我的好姐妹阿英,也是我的师傅!”
她扶着阿英进门,见沙朗浴久久未跟过来,“你进来吧,麻烦你把包裹带过来。”
阿英虚弱地表示感谢,小孩子也一直亲切地叫着叔叔。
沙朗浴跟着进了屋,放下包裹,豁然看到屋子中间伫立着一架织布机。一会儿韩烟递过来一杯浓浓的暖茶,“沙将军,请坐。”
沙朗浴坐在一张靠自己最近的椅子上,他呷了一口茶,“好喝,真是养在深山无人识。”
韩烟笑意盈盈,“没想到沙将军挺有诗情画意嘛,我一直没想到……”
“哈哈,确实如此,你以为我只会打仗,以为我根本不懂得人间烟火?”
“沙将军给人的感觉骁勇善战,我是真没想到你有温情的一面。”韩烟说完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包裹。
“哈哈,你以为我们只会杀人?”沙朗浴停了停,看到韩烟平和的外表,“所以大当家给了你别样的感觉?我们并不是杀人狂魔?所以,你就以观世音自居,觉得大当家可以造化,你度的是哪一出?大当家已经完全变了,变得我不认识,我知道韩姑娘很有本事,没费一兵一卒就获得了大当家的全部,你,确实不简单!”
韩烟未能全部理解沙朗浴的话,但她分明听出了沙朗浴的不满和奚落。
“沙将军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大当家自会有他的判断。”
“是吗?你们认为的世外桃源,难道就是让像阿英这样的女子做苦力?”
韩烟笑了笑,原来沙朗浴的心里怀着善意,他也有他的悲天悯人和恻隐之心,这样看来,就如他所说不止是杀手。
“哦,沙将军有所不知,阿英确实是个苦命的女子,几年前丈夫就去世了,一直一个人带着孩子,靠这个织布机过活。当然,我们的帮助有限,但阿英从来就没有半句怨言啊,我们都将尽我们所能去帮助别人,大家一起共同成长……”
接下来的几天,沙朗浴每天都会到阿英的住处帮忙,他帮她从山崖边挑来泉水把水缸盛得满满的,他帮她把织好的布匹码得整整齐齐。阿英连夜裁剪,给沙朗浴做了一身漂亮的行头,沙朗浴老兴奋着,幸福和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从未有过的温暖满载心中,世间最美妙的情感,也只不过是你情我愿你侬我侬。是不求回报的默默付出,是转身离去后的依依不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