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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24

浮华转头空 秋风挽珠帘 2656 2024-11-19 02:32

  回乡需要逆流而上,为缩短行程,张堂文带着张堂昌和杨翠英选乘了一艘发往南阳方向的货轮。

  船上拉的货物倒是干净物,无外糖盐之类。

  张堂文与张堂昌立在船尾,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汉口港,张堂昌不由轻笑道:“此番汉口之行,哥哥可是收获颇丰?”

  “说笑呢!”张堂文却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能糊里糊涂的将就着过日子。可如今...”

  “如今怎的?”张堂昌又是一笑,“该赚钱赚钱,该作乐作乐,有能者自然兴风作浪做他的弄潮儿,我们?不过是区区商贾,无论时局如何,都少不得咱们一杯羹!”

  张堂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张堂昌,这个弟弟,始终是个轻浮浪子的心性,终究不能完全与自己一条心。

  也罢,人各有志。便是如自己这般忧心忡忡,又能作何改变呢?论才识,杨鹤汀不知高深几许,论财力,钱家也是张家的多少倍。他们尚且如此,何谈我张堂文呢?

  天下之下,非一己之力可覆,黎民万千,岂一朝之功能医。

  心有天地,仅此而已。

  从汉口赶回南阳,张堂昌便着急回开封府。

  一来与钱枫约定了剩下的货如何处置,二来,也是想那个京剧头面了。

  张堂文将张堂昌送到驿站,又替他选了匹精壮的走骡赶车,再三叮咛道:“切记钱老板的嘱托!廖启德既然已经盯上了你,就千万不可走漏存货的数额。他摸不清我们的存货,才不敢惘然动手!拖到今年夏至,新棉的势头就出来了,他这诡谋也就到头了!”

  张堂昌得意地一甩辫子,敷衍道:“放心吧!哥!钱老板不还说了么,他家与那太古远东分公司倒是有多年的交情,他也能从上面下手,让那个廖启德少生些事非!”

  “但洋人毕竟是驱利的,若是让廖启德抬上了价,洋人怎会放着钱财不赚?还是小心些好,剩下的存棉哪怕烂在咱手上,也不能走漏了风声!”

  “你怎么这般啰嗦!如今眼看着就没几天了,廖启德这回已是输定了。你和钱老板这笔买卖,互利互惠的很啊!”

  “你知道个屁!”

  “啥?”

  “连着转了几天的货仓你都没看出门道?”

  “啥门道?”

  “钱枫真正转手出货的不到三成!几个货仓里堆满了生棉,他是需要咱们悄无声息的配合,但若只是需要多少采购多少,怎么可能全部吃下你手里的货!”

  “你的意思是...”

  “钱家这是在替张家背祸,这么大一批生棉,能把张家拖死!但之与钱家,最多伤筋动骨却坏不了命脉!”

  张堂昌若有所思地瞅了瞅张堂文,不由抿嘴笑道:“当真这样...我说哥哥!你该不会有些自作多情了吧?”

  张堂文眉头一皱,摇头不言了。

  张堂昌却是知道他这个哥哥打小就是观察细微之人,这话他能说的出来,必然是这几天里得到了佐证。

  但那钱枫又为何要替张家背祸呢?

  怎么能说是背祸?说的好像是我给张家惹了祸似的?

  张堂昌抿了抿嘴,上了马车冲着张堂文摆了摆手,“你回吧!我这就北上了!”

  张堂文轻轻颔首算是知道了,扭头便离开了。

  回了赊旗镇张家老宅,张堂文便一头扎进了粮行,一面盘库验粮,一面将那些去年收整的生意都清算一遍。

  杨翠英见过了夏老三,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安心在后院陪着张柳氏每日处置院里院外的琐事,倒也学到了不少。

  转眼便就入了夏。

  张堂文的脑袋越来越疼了。

  张堂昌从开封府发回消息,今年直隶山东遭遇大旱,就连黄河周边几个县府也是如此,开春后居然连一场大雨都没有,多年不遇的闹春荒已经席卷了大半个中原。

  南阳府还好,毕竟更偏南边,水系又发达,多少还有七分收成,够个温饱。

  但是谷雨之后,春夏相交的时候,第一批由北向南而来的逃荒潮涌入了南阳府的地界,首当其冲的便是裕州。

  张堂文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粮行掌柜张富财正立在他跟前回话。

  张富财手下的人刚从裕州府回来,带来的消息让张堂文此刻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张富财站的时间有些久了,大腿都有些打颤,但张堂文却是一言不发的坐着,低头不语,这屋里的气氛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只剩下一旁的西洋钟还在默默地摇晃着钟摆。

  “消息...可靠么?”张堂文终于说话了。

  张富财躬了躬身子,小声回道:“可靠,人刚从裕州城偷溜回来,他再晚溜出来半个时辰,裕州城门就戒严了,鸟都出不来!”

  “天灾闹春荒,流民失所,你可以不赈济,但不能把路子给封了!若有饱饭吃,谁还愿意背井离乡的乞讨过活?这裕州城里一个晓事的官儿都没有嘛?”

  “老爷,话是这么说...不过今年这形势,哪个州府也不宽裕,流民那么多,都放进来,这怕是要出问题的!”

  “不放进来就没问题了?”张堂文忍不住啐了一口,“逼良为娼!逼民做匪!人有两条腿,你裕州关了门,人家自然继续逃难,逃到实在扛不住了,可不就学陈胜吴广李自成了么?”

  张富财不由抿了抿嘴。

  裕州在赊旗镇北面,裕州不纳流民,那下一步,流民就该往南走了,恐怕张堂文真正头疼的,该是这个吧?

  “南阳粮行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回老爷,听说县太爷的意思是是要各家护好粮仓,紧着地方百姓生计过活,流民自有官府提请巡抚衙门赈济...”

  “说得好听,连着三五年风平浪静早让这些人不知道饥民潮有多迅猛了,还提请巡抚衙门赈济!要是巡抚衙门真能管,北面的流民就不会南下!”

  说到激动的地方,张堂文猛然站起身子,“今儿就跟城外的各个庄子说一声,白天晚上地里不能没人看着,得防着点偷瓜顺枣的,别把咱自己还没长成的麦子给毁喽!来人了施舍一口吃食送出庄子,现在来的都是些有眼力劲知道提前逃荒的,你不开罪人家就成!”

  张富财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出门安排,迎面却见张柳氏小踮脚的过来了,连忙闪到一边施礼。

  张柳氏进了屋,便先让张富财下去了,倒是面色凝重地看向张堂文小声说道:“党家那个少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张堂文一愣神,“怎么了?”

  张柳氏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张堂文不禁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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