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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霍乱年代 戈多 7232 2024-11-19 02:34

  第二十五章

  王小羊从李灿辉的嘴里得知,林美娜的父亲原来是一家商行的老板,本来生意做得并不好,日本人占领济南后,许多和他同行的店铺都关门歇业了,但林老板却坚守下来,没有了那些强大的竞争对手,他的生意渐渐好起来。这还不算,头脑灵光的林老板进而拓展生意领域,竟然和日本人在济南开办的株式会社建立了联系,很快便也有了生意上的来往,不出一两年的工夫,他就真正发达起来,成了整个济南市很有实力的商业龙头。听了李灿辉的介绍,王小羊由不得发出一声感慨,原来林家是在发国难财……

  看他说得不好听,李灿辉赶紧纠正他的话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林美娜的父亲?一个生意人哪里又知道什么国难不国难?

  王小羊对他的话感到奇怪,难道生意人就能置国破家亡的局面而不顾吗?他简直难以相信,李灿辉不会也糊涂到这种黑白不分的地步吧?

  好了好了,李灿辉有些不耐烦地说,这是你们家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说到这里,他又用羡慕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过你要是真的成了林老板家的女婿,也算是你在祖坟上烧了高香了。

  王小羊越发对他的话有些反感,真想也当面问他一句,是不是你很想上林家去当女婿了?他忍受了好几下,到底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就算是为了林美娜,自己也不该随便说这种赌气的话。

  自从知道了林美娜的家庭背景以后,王小羊更加不愿到林家去接受什么“考察”了,但星期日到来这一天,林美娜还是通过他的父亲和木村义邦打过了招呼,他可以自由到学校外面去了。王小羊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一大早就离开了学校,但他没有立即去林美娜家,而是打上一辆人力车,径直朝邱浩天的墓地赶去。他要去祭拜一下自己的恩师兼领路人,同时向他诉说自己不能完成他交办的任务的痛苦和迷茫……

  来到邱浩天的坟墓前,王小羊一下子便跪倒了,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并不多么合适,因为他们虽然有一层上下级的关系,但毕竟是革命的同志,按照邱浩天的说法,革命同志是一种平等的关系,不存在任何尊卑的例外,既然这样他就不应该在邱浩天的坟墓前跪倒。但在这种革命同志的关系之外,他们确凿还有一层师生关系,作为邱浩天的学生,王小羊觉得自己在他的坟墓前跪倒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况且他从内心里真的感到对不住邱浩天,虽然他也算是尽到了最大的力量,却至今不能把他交给自己的那项重要任务完成,心里一直处在极度的不安中,他多么希望邱浩天地下有知,能够给他这个已经身处绝望之境的人显一下灵,也让他找到哪怕一丝阻止日本人实施那个罪恶计划的方法。老师,王小羊对着邱浩天的坟墓一遍遍地祷告,告诉我吧,我到底该怎么办?

  王小羊在邱浩天的坟墓前足足跪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实际意义的启示和帮助,他当然也知道,依靠这些不靠谱的幻想是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的,要想把邱浩天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他除了继续努力之外没有任何另外一条道好走。他只好站起来,活动一下已经跪得发麻的膝盖,就要离开这里了。但就在他从坟墓后边绕过去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草丛里有一束花朵开放得格外鲜艳,不像是那片草丛自己开放的花朵。他蹲下身,拨开在那片草丛一看,果然那束鲜花是从外边放上去的,与草丛没有任何关系。他把那束鲜花捧起来,不解地在心里发问,是谁把花放到这里来的?继而他又发现,放置花朵的地方还有一小片灰烬,显然是有人在这里烧过了纸,不用说,这些纸都是为邱浩天而烧的,也就是说,有人在为邱浩天烧纸、献花。按说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为一个可敬的亡灵烧烧纸、献献花,都是一种正常的祭奠方式,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烧纸献花的人竟然是在坟墓的背面做这一切的,这是不是说,他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他的这次祭典?那么是什么人在偷偷做这件事呢?不用多想王小羊就能够判断出来,除了邱浩天的同志之外还能是谁呢?想到这里,王小羊心里一下子急跳起来,邱浩天的同志难道不也是自己的同志吗?这么说,这个城市里还有自己的同志?这当然是不言自明的了,邱浩天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在战斗呢?共产党的队伍在根据地的斗争开展得轰轰烈烈,怎么可能在敌占区没有自己的组织网络呢?这样一想,王小羊便止不住振奋起来,只要找到了那个尚处在地下的组织,自己的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邱浩天交给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那么,那个组织的人或者更明确一点说那个来这里祭奠邱浩天的人在哪里呢?王小羊站起来,转动着身子朝四下里看。自然,除了这个墓地之中的坟墓和树木外,他什么也没有看到。王小羊知道在这里等待组织的人出现是不可能的,就算那个人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由于自己的身份不为人家所知,也不会主动与他联系的,何况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呢。王小羊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掉身走出墓地,来到马路上,重新打了一辆人力车,直奔邱浩天的家而去。邱浩天虽然已经死去,但他的家还在,他的夫人张淑娴还在,对,就去找张淑娴,即便她不是组织的人,但凭她和邱浩天朝夕相处的夫妻关系,恐怕也能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情况的,王小羊自信会从张淑娴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这使他处在了一种分外激动的情绪里。

  王小羊来到邱浩天家里的时候,张淑娴正坐在椅子里发呆。听到敲门声,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进来”,并没有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也就没有发现进来的这个人是王小羊,其实她的视线也没有落在什么东西上,与其说她在看着外面的什么,不如说她在打量自己的内心更合适。自从她的丈夫邱浩天在那个春天的日子里死去,她就几乎每天都坐在这把椅子里,把注意力从外部世界拉回来,开始专注于自己的内心生活,当然在她看来,她的内心生活比那个纷乱的外部世界更加生动鲜活,因为那里有她丈夫邱浩天活动的身影,也只有在那里,她的丈夫邱浩天才能像一个活人一样与她谈天说地,把和她没有过完的生活继续下去。与此同时,她也在无形中等待一个人的到来,那就是她丈夫的学生王小羊,因为自从她的丈夫去世以后,王小羊就没有了踪影,只有听自己的外甥女林美娜说,他回自己的老家去了。张淑娴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什么,内心里却不相信王小羊回家的理由,在他看来,那个叫王小羊的人一定去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因为她已经从他和丈夫的交往中,隐约感觉到一些自己所无法知道的内容,正是那个非同一般的内容让她的丈夫失去了生命,也使她丈夫的学生王小羊消失了踪迹。他唯有等待王小羊的归来,才能解开一切让她感到迷惑的疑团。

  王小羊都走到她面前了,张淑娴还没有发现他正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着的那个人。师母,王小羊向她鞠了一个躬说,您还好吗?

  张淑娴本能地摇了一下头,想对他说句“不好”的话,就在这一刹那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异常处,目光迅速地从窗外收回来,急不可待地朝王小羊身上看去。是王小羊吗?她喃喃地叫喊了一声,口气中还夹杂着许多的不相信。

  我是……,王小羊也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异常,在他的印象里,她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惶恐不安的样子,师母,您怎么了?

  王小羊。张淑娴霍地站起来,抖抖地张开两手,想要把他抓住,由于她起来得过于急猛,身子摇晃了一下,又坐回到椅子里,但她的手却依旧伸张着,朝王小羊不住地挥舞着,小羊,你、你可回来了……

  王小羊赶紧走过去,俯下身接住她的手。师母,他安慰着她说,我回来了,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张淑娴的情绪才安静下来,两手却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放,好像生怕他再从自己面前消失了似的。小羊,她急切地看着他说,你告诉我,你老师是怎么死的?

  是被日本宪兵打死的,王小羊回答说,这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张淑娴意识到这样的问题不够准确,便纠正自己的话说,我是问你,他为什么被日本宪兵打死了?

  王小羊没有想到,一上来他们的对话就触碰到了事情的关节点,本来这也是他来这里找师母谈话的意向所在,但由师母把话题引领到那个领域里,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也使他对他们的谈话可能产生的后果有了一些顾忌,毕竟他和邱浩天所从事的工作是处在地下状态的,也是受到一种严格的纪律约束的,而且他也明确知道,他的师母尽管是邱浩天最亲密的生活伴侣,却毕竟不在他们工作的那个范围内,也就是说,邱浩天死去的真相以及交给自己的那个任务,张淑娴肯定是不知道的,这与她不在他们的那个组织有关,既然邱浩天有意把这件事瞒着她,那么自己是否有权力对她吐露真情呢?这样一想,王小羊甚至觉得自己这样贸然来向她探访组织的事是滑稽且危险的,也是不会被纪律所允许的。日本宪兵打死人还不是一件正常的事?王小羊模棱两可地说,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打死人了……

  不对,张淑娴摇着头反驳他说,日本宪兵就是再杀人如麻,也不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胡乱开枪,我了解你的老师,他可是一个最守规矩的人,平时上街都是沿着墙根走路,他怎么会平白无故遭到日本人枪杀呢?

  王小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来她真的与那个组织无关,他只是在心里说,她对自己的丈夫一点儿都不了解。

  小羊,张淑娴使劲摇晃着他的手说,你要对我说实话,你老师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我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这个,王小羊咽了一口唾沫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张淑娴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你们不是整天在一起嘀嘀咕咕吗?别看你们什么话都不对我说,但我感觉得出来,你们一定在一起捣鼓什么事儿。她又重新拉住他的手,小羊,凭我对你们人品的了解,我知道你们要干的事肯定不是坏事,我也不是没有觉悟的人,可你们却处处瞒着我……

  我们没有瞒着你……。王小羊心虚地对她解释说。

  还说没有瞒着我?张淑娴再次甩开了她的手,你老师临死时还把我支开,专门对你一个人交代了什么事儿,然后你就马上从济南消失了。她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他,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干什么去了?

  我回我的老家去了,王小羊摊开两手说,我回家去取换季的衣服……

  糊弄鬼去吧,张淑娴摆摆手说,那都是你欺瞒其他人找出的理由,只有林美娜那号头脑简单的人才会相信,反正我知道你在说谎。

  王小羊惊讶地看着她,真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不问世事的女人还有如此一双犀利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不管再说什么,只要不把真相说出来,张淑娴都是不会信服的,而且看她为情绪所控制的架势,自己如果再刻意骗她,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但问题是,自己能够对她说实话吗?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让这件事出现什么意外的结果,那最好的方式就是赶快从这里走掉,当然如果他真这样做的话,那么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也只能暂时放弃了。

  张淑娴看出了他的心思,急忙赶上来,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她已经等待了他那么多日子,怎么又可能轻易让他从自己面前走掉。小羊,你要把这件事对我说清楚,她用可怜巴巴的口气说,你不知道,自从你老师离开这个世界后,我就没有再过过一天安静日子,我连自己的诊所都关闭了,一天到晚坐在这把椅子里,就是为了等你回来,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相,王小羊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您大概是多想了,这原本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

  王小羊,张淑娴跺了一下脚说,如果你觉得你这个师母不值得你相信,那你立刻就从这里离开,再也不要踏进这个门来半步。她松开他的手,随即把自己的手往门口一指。

  王小羊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了。或许她真的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抱着侥幸心理对自己说。他仰起头,望着房顶简单地思考了一下,便打定主意不再对她说谎话。不是我不相信您,他颇为艰难地说,而是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巨大的危险,邱老师已经……,我不想再让您卷到这场可怕的事件中来……

  可我的半只脚已经踏进来了,张淑娴无可奈何地说,要怨就怨你老师吧,谁让他娶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女人呢?

  好吧,王小羊也在她面前的另一把椅子里坐下,那我就把什么都对您说了吧。于是,他便把邱浩天的身份,自己和他的组织关系,他被日本宪兵追杀的原因,他交给自己的那项任务,自己为完成这项任务所做的努力以及遇到的困境,都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一遍。

  听了王小羊的诉说,张淑娴没有觉到多么吃惊。原来是这样,她点了点头说,尽管我料到了他的死因,却没有想到他掌握的那个情报……。说到这里,她用困惑的眼睛望着王小羊,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交给你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去完成?

  因为事情紧急,王小羊分析说,他来不及通知他的其他同志了,而我当时就在他的身边,他只好……

  难为老邱了,张淑娴感慨地说,也难为你王小羊了……

  没什么,王小羊摇摇头说,我只是为不能完成这个任务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许日本人马上就要实施这项罪恶计划,可我却还没有找到任何阻止它的办法……。说到这里,他不禁也沮丧地跺了一下脚。

  张淑娴也焦急起来。是呀,她站起来,在屋内转着圈子说,这可怎么办呢?

  王小羊直直地盯住她,师母,老师去世以后,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你想找到你们的同志?张淑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赶紧回想起来,那些日子倒是来过不少人,大多是来悼念的,也有一些人问起过他的死因,我当时没有想到他的地下身份,也就没有把那些人记住……。说到这里,她遗憾地摇了摇头。

  王小羊失望地叹口气,看来他在师母这里得到组织消息的幻想也破灭了。

  但就在王小羊感到绝望的时候,张淑娴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小羊,她忽然对他说,你老师得到的情报是日本人在鲁西一带实施细菌屠杀,他有没有说那些霍乱细菌是从哪里来的吗?

  王小羊想了一下说,没有,他没有提到这个。

  张淑娴边思考边说,日本人要实施霍乱屠杀,首先要有霍乱菌苗,鲁西一带属于山东辖区,提供霍乱菌苗的部队大概也就在这个辖区内,济南作为山东的省会和日军驻山东辖区的大本营,会不会那支部队就在济南呢?

  听了张淑娴的分析,王小羊觉得眼前一亮,师母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从源头上切断这场战争的发生?说到这里,他又感到了一些困惑,即使找到了那支部队,我们又怎么能够阻止得了呢?他摊开两手,向她做出一个势单力薄的表示。

  别忘了,我是一个医生。张淑娴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虽然我不懂得军事,却知道制造那样的细菌,离开一个完备的医疗环境是解决不了的。

  您是说,王小羊也又激动起来,细菌在济南的哪家医院里?

  是它。张淑娴简单地想了一下,便断定说。

  哪家医院?王小羊盯住她说,一时间有些不敢大口呼吸。

  那不是一家一般的医院,张淑娴说,而是为日本军队提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小羊就脱口而出,陆军医院?不用张淑娴回答,他也觉得自己的话不会有错,在济南,除了那家属于日本陆军本部的战地医院外,还有哪个单位能为日本军队在中国大地上实施屠杀提供罪恶的霍乱菌苗呢?

  日本人实施细菌战的源头找到了,但接下来的问题是,像陆军医院那样的军事单位,他王小羊这样的中国学生又怎么可能进得去呢?就算他能够进去,又怎么可能找到那些被严密放置的霍乱菌苗呢?

  不要着急,张淑娴忽然冷静下来,边想办法边对他说,不管它是不是军事单位,反正它还挂着医院的牌子,只要是医院,非军事人员就能进得去,只要进去了,就能找得到放置细菌的地方。她进一步分析说,虽然那些霍乱菌苗可以在战场上杀人,但它们首先是一种细菌,那么存放细菌的地方除了实验室外,还能有别的什么地方吗?

  听了她的话,王小羊觉得所有的问题差不多都在她这里解决掉了,真是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女人有这样大的能量,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轻而易举地破解了困惑他好几个月的难题。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在这个女人这里得到如此意外的收获,会不会是一个并不真实的幻觉?为了确认一下自己这个可笑的感觉,他用不无怀疑的口吻问她说,师母,您为什么要把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挖掘出来?您不觉得这样做会让自己处在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吗?别忘了,邱老师正是因为……

  张淑娴打断了他的话,我憎恨日本人,我绝不能眼看着他们肆无忌惮地屠杀中国人。她坐回到椅子里,又把目光转向了窗外,自从我丈夫被他们打死以后,我就不想再保持沉默了,何况前几天老家来人告诉我,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的老父亲,又在不久前的一次轰炸中,被日本人的炸弹炸死了……。说到这里,她伤心地闭上了眼睛,随即眼角处便流出晶莹的泪水。

  明白了,王小羊在心里告诉自己说,在这个由日本人引起祸乱的年代里,每一个不甘心被践踏蹂躏的中国人都有拿起武器向他们进行反击的动力和能量。

  就在这时候,王小羊突然听到了一串隐约的脚步声,好像是一个人正在朝他们置身其中的屋门口走来。不好,他心里急跳了一下,别是日本人的奸细在监视我们?他站起来,在屋里急快地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像是武器的东西,便从桌面上抓起一只茶杯,一边轻手轻脚地向门口走,一边示意张淑娴赶快躲到一边去。

  看着他紧张万分的样子,张淑娴止不住发出了笑声。看把你吓得,她伸手拉了他一把,是美娜到这里找你来了。

  林美娜找我……?王小羊还有些不相信,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林美娜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门来,我都等了你快要一个中午了,原来你到这里来了?说着,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极度的不满。

  王小羊似乎这才想起来,今天上午还要去林美娜家去接受他父亲的“考察”,他往条几上的钟表一看,天哪,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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