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6一起出发
雨果给网站的编辑发了一封邮件,《小镇再不见宋云溪》这部小说她将不再更新。
编辑很快打电话过来,十分不解,这部小说已经积累了大量读者,前景可观,怎么说不更就不更了。而且已经签约毁约的话作者要付赔偿金的。
雨果表示抱歉,但原因没有细说。当初写这部小说就是为了怀念,现在很明显不需要了。在写下去,无非是多了那么些伤感。
编辑朵朵虽不解和惋惜,但并没有多说。最后只给雨果发了个微笑和加油的表情,并告诉她会尽量争取让她少赔偿一点。
你看,这世界总是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快乐,朵朵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雨果从没有和她见过面,平时都是通过邮件或者电话联系。但朵朵是雨果的第一个编辑。雨果第一次投稿给网站编辑的时候都被拒,直到投稿给朵朵,本以为没希望,可不久就收到邮件,她说她天分难能可贵。
想一想,都好多年了。
想起来冰箱里还有夏安送来的新鲜的大芒果,雨果心情大好。切好芒果丁用餐盘装好,该去医院了,她是趁着母亲睡着跑回家处理琐事的。
病房里空无一人,雨果正纳闷自己不在母亲会去哪,有认识的护士看到她让她赶紧去急救室,她母亲又昏倒了。
脑袋轰的一声,芒果丁洒了一地。
这段时间母亲的状态一直很好,她几乎都要忘记她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好在发现及时,口腔里的痰没有阻住呼吸道。
是自己大意了,好在母亲没事。就在雨果高兴的时候,医生告诉她。这次昏倒证明前面的治疗并没有完全制止住癌细胞,他们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癌细胞确实已经蔓延到全身,任何治疗都不再有意义,只能靠药物减轻一些痛苦。
进到病房的时候,谢澄正在望着窗外的绿色植物出神,神色安详。雨果心里骤然疼起来,鼻子发酸。她终究还是要失去她吗?
察觉到她进来,谢澄转过头,微笑着向她伸出手。雨果赶快走过去。
“果果啊,咱们出院吧,我不想再在这里耗下去了。”
“会有办法的,你看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奇迹,为什么就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陪我出去走走,在最后带着温度感知下这个世界。这一直是我的梦想,却一直没能实现。”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的谢澄还是一个在当时看来就很酷的女生,摆脱家庭的束缚,用旅行去寻找意义,增加自己的光彩。她也获得小小宠溺,尽管时间并不长,而且获得又失去。
翻山越岭后,她发现了更精彩更宝贵的东西。
雨果想也许最后陪她走遍万水千山,是唯一能为她做的。也是她真正和她一起完成的事。
决定后,雨果就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办理出院手续。把医生的叮嘱注意事项牢牢记住,带好备用药物。
给供稿的杂志和网站的编辑写了电子邮件,请了假。在网站的作品公告栏给粉丝们道了歉。处理完手里的事情。
查了好多旅游攻略,要把气候,路况,当地饮食,风土人情,文化差异等等因素全都考虑进去。谢澄裹好毯子待在她身边,一边好奇的盯着平板上形形*的图片,一边不由自主感叹科技的奇妙,足不出户就可以走遍天下。像个孩子一样睁大好奇的眼睛。
这一刻让雨果的心无比柔软,这一刻,她一直梦寐以求。她把头枕在母亲的怀里,让她梳理自己的头发。
“果果,我跟你讲一个你外公的笑话哈。”
“你外公年轻的时候,有一年去外地出差。街上呢有一个姑娘,煮好的鸡肉。你外公吃了,结果晚上姑娘的家人找到旅馆,把你外公绑走,强行让他娶那个女孩,你外公急的啊。后来才知道,在当地的风俗是,如果你看中了一个女孩,就把她拿到街上的鸡吃了。”
“你说你外公当时如果娶了那个女孩,是不是就没我了?”
“没有你,自然也就不会有我啊。”
万物自有定律。
“果果,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我发现这几天头发掉的厉害,很快,就要变成一个秃头了。”
“你一直很美。就算没了头发,也是美的。”
你爸爸不止一次说过,他最喜欢我的头发和眼睛,现在,就连头发我也要失去了。”
“别那么伤感,你还有我。爸爸不会因为你没了头发就觉得你不美的。你不是最喜欢波西米亚风吗,到时候我买两块大头巾,给你挽一个花髻。肯定比所有人都美。”
谢澄觉得很欣慰,她的女儿雨果,还是一个内心柔软心地善良的女孩,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改变什么。
果安安静的趴在不远处,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雨果看到果安才想来她们即将要出发,它还没有归宿。也罢,让它回到它老主人那里去吧。
可是,面对夏安应该怎么说呢。雨果退缩了,也罢,让它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
写好小牌子挂在夏安脖子上,雨果悄悄把它带到楼下,按响门铃就快速跑上楼。
现在好了,所有的事都已经处理好了。她的世界里只有陪母亲这一件事了。
关上门的时候,雨果听见夏安的门开了。贴着门没听见他走上楼来的脚步声,雨果舒了口气。手机铃声响起来,看到名字雨果的心跳到嗓子眼,像坐贼一样打量母亲的房间一眼,然后溜到卫生间,关上门。
“喂。”
“你就这样把果安丢回来了?”
“它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被你丢来的啊。”
……
“为什么,它不听话吗?吵到你和阿姨了。”
“不是,我有事,无法再照顾它了。”
“你要去哪?”
“还没决定好。”
“要去多久?”
“不知道,也许很久,也许时间也不长。但希望时间久一点。”
“不告诉我,是害怕面对我?害怕我跟着去?”
“别问,夏安。这是我最后的时间,也是她最后的时间了。”
挂掉电话,出去的时候,看到谢澄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着她。
“果果,你喜欢夏安对吗?”
“咱说这个干嘛,来,接着找旅游路线。”
谢澄却露出担心的神色。
“果果,如果是因为我和你爸爸的原因让你对爱情家庭产生恐惧,我真的抱歉。
雨果摇摇头,爸爸奶奶的离世,母亲的曾经抛弃,让她害怕的不是爱情家庭而是失去,所以她才会这么快就原谅她。甚至,她内心比寻常人更急切的渴望爱与组织一个美好的家庭。
她觉得自己犹豫忸怩的样子或许真的矫情极了。
谢澄说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尼泊尔,年轻的时候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
众神之国,经历过千年风霜的洗礼,也经历过战火和天灾,犹如众神穿过了亘古的时空,依然守护着这片土地之上虔诚的人们。
谢澄说不论是面对残存的精美神庙,王宫遗址,还是巍峨壮美的雪山,亦或者是光影变幻的博卡拉费瓦湖,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敬畏和震撼。
好,我带你去。
雨果还想带母亲去台湾。
喜欢台湾可以有很多理由,温柔舒服的自然景致,辽阔大海的灯塔,藏在特色小巷里的杂货铺,琳琅满目充满市井味道的夜市……
台湾,有着很多美好的小确幸。雨果也曾经在书里,电视剧里,电影里,音乐里找寻和想象台湾的样子。
“三月,台湾的樱花开了,我们走吧。”
“好。”
“你那么文艺的的一个人,我要带你坐小火车,穿梭在阿里山俊逸的森林,艳丽的樱花林,看日出,云海与晚霞。”
“好。”
“我要带你到九份山城,找寻《千与千寻》中汤屋和无脸男的原型,感受台湾旧时候的怀旧古风,《海角七号》中有关小镇,太平洋,海滩,灯塔的浪漫。带你走过台南最文艺的小巷与弄堂,寻找有着真正台南味道的百年老店,文艺杂货铺,你会喜欢浓郁的闽南风俗。”
“好。”
“谢大人,你怎么就说好呢?”
“因为,是真的很好呀,没有比最后你还陪在我身边更好的事了。”
“果果,走之前,我想先回去小镇,看看你爸爸。这一走,估计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好,我马上订好票,我也,好多年,没有再回去过了。”
飞机延迟了一个小时,在候机厅等候的时候雨果看母亲一直在到处张望,问她在找什么,她只是笑却不说。
直到,雨果看见背着背包笑的眼睛只剩一条缝的夏安。
雨果一脸诧异,在看到母亲脸上得逞后的笑容时,她明白了。
“还好还好,赶上了。”
雨果看到亮出无敌炫白牙齿的夏安却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大热的天,穿件羽绒服。真有你的。
雨果把夏安拉到一边,压低声音。
“你跟来干什么?”
“喂喂喂,你不会忘了吧?”
“我忘了什么?”雨果一脸懵。
“我提醒你一下哈,专属剧情啊!你不会真的说完就忘记了吧?”夏安急了。
“我没忘啊,可是跟你跟来有什么关系?”
“你都不在我视线范围内,去哪里去多久我都不知道,还专什么属什么啊!”
…………
“等等,我们都走了,果安怎么办啊?”
“好办,送宠物店寄养去了。”
“这样也行?”
“有什么不行,你最重要啊。”
雨果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到站在原地的夏安。
“愣着干什么,走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