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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你是说穆念琛不行?

  男人的眼睛依然紧闭着,薄唇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

  院长走过来嘱咐了两句,"二位不用担心,穆先生只是因为太累所以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只要多加休息,再过几个小时就一定可以醒来。"

  祝筠和禾罄点点头,目送院长走出病房。

  祝筠拍拍禾罄的脑袋,眉眼间已经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一片温润,"快去照顾禾瑾吧,走了这么久,伯父伯母该担心了。"

  禾罄握住祝筠从她脑袋上滑下来的手,十指紧扣,安慰的出声,声音里有些歉意,"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见我爸我妈,你别担心,他们会同意的。"

  这句话当然只是说说而已,豪门的婚姻总是由不得自己,日后会怎么样谁又能料得到。

  祝筠轻轻一笑,回握了握禾罄的手,唇角的弧度让人莫名的安心。

  禾罄回到病房的时候,禾妈正坐在床前帮禾瑾擦脸,小心翼翼的避过所有的伤口。

  禾瑾依然没有醒过来,面色却比之前多了一些血色,看得出来,已经在恢复。

  禾罄倒了一杯水放到禾妈的手里。

  禾妈喝一口水,眼睛被水汽熏的有些发红。

  禾罄抱着禾妈的肩膀蹭了蹭,"没事儿,都过去了,禾瑾会好起来的,医生不都说了没事儿吗。"

  禾妈点点头,"不知道你爸查的怎么样了,这件事儿绝对不能这么算了,我老禾家的女儿绝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禾姳从病房外走进来,最后一句话恰好落尽她的耳朵,脚上一顿,安静的听完一句话,神色没有一丝的变化,不过一瞬的时间就恢复了正常。

  面色温和的走到禾罄和禾妈身侧,"妈,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和禾罄就够了。"

  禾妈点点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禾罄淡淡的看禾姳一眼,没附和也没拒绝。

  她这大姐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禾姳在病床旁坐下,安安静静的看着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禾瑾,眼里无波无澜,深邃的让人猜不出她到底爱想什么,却无端从心底一阵发毛。

  禾罄坐在不远处盯着禾姳,她总觉得她这大姐身上带着一股子莫名的诡异。

  禾姳余光的视线扫过禾罄回到禾瑾身上,心底嗤笑一声,还真是姐妹情深。

  泼墨一般浓稠的化不开的夜色中,穆念琛动了动沉重的眼皮,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脑袋里一片混沌,叫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眼前禾瑾的脸一遍一遍的闪过,低呼一声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

  动作幅度有些大,扯到了针头,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连带着小臂都有些酥麻的感觉。

  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声。

  额头上一层冷汗密密麻麻的渗了出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眼前闪过的画面。

  靠在椅子上撑着头休息的祝筠被病房里的响动惊醒,就看到病床上男人双手撑着身子坐着一片黑暗里,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么,黯淡的月色下,面色难看的厉害。

  视线正要收回,方才发现男人青筋突起的手背上有血珠渗了出来。

  转身走出病房找了护士来。

  护士重新将针头固定好,走出病房,祝筠转身倒水。

  穆念琛靠着枕头坐在那里,漆黑的眼睛似乎融在夜色里,幽深的像一潭不见底的水,有三三两两的光亮细碎的铺在眼底,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祝筠将水杯递到他手里。

  男人一口气将冒着热气的水灌下,似乎渴的厉害。

  将手里的水杯重新递回到祝筠手中,舔了舔依旧有些干涸的嘴唇,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就像是坏掉的小提琴,"几点了?"

  祝筠又倒好一杯水,走到窗边掀开白色的窗帘朝外面瞟了一眼,片刻,收回手,"大概两三点。"

  穆念琛端着水杯同样将水喝的一滴不剩,视线扫向门口,"她醒了没有。"

  祝筠神色中闪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光,转眼消失不见,抬起头,视线缓缓落在男人脸上,眼底莫名的透出一丝怜悯来,"还没有。"

  穆念琛皱了皱眉头,停顿一瞬,抬起另一只手拔掉针头,撑着身子下床。

  祝筠始料不及,片刻的晃神后,仓促的站起身来将穆念琛的身子摁回床上,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里隐隐的怒气四窜,"穆念琛你疯了!"

  穆念琛身子还比较虚弱,饶是身形比祝筠高大此刻都敌不过祝筠的力气。

  无奈重新坐在床上,淡淡的撇一眼祝筠的脸,"我就去看一眼。"

  "她的病房里有禾家的人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以为他们会让你靠近禾瑾一步吗?"祝筠目光逼视着穆念琛,声色厉荏。

  爱情岂止会让女人的智商瞬间变为负数,依他看来,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不会进去,我就在外面看她一眼。"穆念琛眼底有光闪了闪,神色黯然。

  今天晚上他看不到她便不会罢休。

  "祝筠你让开。"

  祝筠盯着穆念琛的脸看了几秒,神色终于颓败下来,几不可闻的叹一口气,"我跟你一块儿去。"

  穆念琛决定的事情这世界又有谁有能力改变,他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

  病房里有三个人,都在睡着。

  穆念琛站在窗外,借着月光打量着床上躺着的小女人,呼吸都不自主的清浅起来,像是害怕吵到她一样。

  有些失神的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隔着玻璃描摹禾瑾的轮廓,眼底浓重的悲伤和心疼与黑暗融为一体。

  倘若她永远醒不过来,他一个人又该怎样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怎样孤独的走完这一生。

  没有她,他又怎么能继续活下去...

  天微微亮。

  这个城市的早晨总是这样,灰蒙蒙的天,有光从中透出来,就像是挣脱黑暗的束缚,细碎的铺洒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透着朦胧的贪婪,欲念开始慢慢苏醒,很多人开始忙碌,他们缩着身子在空旷的街道匆匆打马而过,有些凛冽的风擦着他们的脸庞掠过,他们的眼神里藏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他们像是被一只叫做欲望的手操纵着,他们麻木,他们残忍。

  如果生活是一个食物链,那么他们就像是这个食物链的底层,而彼时坐在病房里沉稳有序的打着电话的男人,无疑就是处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

  从他的嘴唇里蹦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刺入你的心脏,然后转瞬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操控者,只要他轻轻的动一动手指,你就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拧成粉末,不复存在。彼时的穆念琛就像是一只苏醒的雄狮,他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窗外,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谁吞没。

  空气里,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一刻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爆炸,将一些人炸的血肉模糊。

  祝筠拎着精致的小食从病房外走进来,病床上男人正背对着他打电话。

  事实上,早在两个早晨之前,他就开始进行这项工作,并且中间不曾停顿的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连握着电话的姿势都没怎么变化。

  他的床头还摆放着电脑,他的侧脸带着十分严肃认真的表情,绷的极紧,飘荡在空气里的声音里似乎染上了一层冰霜,就算现在还没到冬季,祝筠都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气温已经骤然下降到了零摄氏度以下。

  除却他身上还穿着白色和蓝色条纹交织的病服以外,他看起来和在办公室里没什么两样,祝筠丝毫不怀疑,他已经将整个办公室搬到了病房,因为他看到病床上,桌上,四处都散落着白色的文件纸,甚至他的手边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哦,对了,刚刚这个男人还趁着护士给他扎针的时间召集公司里所有的职员来这里开了个短会。

  他不过是刚刚把早点放在床头,就看见门外穿这黑色套装的秦瑜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走入了病房,她的头发盘的一丝不苟,她的脸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哈根达斯,他甚至能感到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身上有滋滋的冷气冒出。

  她对着祝筠微微点头,没有任何起伏的的声音从她的喉咙溢出,"祝总监上午好。"然后丝毫没有停顿的越过他,甚至视线都没有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

  在这样还泛着寒气的早晨,她居然能面无表情的说出上午好这几个字,事实上,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人还躺在被窝里,他们处在苏醒和未苏醒的状态之间,脑袋里混沌一片。

  她将手里的一叠文件放在穆念琛眼前,"穆总,你要的文件。"

  穆念琛头也不抬的用余光扫过文件,背对着秦瑜挥了挥手,然后接着毫不停顿的打电话。

  秦瑜转身离开,不过在她即将走出病房的时候,穆念琛忽然停下了讲话,对着电话那端说了一句,"稍等。"然后转过头看向秦瑜,"派去南非秘密勘测VENTAR钻矿的人可有消息。"

  "还没有,专家还在进行数据分析。"

  "接过出来立刻告诉我。"

  "好的,穆总。"

  秦瑜继续离开的脚步,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医院,穆念琛回过头继续刚刚中途停止的电话。

  "先吃饭,吃完饭再工作。"祝筠走到病床旁边将他手边的咖啡端走,将精致的饭盒摆开一排。

  穆念琛像是讲完最后一句话,挂断电话,转过身子来看向祝筠,看到他手上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很快不着痕迹的松开,"你不用再待在这里了,我可以照顾自己,你现在立刻赶回公司,替我压住董事会那边那几个兴风作浪的老头。"

  祝筠手上的动作停顿几秒,面色恢复自然,"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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