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了。
树林里,原本繁茂浓绿的叶片,掺杂了点点金黄,反而比盛夏的碧绿显得更加绚丽多彩。满地的庄稼,都渐渐枯黄,老百姓在地里忙着收割,天空渐渐显得高远起来,蓝天白云,象水洗过一样明净。
大路上,偶尔走过运送庄稼秸杆的牛车,田野里散着一股成熟作物的甜香气。
从一块农田里,走出两个戴草帽的农民来,每人手里拎着一把铁锹,走到路边,向四周打量几眼,然后在路面上挖掘起来。这俩人是陈榆和瓜仔,他俩要在大路上挖掘“陷马坑”。
根据毒气工厂里的工程师窦先生说,工厂每隔一段时间,要从外地运进原料。方江反复考虑,眼下当务之急,是阻止鬼子继续生产毒气,而进入厂子内部搞破坏,难度太大,不如暂且伏击运送原料的汽车。
根据窦先生的推算,今天正是原料汽车到来的日子。
路面坚硬,挖掘费劲,但陈榆和瓜仔两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棒小伙,挖坑只当是小试牛刀热了热身,不到两袋烟的功夫,两个长方形的陷坑,便挖好了。瓜仔问陈榆:“你跟鬼子的汽车,打过仗吗?”
“没有。不过汽车要是掉进坑里,威风就没了,也就跟……你送粪的牛车差不多。”
陈榆从旁边的玉米地里拖出两块木板,正要往坑上覆盖,忽然放哨的阿混飞跑着奔过来,“快,来了,汽车开过来了。”
糟糕,汽车提前来到了。陈榆手忙脚乱,把一块木板铺上,将坑口掩盖,正要往木板上洒沙土,远处,公路上扬起的尘土都看得见了,汽车正在飞速驶过来。
“别盖了,”阿混摆了摆手,“准备战斗。”
也许是时间计算有误,鬼子汽车提前到来,打乱了原来的计划。陈榆把木板一抽,扔到路边,然后跟着阿混一起,躲到旁边的庄稼地里,路上,两个明晃晃的大坑,就这么显眼地露着。
汽车驶过来了,一辆带着蓬布的绿色大卡车,发着轰鸣声,尾巴后面扬起高高的灰尘。汽车行驶到跟前,驾驶员发现前面的路,给挖断了,两个大坑,把路给阻住,旁边新翻出的泥土,堆了一大堆,汽车一个急刹车,“嘎”的一声,停在大坑前面。
鬼子驾驶员打开车门,下车察看,对着两个大坑,怒目横眉,气乎乎地骂了几句外国话。驾驶室里,又跳下两个押车的鬼子兵,三个人比比划划,咿里哇啦地说了一通,似乎是在商量怎么通过。
商量再三,其实办法只有一个,便是把坑填上。鬼子兵从车上取下军用短柄小铁锹,开始把刚挖出来的泥土填到坑里。填坑比挖坑速度要快得多,没有几下,两个大坑便填了一半。
躲在旁边庄稼地里“看热闹”的陈榆等人,见三个鬼子头对着头,屁股向外,专心致志地铲土填坑,并没注意路上的动静,阿混挥了挥手,三个人蹑手蹑脚,从庄稼丛里钻出来。
其中一个鬼子,象是听到了脚步声,停下手中的活儿,回过头来,一眼看到手持匕首,满脸杀气的陈榆,正悄悄走上前来,立刻“呀”的一声怪叫,把手中的铁锹一扔,伸手到腰间去摸装在枪套里的王八盒子。
这一下,另外两个鬼子也发觉了异样,同时哇哇乱叫着炸了营,其中一个拔腿就跑,窜向汽车驾驶室,另一个却是穷凶极恶,抡起铁锹来,疯狗一般砸向阿混。这时候,陈榆已经冲到那个掏枪的鬼子跟前了。
这场战斗,方江的要求是:速战速决,不许开枪。因为离敌人的工厂、据点都太近,若引起敌兵增援,则甚为困难。因此三个人都是冷兵器参战。每人手里握了一把匕首。阿混还拿了一只竹筒水龙。
陈榆的匕首象流星坠地,划过一道短弧,闪电般便到了鬼子的胸前,鬼子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一道雪亮的寒光就逼到了胸口,他的手已经握住了王八盒子的枪柄,来不及拔出来,身子紧急中转了个半弯,匕首没有刺正,斜着划破了鬼子的黄军装,刀尖及肉,鲜血立刻涌出来。
这鬼子也够强悍,把眼睛一瞪,抬腿便是一脚,与此同时,忍着伤痛,手上动作不停,把枪拔出来,陈榆动作更不停滞,身子一扭,轻轻巧巧,就象被风吹动的树叶一样飘忽,避过鬼子的脚踢,匕首用力未老,刀尖一旋,向上刺去。
“扑嗤”一声,鬼子脖子上中刀,一股鲜血象泉一样冒出来。他象是不太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一个中国农民抹了脖子,瞪大着眼睛,大张着嘴马,身子摇晃了两下,往后慢慢倒去。
陈榆左手一伸,夺过鬼子手里的王八盒子枪。伸腿一踢,把鬼子尸身踹倒在旁边的坑里。
抡着铁锹冲向阿混的鬼子兵,长得粗壮有力,小铁锹抡在手里,就象一把大战刀,这鬼子兵看样子练过格斗,两腿一窜,跳出五六尺远,两手握住锹柄,使的是日本长刀招数,恶狠狠向阿混头顶劈下来。
阿混见鬼子来势迅猛,不敢硬敌,纵身后撤,鬼子兵一劈不中,脚步不乱,嘴里“呀”的一声,向前一个“突击刺”,小铁锹的锹刃,又飞向阿混的脖子,来势迅猛,却突然觉得面前一股水流,迎面袭来。
鬼子愣了一下,晴天白日哪来的水?一时没弄明白,他凭着一股勇悍,不作理会,把眼一瞪,铁锹锹头直朝阿混脖子里插去。
这股水流,是阿四用手里的竹筒水龙喷出来的,他见鬼子勇猛,自恃不是对手,便一边纵跳后撤,一边推动手里水龙的手柄,喷出匡老伯和陈槿配制的毒液。说来也巧,鬼子铁锹使得勇猛无伦,而且配合手上招数,嘴里“呀”地大叫,这本是拼刺时以壮声势的惯常做法,鬼子兵训练时,练熟了的,大嘴一张,大吼一声,声势威猛,但此时水龙里的水流迎面激射,一股毒水,正灌进鬼子的大嘴巴里。(未完待续)